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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第601章 人間再無紀九郎(大結局)
  第601章 人間再無紀九郎(大結局)

  好像就是睡一覺的功夫,等到閉眼、睜眼再醒來。

  這方天地大屋外,已經下過百次的春雨,升起百次的炎日,刮卷百次的秋風,響徹百次的冬雷。

  悠悠百年,竟已過去。

  皇城禦道,白行塵腰身愈發佝僂。

  茫茫風雪中,他孑然獨行。

  身後跟著算是三朝元老的陳貂寺。

  “公公,你說朕的幾個兒子裡頭,誰能堪大用?”

  白行塵伸手接住飄散的雪粉,突兀問出這樣一句話。

  “奴才惶恐,不敢插手國本,妄議朝事。”

  陳貂寺彎腰回答道。

  “早料到你會如此,若是九郎在此,他肯定就要掰扯一二了。”

  白行塵輕歎,他貴為人間至尊,又曾是五重天的大宗師,首個踏入神通之境。

  按理說,壽數過兩三百不成問題。

  可惜,景朝國祚鎮壓四神容器,日夜都在消耗。

  若無那位隻身入上蒼的紀太師平遼東、定北海,開疆辟土完成功業。

  父皇與大兄留下的那點兒家底,未必支撐得住。

  “這是家事、也是國事,咱做奴才的,豈操心。”

  陳貂寺一如往常,畢恭畢敬。

  沒有因為服侍過太祖皇帝、跟過懿文皇帝,就居功自傲。

  “小兒子生性懦弱無剛,大兒子爭強好勝,都不像是守成之君。”

  白行塵呼出一口熱氣,驀地笑問道:
  “要不朕把皇位,還給大兄的血脈吧?免得史筆如鐵,將朕寫得與盛太宗一樣,是殺了自己的兄弟,囚禁自己的父親,才爭到的至尊!”

  陳貂寺默然無言,他知道聖上心病在哪裡。

  那一場四神顯聖,玄洲滅世的浩劫,真正清楚內情的並無幾人。

  於京城百姓,黎庶萬民的眼中,太祖皇帝不臨朝二十年,甫一出關就駕崩,接著又是太和殿倉促登基的懿文皇帝也殯天。

  服喪的懷王暴斃,寧王下犯宗人府。

  最後只是燕王的聖上繼位大統,成了人間至尊。

  這其中值得捕風捉影的蛛絲馬跡太多,很難不讓人生出各種猜測。

  “懿文皇帝的子嗣,畢竟做過四神的容器。

  哪怕聖人鎮壓之時,出手把奇士打出體外,可……嬰孩何其孱弱。

  哪裡受得住域外大尊的降臨。

  心性如被侵染,恐會釀成大禍。”

  陳貂寺難得說了大段話,他真擔心聖上為後世名所累,想要傳位懿文皇帝之子。

  “你這老貨,終於忍不住了!就是嚇一嚇你,省得老是一碗水端平來回晃悠!”

  白行塵哈哈一笑,像是小把戲得逞的頑劣孩童。

  他佝僂的腰身稍稍挺直,忽地抬手向天,做出舉杯的手勢: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紀九郎,你成沒成,倒是吱個聲啊,整整一百年都沒人陪朕喝酒了!”

  大風大雪,轉瞬吞沒白行塵的喃喃自語。

  陳貂寺低頭止步,讓聖上獨行,留個清淨。

  做皇帝,就是當孤家寡人。

  聖上本是騎馬殺敵,征戰四方的豪雄心性。

  如今卻端坐太和殿,棲居皇城中。

  未嘗不像是被囚在牢籠,難得自由。

  “聖人走之前,讓朕守好這天下。

  可是……爹,你怎麽就沒跟兒子講,這天下守起來這麽難!”

  白行塵雙手負後,好似老農守著田地,不容旁人侵奪半分,一如他父親那樣。

  “紀九郎,快些吧,趕著朕死之前,見上一眼。

  母后走了,父皇也走了,大兄、老三、老四都走了。

  我孤零零一個人,黃泉路上太寂寞。”

  ……

  ……

  “古今仙神皆死盡,真是好寂寞的一方世界。”

  著玄色蟠龍袍的紀淵肩挑日月,獨行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大道上。

  兩旁時常可見撲倒的屍身,當中有流血的菩薩,斷頭的羅漢。

  也有獨臂負劍的道人,乾癟如鬼的真君。

  至於殘缺打碎的法器、道器碎片,更是數不勝數。

  古往今來,千秋萬古。

  那些在初劫留下名姓的仙佛神魔,最後都殞命了。

  無人立墳,亦無人樹碑。

  只有茫茫無窮的幽暗霧氣,貫穿數劫前後,遮蔽寂滅萬有之物。

  若無白重器所化的寰宇大日,白含章所合的當空皓月。

  紀淵很難朝著大道終點走去,沒有道標指引,遲早迷失於無邊無際的上蒼廢墟。

  不知過去多久,他已滿身風塵,像是行了萬萬裡的勞累旅人,無比渴望停下腳來歇息。

  “百年了,失散的‘劫運’之柄、‘末運’之道,已經聚齊。

  接下來,只差牽引歸於天數的‘截運’之法。”

