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俊，女的靚。

  並肩站到一起，絕對稱得上一句‘天作之合’。

  密施特的碼頭，克萊恩十分紳士地攙扶著格萊塔·西科拉裡下船。

  至於隨身行李，自有膚色古銅的力工為之代勞。

  說起東拜朗……

  沙漠，廢墟，古墳，叢林，種植園。

  這片土地曾是魯恩和弗薩克反覆爭奪的殖民地。

  不過現在，伴隨弗薩克國內嚴峻的形勢，艾因霍恩家族不得已退出了爭奪。

  深吸口氣，濕熱的感覺就像一張剛從蒸汽室裡拿出的浴巾，不由分說撲在臉上。

  克萊恩眉頭微皺。

  身邊，辦好離職手續的格萊塔·西科拉裡亦是露出難受之色。

  她緊緊抓住克萊恩的袖子，不住撒嬌道：“好熱啊，克萊恩，我們快去旅館裡涼快一下吧。”

  “都聽你的。”克萊恩寵溺回應。

  丟下幾蘇勒，在當地車夫千恩萬謝的目光中，兩人選了輛還算乾淨的人力車。

  穿越人潮，來到當地最好最大的旅館。

  一進門，巨大的羽蛇裝飾映入眼簾。

  負責迎客的服務生瞥見克萊恩的長相與妝容，露出比平時更甚三分的笑容，恭恭敬敬道：“您是魯恩人？”

  “嗯。”克萊恩淡淡點頭：“我來自貝克蘭德。”

  這就相當於什麽？
  相當於前往第三世界國家時，對那些連飯都吃不起的平民百姓劈頭蓋臉甩出一句‘哥們兒百京人兒’或者“阿拉祖籍滬上’。

  天朝上國的優越感一下子就出來了好嗎。

  聞言，服務生面色肅然。

  眼底自然而然浮現出向往以及敬畏的神色。

  克萊恩適時道：“我沒有預定，但我想要一間最好的套房。”

  說著，用指縫夾著一張面額為5的鈔票遞了過去。

  “不難辦吧？”

  “不難辦，不難辦！”不動聲色收下消費，服務生頓時眉開眼笑。

  金鎊金鎊。

  這可是和黃金掛鉤的貨幣！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有了內部人，克萊恩如願得到了豪華套間。

  當然。

  說著是豪華套間。

  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吧。

  擺設之類的暫且不說，勝在乾淨，勉強能住。

  “哈~”洗漱過後的克萊恩打了個哈欠。

  正想和寬衣解帶的格萊塔·西科拉裡說些什麽。

  忽然，一道人影出現。

  “有些不好的消息，你要聽嗎？”

  “呀！”格萊塔·西科拉裡發出一聲尖叫。

  阿茲克：……

  要習慣‘佔卜家’的古怪風格。

  克萊恩他只是為了消化魔藥，並不是真的精分。

  “好了，格萊塔小姐，恐怕你要暫時回避一下了。”克萊恩無奈對自己的秘偶說道。

  格萊塔·西科拉裡怯生生地提著裙擺走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就響起了花灑淋水的聲音。

  克萊恩也不尷尬，詳細問道：“阿茲克先生，什麽不好的消息？”

  阿茲克面色古怪道：“呃……剛才我稍微去外邊打探了一下，發現靈教團的那些人已經和魔女教派勾搭上了。”

  “靈教團，您是指‘人造死神派’和‘冥皇回歸派’？”克萊恩若有所思。

  靈教團是很龐大的非凡組織。

  就和玫瑰學派內部份‘節製派’和‘縱欲派’一樣，靈教團內部亦是派系林立。

  阿茲克先生所統領的應該屬於‘皇室派’。

  除此之外還有‘人造死神派’，‘安眠派’，‘冥界派’，‘冥皇回歸派’。

  下屬分支組織又有永生會，東拜朗復國會，黑骷髏黨等……

  簡而言之，這裡的水很深。

  克萊恩還知道，即便是現在，主張擁護死神後裔的‘皇室派’也沒有放棄某些想法，只不過阿茲克先生從不把那些異想天開放在心上就是了。

  “是啊，魔女教派這次是認真的。”阿茲克先生搖了搖頭：“你說這是何苦，這片土地遭受了太多災難，從未安生過，實在承受不起又一次蒼白災難了。”

