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心是身的囚犯，身是世界的囚犯，代指被束縛的瘋狂和被壓抑的欲望。既可以指向被關在監獄裡的人，也代表靈性和欲望被理智、身體、世界束縛著的壓抑者。

  ‘罪犯’——從不壓抑自己，不會感覺束縛，身和心時刻處於惡欲的統治之下，渴望著犯罪和混亂。

  這兩條途徑代表著‘節製和縱欲’以及‘張揚的惡性’，在二十二條神之途徑中，也屬於相對危險的那一類了。

  克萊恩憂心忡忡地盯著喬恩，眼見著對方先是喝下了一份‘怪物’途徑序列5的魔藥，緊接著，又馬不停蹄將兩份序列9一灰一黑的魔藥吞下肚子，眼皮不禁跳了幾下。

  這根本不符合神秘學基礎，甚至違背了常理！

  不過……

  貌似沒出問題？

  “呼——”喬恩長呼口氣，“難喝。”

  克萊恩咽了口吐沫，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就那樣唄。”喬恩解釋道：“雖然我本身的實力一直是序列6，但因為可以隨時可以請求神降的緣故，所以有序列1的特殊位格，而且精神遠比尋常非凡者堅韌，幾乎不存在失控的風險。”

  簡而言之，我不光能隨時開掛，還不用擔心被封號。

  克萊恩似懂非懂。

  但轉念間，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新的魔藥暫且不提，你什麽時候扮演‘災禍教士’了？”

  喬恩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給別人帶去災禍？”

  （阿蒙，安半愚，門先生等被薅蟲子的人表示不想說話）

  克萊恩不禁語塞。

  不管怎麽說，喬恩·喬斯達沒變成怪物就是好消息，走邪神路數的家夥，就別管正統神秘學基礎了，不是一個體系……

  這事兒告一段落，克萊恩又說起貝爾納黛，道：“你說，她會同意嗎？”

  “不知道，應該會吧。”喬恩撓撓眉梢，“只要用心調查，她就應該可以明白我們說的那些都是實話，為了羅塞爾·古斯塔夫，這位神秘女王絕對不會同意喬治三世成神。”

  他拍拍克萊恩的肩膀，“放心吧，就算貝爾納黛不幫忙也沒什麽，潛在幫手有很多，她只是最直觀也是最容易拉攏的那個。

  而且我們還有時間，如果一切順利，那位大人的意志必然得以執行。”

  克萊恩點點頭。

  他很相信喬恩的能力。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對方似乎還沒有做不到的……

  突然，克萊恩貌似想到了什麽，“對了，獻祭儀式會不會很危險，我的家人要是來了，豈不是很不妙？”

  “不會再有獻祭儀式了。”喬恩淡淡開口，“到時候，我會將那些魔女一網打盡，留在貝克蘭德反而比廷根安全，如果更進一步，或許還可以在某個變態身上撕下好大一塊肉。”

  “變態？”克萊恩眨眨眼睛。

  喬恩笑道：“一個男人為了成神變成女人，而且不想獨自承擔這份痛苦，強製將之後的所有男人都變成女人，這不是扭曲的變態又是什麽？”

  聞言，克萊恩打了個冷顫。

  喬恩·喬斯達說的，該不會是「原初魔女」吧？

  ……

  ……

  說來奇怪。

  一直放養克萊恩的黑夜教會突然對他這個‘小透明’頒布了一個奇怪的任務——前往大南橋區月季花街的豐收教堂，尋找烏特拉夫斯基主教。

  克萊恩敏銳地察覺到其中蘊含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黑夜女神，以及「命運」啟示中注定會背叛戰神的大地母神……這裡面要是沒有一些彎彎繞繞，他就把‘烏鐵十字架’嚼碎了吞下去。

  話是這麽說，但克萊恩可不敢違抗上司的命令。

  畢竟還吃著官糧，每周的薪水，聖塞繆爾大教堂也從不克扣，總是準時發放。

  他覺得，該為教會做點事情了。

  不過，為保險起見，他還是把寫有喬恩·喬斯達尊名的紙條做成了一次性符咒，關鍵時刻只要點燃，就相當於向對方祈禱。

  “那家夥真成我的老爺爺了，就是每次的出場費實在太貴……”這麽想著，克萊恩敲開了豐收教堂的大門。

  因為魯恩王國不是大地母神的主要教區，所以這座豐收教堂和聖塞繆爾教堂比起來，顯得有些寒酸。

  但克萊恩卻不敢有絲毫輕視之意。

  他看著眼前身高超過兩米，乍一看和小山沒什麽兩樣的魁梧神父，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什麽情況？
  媽耶，種地的都這麽猛嗎！