  紀淵宛若不會疲倦,始終沿著肩上日月照徹出來的道標方向,邁出一步又一步。

  他那口三足兩耳的赤色革鼎,好似一次又一次打破枷鎖,掙脫藩籬,升起熊熊的薪火。

  許是過去千萬年,又好像只有一瞬。

  紀淵終於走到從過去的太古初劫,延伸至無窮之處的大道終點。

  路盡之處。

  是諸聖之本來。

  遠比光陰長河最上遊的虛影更為切實的天帝,就站在那裡。

  這是萬古歲月都無法衝刷,萬劫災業都無法損毀的真身。

  祂一言不發,默默注視著紀淵,良久才道:
  “將‘我’斬去,你便是寰宇萬界的‘九’,鴻蒙原初的‘一’便會從無垠中顯現,與你相合成為‘十’。”

  紀淵沒有應聲,他看向大道終點的另一邊,豎起四口各異的棺槨。

  殷紅、翠綠、水藍、暗紫。

  每一口棺槨都流轉著奪盡天地造化所鑄成的瑰麗之色。

  如今已被打開。

  紀淵眸光閃爍,四神本無實象,祂們是虛空的演化,【太一】道果孕育的籽實。

  但隨著皇天道圖的映照,此時的四神被他所思所想,現出極為普通平凡的形體。

  一個操刀剁骨,膀大腰圓的屠夫;

  一個衣衫破爛,漿洗發白的窮酸書生;
  一個美得驚心動魄,難分雌雄的絕色美人;
  一個手持“懸壺濟世”招子,背著大箱子,滿臉慈和的遊方貨郎。

  與此同時,億萬萬條,幾乎無量,從大道權柄中演變的金色命數,閃爍不已,逐一呈現。

  好像群星熠熠,燦燦生輝,幾乎能夠亮瞎雙眼。

  “我們可以許你第五尊的寰宇大位。

  掌‘舊日’之權,‘存在’之柄。

  從此十類眾生,恆沙萬界,有與無,在你一念。

  過去之軌跡,你盡可書寫,無量之演變,你盡可篡改。

  再強大的仙佛神魔,也任由你生殺予奪,操弄掌控。”

  四神也很直接,沒有任何多余的試探,無意義的拉扯,當即開出價碼。

  這寰宇萬界,有許多道外的異常變數。

  可能夠真正走到此處,斬斷一條條導向不同結果的大道軌跡。

  最後隻留下自身的人。

  唯獨紀淵。

  因此。

  他才有與天帝、四神做買賣的資格。

  “十劫非我所願,量劫非我所欲。”

  紀淵仍舊給出如之前一樣的堅定回答,他沒有靠向大道終點的任意一方。
    那口革鼎震動,薪火衝霄,令他沐浴在一片溫暖又酷烈的光芒當中。

  “我要求什麽,我要做什麽,已經想明白了。”

  紀淵往前走,肩上的日月搖晃,歸於天數的“截運”之法也憑空浮現。

  五大源流齊聚,皇天道圖頃刻重回造化仙器的品秩。

  天地在震顫,大道在轟鳴,好似為其慶賀。

  圓滿無瑕的皇天道圖不再是長長畫卷,反而化為玄色金紋的袞服樣式,披戴於紀淵之身。

  旋即,封鎮其中的【混沌冠冕】,也發出宏烈的道音,震動著上蒼。

  眸光橫掃,掠過四神。

  憑借【混沌冠冕】,紀淵將祂們顯現的億萬萬條,幾乎無量的金色光輝統統合並。

  凝聚為一道最為本源的“命數”。

  【太一】

  【宇宙之體,大道之本】

  這是四神的“命數”。

  紀淵面無表情,大手張開,直似囊括萬有。

  竟然一把將上蒼廢墟所埋葬的一切仙神,悉數收進去。

  “皇天道圖中有天、地、人三道,每一尊吉神、凶神,都有神龕。

  而今,我請太古初劫一應仙神,全部歸位!”

  無論菩薩、羅漢,亦或者道士真君,再就是天官陰神。

  但凡是應劫殞命,與天庭同墜,葬於上蒼的。

  皆被收進掌中。

  無量也似的道蘊流轉,環繞撼動那條四神最為本源的“命數”。

  喀嚓!
  在一絲微不可察的破裂聲中,紀淵強行攫取了墮為虛空的【太一】。

  這一幕,令四神徹底失態,再也無法平靜。

  祂們無比清晰地感覺到,最根本的大道源流被剝離出去。

  “他如何做到?”

