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克萊恩也在等‘timing’。

  一個進入‘黃昏巨殿’的絕佳時機。

  這些日子，他沒有去泰瑞瑪·格蘭，這位戰神教會大主教面前故意刷存在感。

  倒是羅嵐·特朗，也就是維爾斯特名義上的義父來過一次，說了會兒話，言語中似有招攬之意。

  克萊恩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畢竟他本身‘心懷鬼胎’，欲行不軌，和這些戰神教會的人攪在一起沒什麽實際意義。

  晃眼三天匆匆而過，克萊恩終於得到了泰瑞瑪·格蘭的召見。

  戰神大主教依舊身形傴僂，像個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老朽。但那雙眼睛卻是明亮的嚇人，炯炯有神地盯著克萊恩，笑道：“考慮清楚了嗎？”

  左右逃不過這一出，克萊恩很痛快地單膝跪地，口稱‘義父’。

  泰瑞瑪·格蘭聽了，滿意點頭。

  現如今，每個非凡者對於戰神教會來說都彌足珍貴。

  更別提是‘白狼’這樣潛力無限的戰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雖然有著共同的信仰，但戰神教會內部顯然不會是鐵板一塊。

  說句題外話，嗨社會還都拜關二爺呢，相互之間也沒見著和和愛愛……

  總之，收下了白狼這樣一個得力義子，泰瑞瑪·格蘭很是欣喜，溫聲道：“戰時情況特殊，繁瑣的入教儀式當免則免，不過最重要的‘受洗’環節卻是免不了的，你待會兒跟著我進入到黃昏巨殿，我親自為你主持儀式。”

  克萊恩心頭一動。

  就是為的這碟醋才包的餃子。

  折騰這麽久。

  終於能完成和女神的約定了！

  泰瑞瑪·格蘭的確器重‘白狼’。

  這不，剛剛確立關系，就張羅著要給他安排個巡獵主教的職務。

  “你畢竟剛剛加入教會，不可能一上來就任職總部，還是在外多多積累功勳，我才好為你謀畫未來。”泰瑞瑪·格蘭背著手往前走，頭也不回地說：“你啊，算是趕上了好時候，若是以前，想要成為教會的巡獵主教，沒有十年以上的作戰經驗，根本不可能。”

  是啊，現在戰神教會缺人嘛。

  克萊恩扯扯嘴角。

  別看戰神教會家大業大。

  教會的非凡者也能拚能打，正面戰鬥能力當屬第一。

  架不住樹敵太多。

  首當其衝的黑夜教會，還有暗戳戳搗亂的極光會和風暴、大地母神教會，再加上趁亂過來收割痛苦、傳播災禍的魔女教派。

  套用電視劇中的一句話——整個弗薩克亂成了一鍋粥。

  這樣的情況下，每個有生力量都彌足珍貴。

  邊走邊聊。

  泰瑞瑪·格蘭和克萊恩來到黃昏巨殿門口

  坐落於山岩之上的教堂，雄奇瑰麗，宛如擎天巨人俯視蒼生。

  克萊恩低下頭，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有過之前的經歷，這次，衰敗之光沒有再給他造成什麽困擾。

  泰瑞瑪·格蘭右手握拳置於心口，恭敬行禮。

  呃……

  和某個調查兵團‘獻出心臟’的動作極其類似。

  克萊恩眉頭微皺，內心思索著該不該有樣學樣。

  泰瑞瑪·格蘭見了，笑著開口：“無妨，等入教以後，你才算我們的一份子。”

  克萊恩沉吟片刻，還是為偉大戰神‘獻出了心臟’。

  禮畢，他一臉平靜地開口：“早晚都一樣。”

  “哈哈，說的不錯，早晚都一樣。”泰瑞瑪·格蘭很欣賞克萊恩爽利的性子。

  戰士嘛。

  就是要大氣。

  婆婆媽媽的，成不了氣候。

  黃昏巨殿的守門人同樣是兩個老頭兒，看著比泰瑞瑪·格蘭還要虛弱。

  不過克萊恩知道，‘戰士’途徑的序列0，代表的就是黃昏降臨、萬物衰敗。這些老家夥看似連一陣風都能吹倒，真要動起手，估計一個賽一個生猛。

  “戰神的榮光照耀你我。”泰瑞瑪·格蘭行禮。

  兩個老頭兒回禮。

  他們鷹隼一般的眼神在克萊恩身上打量。

  克萊恩有些心慌。

  面上卻不動聲色，不說話裝高手。

  “這小子，氣息有些古怪。”

  “靈性駁雜……不大純粹。”