  “歡迎你，黑夜的使者。”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笑容溫和，像個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叔，“歡迎來到豐收教堂。”

  “你好，神父先生。”克萊恩斟酌著措辭，“索斯特隊長讓我過來，說是有事可以幫忙。”

  “哈哈，讓你見笑了。”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示意道：“如你所見，此地母神的信徒數量有限，所以只能向外求助了。”

  克萊恩看破不說破。

  什麽向外求助，狗都不信。

  分明是女神和大地母神有什麽不為外人所知的交易，還是見不得人的那種……

  忽然，克萊恩身上湧起一陣惡寒，趕緊收起了瀆神的念頭。

  ——和喬恩混的時間久了，他有些被帶歪了。

  “請原諒我的冒昧神父先生，你的名字明顯是個弗薩克人，又怎麽會信仰大地母神。”輕咳一聲，克萊恩故意挑起話題。

  烏特拉夫斯基神父笑了笑，“呵呵，我出生於間海的因多，曾經和許多弗薩克人一樣熱衷於戰鬥和殺戮，我曾犯下了許多罪行，甚至成為了一名海盜。

  但，在我的心靈徹底墮入地獄之前，幸運地遇上了母神的傳教士。

  那天之後，我明白了生命的可貴，也明白了萬物生長的魅力，獲得了純粹的，來自生命本身的喜悅。

  於是，我在母神的雕像前立下誓言，要將祂的信仰傳入其他國度，以此來洗刷曾經的罪孽。”

  說著，他做出懷抱嬰兒的動作，這是大地母神教會的標志性動作，和黑夜女神的連點四下以及真實造物主的倒十字相仿。

  聽完巨人神父的故事，克萊恩眨眨眼睛。

  嗯。

  確定了。

  從戰神信仰到大地母神信仰。

  這裡面，一定涉及神靈的安排。

  也就是說，眼前的烏特拉夫斯基很有可能是大地母神的眷者。

  那麽索斯特隊長讓他來這兒，其中含義就很令人深思了。

  克萊恩斂起心神，“還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麽忙？”

  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微微一笑，“不是什麽大事，隻想讓你殺了我而已。”

  克萊恩：？？？

  ……

  ……

  ‘殺了我’

  此處的‘我’本非本我，而是心靈意識的投影。

  確切的說，是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因為過去殺戮而產生的心魔，俗稱‘第二人格’。

  克萊恩有些犯難，如實道：“這事兒或許更適合‘觀眾’途徑的非凡者，我恐怕愛莫能助。”

  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微微一笑，“別擔心，我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只是缺少一位有力的執行者。”

  頓了頓，巨人神父解釋道：“在母神的庇護下，經過多年的努力，我終於找到了一件神奇的物品，據說是某條上古時期巨龍的遺物……”

  巨龍？歸根結底，還是沒有脫離‘觀眾’的能力范疇。

  克萊恩不動聲色地問，“所以，我該怎麽做？”

  “那件非凡物品可以讓持有者進入目標的心靈深處，並將一切實質化，那樣，你就能看見過去的我，殺死他，我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烏特拉夫斯基主角沒有隱瞞，“不過副作用就是，你只有五分鍾的時間，如果五分鍾之內沒有解決掉過去的我，你就會徹底迷失，變成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另外，如果你在我的心靈最底層死亡，現實世界的你也會失去生機。”

  聽上去……

  很危險嘛。

  克萊恩有些慫了。

  他看著胳膊比他大腿還粗的巨人神父，謹慎地問道:“烏特拉夫斯基神父，過去的你實力有多強？我並非有意推辭，而是能力有限，這個……”

  巨人神父笑了笑，“神指引你前來，神說你有資格。

  至於過去的我究竟多強？大概序列6吧，我是一名‘黎明騎士’。”

  怪不得人高馬大的，原來是‘戰士’途徑的非凡者。

  克萊恩想了想。

  自己雖然是序列7，但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還真不一定怕了一位序列6，只要提前問清楚‘黎明騎士’的能力和特點，可操作的空間相當之大。