  “太古初劫所有殞命的仙神,祂們留下的‘烙印’、‘痕跡’為道蘊薪材,攫取皇天道圖映照的‘命數’。”

  “真是膽大包天!”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太一】孕育虛空,然後降生四神。我們與祂密不可分,縱然攫取脫離,也無濟於事。”

  四神反應不一,卻也很快按下驚惶,恢復無波古井也似的幽暗沉靜。

  即便紀淵攫取【太一】,得其道果。

  可虛空四神於之伴生,永遠無法磨滅。

  無非就是再過千年或者萬載,血神、奇士、龍君、怒尊再從中孕育而已。

  到時候,攫取【太一】的紀淵,便成了量劫本身。

  亦要覆滅寰宇,打崩萬界,令一切重回混沌。

  但讓四神意外的是,紀淵並未攫取【太一】。

  他再次伸手,道則法理交織涵蓋,要把整個上蒼廢墟籠罩進去。

  旋即,皇天道圖映照下,這方毫無生氣的大世界被勾勒,顯出一條“命數”。

  【天庭】

  【諸天萬仙朝拜之所,寰宇眾神棲身之處】

  紀淵又取下懸於肩上日月,逐一映照。

  【酆都】

  【幽冥地府,陰司統轄】

  大日消去,化為“命數”。

  【人世】

  【十類眾生繁衍間,道統法脈傳續地】

  明月消去,化為“命數”。

  紀淵一口氣把【天庭】、【酆都】、【人世】,這三條命數合煉為一。

  轟!
  寰宇皆鳴!

  【初劫】

  【鴻蒙原初,分辟之後】

  此時此刻。

  紀淵已經能夠攫取兩條萬界未有、寰宇未存的“命數”。

  【太一】與【初劫】。

  “諸聖欲開十劫,重鑄鴻蒙!
  四神將要顯聖,推動量劫!
  紀淵不才,欲逆道而行,以【太初】之身,橫壓九劫。

  使其前無初劫之因,後無十劫之果!”

  紀淵心念一定,【太一】與【初劫】兩道“命數”被映照,被攫取。

  革鼎薪火如辟大道,其勢磅礴連天接地,儼然覆蓋寰宇萬界。

  “好一個無始無終,無因無果!

  自此再無‘九劫’,只有‘太初之紀’。”

  天帝像是了然,於是面帶微笑,毫無遺憾似的,將自身投向那口要把寰宇萬界都吞沒的革鼎。

  “恭送【昊天】。”

  紀淵拱手,以示尊敬。

  無玄德加身,不可成聖人。

  他若煉成【太一】,等於代這方寰宇萬界,受那無量量劫。

  玄德恩澤,自是無窮。

  因此根本無需發誓許願,浩瀚玄德滾滾而來,締造成一柄至尊至上,至偉至大的神劍。

  紀淵只是揮動,幾無窮盡大道軌跡齊齊發出裂響,好似時空被斬斷。

  自此,九劫再無前後。

  沒有因果,也沒有災業。

  原本注定降來的無量量劫,倏然消弭下去。

  做完這一切,紀淵低頭注視應該顯聖的虛空四神。

  “鴻蒙開辟之時,古聖欲逐道合‘一’,彼此征伐,無休無止,結果引發第一場‘量劫’。

  原初寂滅,再有太古。

  【太一】孕育虛空,而生爾等。

  又因古聖征伐,無窮怨念與欲念侵染,使得四神非正,這並非你們之錯。”

  紀淵合道【太初】,目光洞徹古今,橫貫萬方。

  “而今,我成【太初】之身,斬斷九劫過去。

  虛空無需再有,我將其反照之。

  爾後,沒有禍亂萬界的‘四神’,隻余道傳寰宇的‘四聖’!”

  話音落地,言出法隨。

  操刀剁骨,膀大腰圓的屠夫,陡然成了背負長劍,眉宇冷峻的少年道人!
  衣衫破爛,漿洗發白的窮酸書生,一轉眼變為鏡輪高懸,智珠在握的儒雅君子!

  美得驚心動魄,難分雌雄的絕色美人,倏地搖身成冷清素雅,一塵不染,如蓮花般的宮裝女郎。

  手持“懸壺濟世”招子,背著大箱子,滿臉慈和的遊方貨郎,亦改為身披百納麻袍,鶴發童顏神仙氣的慈眉老者。

  做完這一切,紀淵似是覺得累了。

  就在刹那,他的腳下升起一張巍峨寬大的神座。

  權柄與尊榮、道則和法理,不斷地交織,匯聚成條條源流。

  “人間已無紀九郎,那便……一同飛升成仙。”

  紀淵高踞神座,身披道圖所化的玄色金紋袞服,頭頂虛空鑲嵌渾然天成的混沌冠冕。

  玄德加身,自成一道,名為【太初】。

  “大景皇朝,拔擢仙朝,玄洲萬民,沐浴恩德。

  無災無難,無劫無業……”

  浩瀚道音呼嘯奔流,傳遍響徹寰宇萬界,落於每一個或高貴、或卑微、或偉岸、或渺小的生靈耳中。

  於是。

  無可計數的十類萬眾,齊聲禮讚:

  “太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其名為‘紀’。”

  (完結撒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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