  端詳片刻，兩個守門人一先一後開口道。

  聞言，泰瑞瑪·格蘭道：“流落在外的年輕戰士，要重歸戰神懷抱。”

  頓了頓，又虔誠開口：“偉大戰神在上，無人敢在祂的聖地肆意妄為。”

  誒~
  flag這不就立下了嘛。

  克萊恩暗自好笑。

  事實證明——

  有些事兒啊，還真不能亂說。

  兩個守門人沒言語，放泰瑞瑪·格蘭和克萊恩進去了。

  終於。

  克萊恩正式踏入了戰神的聖地！
  淡淡的光芒落下。

  聖潔，祥和。

  黃昏巨殿周圍的牆壁，掛著各式各樣，殘破、陳舊的武器和鎧甲。

  泰瑞瑪·格蘭為克萊恩講述那些傳奇裝備的所代表的戰役，宛如一本緩緩展開的歷史史書。

  克萊恩聽得很認真。

  不過，他始終分出了一部分心思在琢磨別的。

  比如……

  該怎麽借口去盥洗室，把灰霧之上的「那件東西」取出來。

  黃昏巨殿明面上活動的非凡者並不多。

  克萊恩想，應該和寧靜教堂一樣，天使和聖者們都藏在了隱秘的地方。

  這樣無疑方便了許多。

  “女神的賜福真是好用，就連戰神都瞞了過去。”徹底確認自身安全後，克萊恩松了口氣。

  天知道他之前有多忐忑。

  生怕說著話的時候，從天而降一縷衰敗之光把他這條命收走。

  現在看來。

  女神的力量果然高於戰神。

  “我們到了，戰神神像。”出神的工夫，泰瑞瑪·格蘭帶克萊恩來到了黃昏巨殿正中央，一座無面的石像前。

  石像很古老。

  且無比巨大。

  和克萊恩想象中的不同，戰神的神像並不是策馬揚鞭或者劍指蒼穹一類，個人英雄主義極其鮮明的風格。

  而是盤坐於地，橫巨劍於膝上，低頭垂眸，從內到外透露出蕭瑟與衰敗。

  黃昏時刻，落寞的巨人。

  克萊恩的心境不可避免地被撼動，就像個腐朽的老人一樣，變得暮氣沉沉。

  泰瑞瑪·格蘭並沒有開口打斷‘受洗’過程。

  他靜靜盯著克萊恩，心中盤算著時間。

  說白了，所謂‘受洗儀式’就是打上忠於偉大戰神的烙印，使其不能輕易叛變戰神教會。

  若克萊恩真的是‘白狼’，經此一事後，估計會成為戰神的死忠。

  可惜。

  他並不是。

  不出多時，克萊恩睜開眼睛。

  裝出大夢初醒的模樣。

  泰瑞瑪·格蘭輕輕點頭：“恭喜你，成為了偉大戰神麾下的一員。”

  克萊恩單拳行禮，“讚美戰神。”

  沒說的。

  二五仔之主突出的就是一個專業。

  話鋒一轉，克萊恩又道：“大主教，我感覺……有些奇怪……”

  泰瑞瑪·格蘭解釋道：“這是正常現象，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克萊恩點點頭，順勢提出自己要去趟盥洗室。

  泰瑞瑪·格蘭有些疑惑。

  以往‘受洗儀式’結束，有亢奮的，有虛弱的，也有木然的。

  尿急尿頻的倒是第一次見。

  嗯。

  只能歸結於人和人的體質並不相通。

  雖說此地為戰神聖域，但該有的基礎設施也是有的。

  克萊恩如願進入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看著水盆、清潔用品和馬桶，他一下子放松下來。

  回家嘍！
  定了定心神，克萊恩逆走四步，意識飄到灰霧之上。

  沒猶豫，他直接跑到自己堆放雜物的地方，找到了一件被純黑天鵝絨幕布包裹著的東西。

  克萊恩伸手拿起。

  沉甸甸的。

  饒是有灰霧保護，心頭也不免一滯。

  “女神在上，千萬要保佑我啊。”克萊恩喃喃自語。

  隨即，重新回到現實世界。

  一秒、兩秒、三秒……

  克萊恩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隱秘’的力量即使在戰神聖域也發揮了應有的效果。

  不過克萊恩覺得，除了黑夜女神對應的權柄，這黑布應該也很關鍵。

  ——其上散發著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顯然是一件‘愚者’途徑的非凡物品。

  黑夜女神曾言，事成之後，這天鵝絨幕布也是克萊恩的報酬之一。

  克萊恩深吸口氣，“那麽，開始吧。”