  而且‘神指引你來，神說你有資格’，這話可不會是一句空口白話。

  胳膊拗不過大腿。

  黑夜女神怎麽說都是自己的老板，撂挑子不乾，他怕剛走出豐收教堂，下一秒就會被雷劈死……

  “女神貌似沒有雷霆和閃電的權柄，神罰的方式應該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克萊恩的思維有些跑偏。

  但在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友善的注視下，他很快就回過神，“好吧，我盡力而為。”

  巨人神父頓時露出了猙獰且和藹的微笑。

  ……

  ……

  ‘黎明騎士’不僅擁有巨人般的力量，還可以讓身體周圍布滿晨曦，這些晨曦可以驅邪，還可以破除幻覺之類的法術。除此之外，凝聚武器和鎧甲，以及製造‘光之風暴’也是其招牌手段。

  總而言之，都是些實用且有效的能力。

  相比之下，克萊恩掌握的那些東西就顯得有些花裡胡哨了。

  什麽火焰跳躍、空氣彈、傷害轉移、紙人替身……

  聽上去就很虛浮。

  提前做好充分的準備，再簡單制定下戰術。

  克萊恩通過‘心魘蠟燭’進入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的內心世界，一上來就遭遇了凶殘的‘黎明騎士’。

  一番苦戰過後，巨人神父轟然倒下。

  但克萊恩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源堡在手，不管是夢境還是環境，甚至夢中夢，幻中幻，對他來說都是無效的。

  果不其然，‘黎明騎士’滿身是血的重新站起，瞪著兩隻凶狠的眼睛冷笑道：“有點本事，怪不得敢接手這種活兒。”

  過去的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完全沒有一點和善的感覺，活脫脫一個亡命悍匪。

  克萊恩沒有廢話，鼓動雙腮模擬出子彈出膛的聲響。

  砰——

  ‘黎明騎士’身子一歪。

  但下一秒，他身上兀然多出了一套銀白戰甲。

  不僅如此，一柄寬厚宛如門扉的巨劍更是直接對著克萊恩迎頭斬下。

  克萊恩抬起右手。

  ‘蠕動的饑餓’之上，扭曲的光芒一閃而過。

  狂亂術！
  ‘黎明騎士’的攻擊不幸落空。

  隨後，光芒暴漲。

  他依靠‘晨曦光輝’強製解除了狂亂狀態。

  就在這時，克萊恩的攻擊又到了。

  只見他以魔術師的手法掏出‘驚雷’左輪，一連六發，盡數打在了‘黎明騎士’身上。

  不過序列8層次的非凡物品根本起不到太多作用，就連附帶的麻痹效果也被對方的韌性豁免。

  ‘黎明騎士’獰笑，抄起大劍猛然一掃。

  唰！
  克萊恩被一斬兩截。

  兩張破碎的紙片悠悠落下。

  “所以說，戰士途徑的莽，就是其最大弱點。”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黎明騎士’背後的克萊恩心中暗想。

  與此同時，他把‘烏鐵十字架’高舉過頭。

  來，請你聽段RAP。

  ‘黎明騎士’頓時面色一僵。

  雖然‘烏鐵十字架’的層次還是序列8，但位格絕對足夠，連‘黎明騎士’自帶的異常狀態免疫也不能豁免這種精神傷害。

  眼見著對方的氣息驟然紊亂，身上也鼓包似的冒出了許多詭異的肉瘤，克萊恩眼神凌厲，口中輕吐一字。

  “砰！”

  霎時間，空氣子彈準確無誤地貫穿了‘黎明騎士’的眉心。

  巨人一樣的壯漢應聲倒地。

  但克萊恩卻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不動聲色解下靈擺。

  黃水晶呈逆時針旋轉……

  “裝死？天真！”他用右手打了個響指。

  呼！
  火焰熊熊。

  之前在現實世界留在教堂各處的火柴一齊燃燒，將‘黎明騎士’的身影盡數包裹。

  “我殺了你！”

  眼見詐死不成，仍在燃燒的‘黎明騎士’抓著大劍跳起來。

  克萊恩不躲不閃，面色無比平靜。

  在劍鋒距離克萊恩頭頂三寸的位置，‘黎明騎士’的動作詭異停下。

  他低頭，看向手中不知何時變得鏽跡斑斑的大劍，苦澀道：“夢境？”

  不知不覺中，他居然被對面那小子拉進了夢境。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的真身已經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克萊恩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躬身一禮，“那麽，今天的演出到此為止。”

  哢嚓——

  心象世界片片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