  “散播瘟疫、品味絕望、收割痛苦……”克萊恩冷笑：“讓所有生者陷入永眠。阿茲克先生，沒有什麽比‘魔女’和‘死神’更適合成為盟友了。”

  阿茲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這一世的特殊經歷讓他的人性分外穩固，心地善良，不願見到東西拜朗的貧苦人民遭殃罷了。

  言歸正傳。

  阿茲克一五一十說出了自己打探到的情報。

  克萊恩聽了，先是默不作聲，隨即召出蛇夫人秘偶。

  說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擁有如此高序列的秘偶。

  借了阿茲克先生的光，序列3，不老魔女的蛇夫人幾乎沒怎麽反抗就被控制了。

  可控制歸控制。

  情報依舊不足。

  這也是克萊恩沒有貿然踏入西拜朗地界，而是選擇了在東拜朗登陸的理由。

  釣魚嘛。

  打窩嘛。

  當然不能甩一杆就收。

  至少要多釣幾條才算不虧。

  而且有了蛇夫人這個秘偶，他也能像魔女教派侵蝕魯恩各個階層一樣，反過來侵蝕魔女教派了。

  這波啊，這波就叫雙向奔赴。

  只不過在此之前，必須要先解決靈教團帶來的意外麻煩。

  克萊恩問：“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向黑夜女神祈禱，向祂訴說靈教團那些狼子野心之輩的蠅營狗苟，讓女神直接降下天罰。”

  打不過就告老師。

  有困難就找家長。
    克萊恩可不像小說裡的熱血主角，一上頭就非得自己親自出馬，和敵人拚個魚死網破。

  黑夜女神已經初步掌握了死神的權柄，那還等什麽，直接降維打擊，把想搞事的全用鐮刀割一遍就完事兒了。

  阿茲克苦笑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黑夜女神……”

  或許是想到自身途徑還在那位的掌控下，他表情變得很嚴肅，先在胸口連點四下，這才接著說道：“黑夜女神正在吸收消化戰神的權柄，狀態比全盛時期略有不如……

  雖然也能用告狀的方法讓靈教團那些和魔女教派勾搭上的鼠輩化為飛灰，但總感覺有些殺雞用牛刀之意。”

  他看著克萊恩，“你想，就連喬恩冕下如此和藹可親，性情溫和的一個人，在容納其他途徑的權柄時都不免變得急躁。

  若是弄巧成拙，激怒了黑夜女神，就算你是愚者先生的眷者，恐怕也難逃小懲。”

  喬恩，和藹可親，性情溫和？

  阿茲克先生你是被那家夥灌了多少迷魂湯啊！
  拋開那家夥不談。

  其他部分倒沒錯。

  克萊恩想了想，感覺是這個理。

  不過，以自己和黑夜女神的關系，他倒不覺得女神會降下小懲，頂多把真相告訴倫納德，讓詩人和同學悲痛欲絕，來找自己麻煩而已。

  “阿茲克先生，您的意思是？”克萊恩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太好的辦法，忍不住問道。

  阿茲克歎了口氣，出神望向窗外：“說到底，靈教團這一塊是我沒有盡職盡責。除了完成幾件必要的任務，其余時間我沒有過多和靈教團聯系，這才導致了教團內部聲音不一。”

  他轉頭看向克萊恩：“和你說實話吧，這次南大陸之行，除了有想要保護你的意思，統一靈教團我亦勢在必得，只不過……”

  阿茲克無奈地攤攤手，“力不從心。”

  力不從心？

  克萊恩很是疑惑。

  阿茲克解釋道：“很多事情你也了解，我本是冥皇薩林格爾復活的後手。薩林格爾是我的父親，他把我的靈魂一分為二，導致我體內隻存有一半靈魂，另一半與死神的唯一性融合了……

  不過那些麻煩已經被喬恩冕下解決，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只是人造死神雖然消失，但它存在的痕跡卻不會消失，而且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那些人就開始迫不及待想要製造第二個人造死神了。”