  動手解開黑布的封印，露出「那件東西」深藏著的光彩。

  嗡！
  一股古老、沉寂的氣息於黃昏巨殿之中彌漫。

  眾多天使和聖者頓時遭重，靈性猶如沸水般沸騰起來。

  “這是什麽！？”

  “我的意識……”

  “偉大戰神，請您投下目光！”

  黃昏巨殿炸開了鍋，衰敗的力量也開始隨之波動，被那股沉寂的氣息漸漸吞噬。

  終於。

  克萊恩完整解除了黑色天鵝絨幕布。

  卻見一件黃金鳥形裝飾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克萊恩隻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陷入永眠，趕緊將這個‘燙手山芋’丟了出去。

  ‘當啷’

  黃金鳥形飾品落在盥洗室的地面，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恍惚間，克萊恩聽到了河水流動……

  霎時間，萬物皆寂。

  時間溯回——

  幾個月前，寧靜教堂。

  披著克蕾妮馬甲的克萊恩遵從神諭，來到了地底最深處。

  在那裡，他見到了一個面帶黑紗，身材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交給他一件黑色天鵝絨幕布包裹著的東西，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開口道：“這是開啟永暗之河支流的鑰匙，你找機會帶進黃昏巨殿，助我戰勝巴德海爾。”

  克萊恩或許是和喬恩混久了，面對真神也沒那麽緊張，只是恭恭敬敬道：“偉大的女神，我不認為我有這樣的能力。”

  “我說你有，你就有。”黑夜女神淡淡開口，“因為你是「那位」選中的人。”

  頓了頓，又道：“我也很看好你。”

  克萊恩：……

  他越發覺得自己的工具人屬性相當明顯了。

  不久前剛阻止喬治三世成神，現在又要給黑夜女神打助攻。

  拜托，他才序列6誒。

  克萊恩苦笑，“請問，這是試煉的一環嗎？”

  “如果你能成功進入黃昏巨殿，解開此物的封印，將收獲難以想象的好處。”黑夜女神轉過身子，“我會賜下‘隱秘’的祝福，我會給你進入霍納奇斯山脈主峰的機會，也會給你安提哥努斯的筆記，以及這塊蘊藏著‘詭法師’非凡特性的幕布。”

  聞言，克萊恩心頭一陣狂喜。

  大樂透啊這是。

  但……

  有命賺錢也得有命花錢。

  他的確擁有比‘無面人’能力更方便的‘克魯姆神圓盤’，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絕對不會被戰神教會發現。

  要是隕落。

  之前可就白折騰了。

  “偉大的女神……我……”克萊恩舔舔嘴唇，強壓著貪念想要拒絕。

  但黑夜女神忽然打斷了他，“身為愚者，你要盡早習慣‘幕布之後’的生活。”

  克萊恩似懂非懂。

  黑夜女神沒有再解釋。

  祂不會說，這黑天鵝絨幕布其實是一件仿製品，那塊真正屬於「天尊」的幕布，已經被祂封印了……

  克萊恩沉思良久。

  最後想的煩了，乾脆答應下來，“好吧，我會試著進入黃昏巨殿，不過不能保證成功。”

  “如果你是注定的人選，就不會失敗。如果你不是，就說明你不是注定的人選。”黑夜女神繞口令似的甩出一段話。

  克萊恩聽了，隻得無奈苦笑。

  反正晉升秘偶大師後，他活動的范圍限定在了弗薩克，既然如此，不如嘗試著搞搞事情。

  拖一拖，說不定自己的最強外援就出來了呢。

  念及此處，克萊恩在胸前連點幾下，“願意為您效勞。”

  時間回到現在——

  “得手了，撤！”克萊恩想也不想就要跑路。

  再不跑，他就要被那些憤怒的天使和聖者撕成碎片了。

  “懷特·沃爾夫！！！！！”

  泰瑞瑪·格蘭大主教憤怒咆哮，瘋了一樣衝向了盥洗室。

  就算再愚鈍的人也該明白，黃昏巨殿的異樣是外人所致。

  而剛剛入教的白狼，就是最大嫌疑人。

  克萊恩心頭一緊。

  一位聖者的怒火，不是現階段的他能夠承受的住的。

  就在這時，克萊恩耳邊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吱呀——

  那是開門的動靜。

  相隔千萬裡之外的貝克蘭德。

  佛爾思正手持一本厚厚的書籍，用極其古怪的聲調誦讀著：“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給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呀，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

  鹹魚小姐相當認真，臉上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是‘命運先生’教給她的全新的神秘學語言，為了儀式順利，不能有分毫差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