  “製造第二個？”克萊恩不可思議道。

  第一個人造死神是利用死神唯一性和薩林格爾的血親，也就是阿茲克先生，這位死亡執政官的靈魂製造而成。

  以現有的條件，靈教團在沒有死神唯一性的情況下去哪兒製作第二個？
  這不是開玩笑嘛。

  阿茲克搖了搖頭，“不怪你，畢竟你對「死亡」的了解不如你所在的‘佔卜家’序列那麽深刻。

  「死亡」是一種很強大的力量，只要足夠多的死亡，就可以誕生「死神」，區別只在於位格高低罷了。

  可即便是最低等的人造死神，在收割了足夠多的生命，讓足夠多的生靈陷入永眠後也可以升格。

  只是無法成為薩林格爾復活的後手而已。

  現在，你明白為什麽‘人造死神派’的那些人會迫不及待和魔女教派合作了吧？
  生靈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用以獻祭自身的貢品罷了。”

  克萊恩的眉頭越皺越緊。

  魯恩和弗薩克的戰爭，讓他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做人命如草芥。

  而魔女教派又想把這個過程重來一遍……

  立場不同，不予評論。

  但，全都該死！

  克萊恩盯著阿茲克，十分鄭重道：“雖說咱們屬於偵察兵，但如果想要開啟一場大規模的非凡戰爭，只需要向愚者先生祈禱，自然會有幫手來到東拜朗。”

  向愚者先生祈禱，愚者先生再向門先生祈禱，門先生就算再不耐煩，也會開啟足夠多的傳送門。

  克萊恩還就不信了。

  趁對方殺人之前，他先把對方殺了，那些陰謀詭計還能得逞！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搖人……‘搖人’，我這個詞沒有說錯吧？”

  阿茲克微微一笑，“說了這麽多，只是想讓你先有個心理準備，畢竟一旦動起真格，我們的對手……序列3，也就是你這個層次的非凡者，是最弱的一級。”

  克萊恩就很奇怪。

  剛成為非凡者時，他感覺序列7的鄧恩隊長就是頂頂了不起的人物了。

  可一路走來，他總算切實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聖階不如狗，大神滿地走。

  過去打戰神，昨天打案板魚，今天又要和死神和魔女對上。

  蕪湖。

  放平心態乾就完嘍——

  克萊恩認命般攤攤手：“行了，您說我該怎麽辦，我就怎麽辦。”

  “我要你去找一個人，一個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的人。”

  阿茲克拍拍克萊恩的肩膀，“我呢，抽空去見幾個老朋友，看看能不能用言語說服他們，如果不行的話……”

  阿茲克剩下的半句話沒有說全，但克萊恩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不能說服，那就打服唄。

  沉吟片刻，他問道：“所以，您要我去找誰？”

  阿斯克不賣關子，輕輕說出一個人名：“希雅·倫帕克·艾格斯。”

  ……

  希雅·倫帕克·艾格斯
  既然以‘艾格斯’為姓。

  就說明她同樣是正統的冥皇后裔。

  只是血脈和阿茲克相比，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歲月悠悠。

  薩林格爾的血裔幾乎絕跡。

  時至今日，希雅的血脈越發珍貴，這也讓她成為了‘皇室派’的首領。

  是的，阿茲克讓克萊恩去尋找的人，就是靈教團的‘蒼白女皇’！
  “阿茲克先生也是真放心我。”根據指引，克萊恩和自己的秘偶結伴走在郊外的亂葬崗中，心裡忍不住嘀咕。

  根據阿茲克先生所述，‘蒼白女皇？本身只有序列3的位格，但因為血脈特殊，所以掌握了一件序列1層次的非凡物品，可以短暫發揮出天使之王的全部力量。

  克萊恩在想啊，若是自己待會兒不小心說錯什麽話，惹惱了這位女皇，自己是不是會寄……

  “大不了就請救兵。”克萊恩心中一狠。

  別的沒有，就是人脈多。

  序列之爭，爭的就是一個人情世故。

  如果要對付魔女的話，已經跳轉途徑的阿蒙絕對算是他一大助力。

  只不過那家夥上次給他挖了個不大不小的坑，以至於到現在心裡還有些陰影，不敢輕易動用這尊大神，要不然純爺們兒對戰版本T0，這樣的戲碼倒也足夠出彩……

  正想著。

  克萊恩來到一座沒有標注姓名的墓碑前。

  月光惶惶。

  冷風席卷，環境分外恐怖。

  不過克萊恩也是見識過諸多大場面的人，就連半瘋的安提哥努斯都直視過，自然不會被這樣的小把戲影響心態。

  算好位置，他很沒有紳士風度的讓身邊的秘偶敞開孤墳，露出其中的棺材。

  掀開棺材板兒，自己躺了進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