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反天
一覺醒來,在各大媒體的娛樂板塊上,徐容看到的並非他昨天晚上如何於金鷹獎頒獎典禮橫掃四方的新聞,而是鋪天蓋地的對五個殺馬特青年和金鷹節紅毯主持人孫曉曉的抨擊。
徐容捏著筷子,好奇瞧著手機上屏幕上的五個年輕人,這五個人,他都有點印象,昨天晚上在頒獎典禮上表演過節目,但也僅限於此。
將手機還給徐行,他問道:“怎麽回事,他們都是誰啊,怎麽剛才你們說挨罵跟我有關系?”
“他們是今年快樂男生的前五名,那個叫孫曉曉的,是昨晚的紅毯主持人。”
小張同學笑嘻嘻地道:“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晚上,他們也走了紅毯,還是在你之後進場的,但是在他們走紅毯之前,孫曉曉說他們都是名氣不輸於伱的當紅歌星,粉絲的尖叫聲肯定會更加熱烈,甚至還做出了捂耳朵的動作,結果等他們入場,根本就沒幾個人喊。”
“然後她大概覺得特別尷尬吧,就自己拚命找補,說他們的粉絲可能不知道他們今天要走紅毯,不然一定能得到跟你差不多的歡呼聲。”
徐容笑了下,笑話,他那都是真金白銀砸出來的!
只不過這些事兒,他不好跟倆人說,不過對事情的發展仍感到莫名其妙,問道:“他們就因為這個,被罵了?”
“對啊,好多媒體都說他們硬蹭你的熱度,要作品沒作品、要長相沒長相,跟五根豆芽菜似的,也好意思說是比你還紅的當紅歌星,哈哈。”
徐行立刻補充道:“還有很多媒體批評那個孫曉曉不專業,主持那麽大一個頒獎典禮,完全沒有做好功課,把你放在幾個選秀出身的非專業歌手之下,簡直在侮辱全國觀眾的智商。”
徐容沒大在意,無論歌手還是演員,要保持長久的生命力,最重要的,還是作品,這五個人他壓根就沒聽說過,能有錘子的長久生命力?!
而且最近兩年他也已經習慣各路牛鬼蛇神有事兒沒事兒的碰瓷,比如誇演員演技好,盤點完李雪建、陳保國、他之後,最後突然蹦出個莫名其妙的同行。
對於這些,他連搭理都懶得搭理,是或者不是,觀眾也許不明白,但是影視製作公司心裡門清。
而且到底紅不紅,符不符合製作方的要求,自家心裡同樣有底兒,光從接到的劇本數量、片酬就可以評判。
縱然打臉充胖子,也得先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把自己的臉打腫才行。
徐容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們知道李又斌幹嘛去了不?”
小張同學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我前陣子聽嫂子說他去拍戲了。”
“噢,我說呢,本來還想請他過來吃頓飯呢。”
徐容頗為遺憾,大滿貫這麽隆重的大喜事兒,不跟李又斌分享分享,心裡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盡管李又斌昨天晚上已經給他發了消息祝賀,可是一句不痛不癢的“恭喜”的消息哪能夠?
徐容轉過頭,看向徐行,問道:“徐行,你這兩天有事兒嗎?”
爺爺瞧著他,問道:“怎啦?”
徐容道:“我去長沙之前院裡就跟我打過招呼,等頒獎典禮結束就必須得去院裡排戲,過兩天還要開一個藝委會的全體成員會,走不開,有個事兒得讓徐行幫我辦一下。”
爺爺點了點頭,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道:“俺瞅著你們院裡的領導,對你挺重視的?”
小張同學立刻道:“爺爺,特別重視呢,之前不是給你說了嘛,今年的招考徐老師就是主考官,現在還是演員隊的副隊長呢。”
“隊長?”
這個詞,老人因為早年間礦上的經歷,實在太熟悉不過,愣了下,轉過頭,詫異地盯著孫子,不大確定地問道:“意思是,大小也是個官了?”
“哈哈哈。”
徐容沒仔細解釋,隊長在的情況的下,副隊長雖然有行政職級,但是基本上不管具體事務,就是掛個名,為將來做準備。
就像現在的藝委會副主任濮存晰和任明,都是有明確分工的副院長,不然說話壓根沒人聽。
爺爺笑完了,道:“你們單位的領導既然看好你,你也得好好表現表現。”
“放心,逢年過節都沒落下。”
爺爺搖了搖頭,放下了筷子,道:“俺不是那個意思,俺是說,你得對你們的那個單位有歸屬感,就是讓你的領導看到他們對你的培養值當,曉斐說你現在也是個官了,那你多少也得擔點責任,你們靠演戲吃飯,可是那是乾活的,不是官,最好能辦差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因為雖說你辦錯了,但是出發點是好的,而且還有讓你的領導教你的機會,你在這個位置上,就得有這個覺悟,不能光想得到,卻不付出,總那麽乾,就是白眼狼,喂不熟,時間一長,還不如宰了呢。”
“哈哈哈。”
徐行和小張同學笑著,道:“哥哥本來就是影視演員,又不是話劇演員。”
爺爺點著頭,應和著孫女和孫媳婦的笑,可是眼角的余光,卻看向徐容,倆小姑娘不明白,他應當是能聽懂自己的意思的。
自己總把自己當成邊緣人物,時間久了,就真邊緣化了。
徐容沉吟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又過了一天,徐容眼看著全網近乎形成了對孫曉曉和五個快男的群嘲之勢,坐不住了。
芒果借著金鷹電視節捧一捧自家藝人,實在太合理不過,雖說有碰瓷他的嫌疑,但人家畢竟給了他那麽大的面子,金鷹節男演員三大獎全頒給了他,他也不能讓人家的面子落地上。
再者,他也敏銳地察覺到這波凶猛勢頭的詭異之處,組委會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失誤,的確應當批評,但也的確給快男引起爭議,進而了借助金鷹節宣傳快男最終目的。
可是眼下,網絡上儼然把快男為代表的選秀藝人和以他為代表的科班出身的傳統藝人對立。
他有一些猜測,盡管某些選秀藝人火的一塌糊塗,但是並不容易被接納,尤其是唱片行業,歌手本來就不賺錢,能開演唱會的更是寥寥,前幾年超女的火爆,已經嚴重擠壓了傳統歌手的生存空間,如果快男同樣崛起,相應的男歌手的生存空間同樣也會被擠壓。
徐容絕不樂意被某些群體當做槍手,而且在他看來,所謂的歌壇,簡直是一灘爛泥,啥樣的人都有,他也不介意當根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棍子。
金鷹節頒獎典禮後的第三天,在徐容單飛之後,靳芳芳首次以他的經紀人身份接受了媒體的電話采訪,間接表達了徐容對當下爭議的看法:
希望廣大網友不要對年輕人太過苛責,也許當下的他們不太符合大家的期待,但是未來仍未可知,更不要被某些抱有不良用心的人帶了節奏。
徐容自然不可能自降身價去恭維幾個壓根沒聽說過的非專業歌手,說自己真的不如他們如何如何,而且無論他們本人還是芒果台都沒有讓他去恭維的資格。
芒果台的影響力的確不小,可是人藝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是論論,人藝的能量絕對吊打芒果台。
在靳芳芳發表聲明的同時,人藝。
徐容看著各位委員的提議都商議的差不多了,道:“各位老師,我有一點不太成熟的想法,大家聽聽,要是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指正。”
濮存晰和張合平對視了一眼,同時以鼓勵的眼神看向他,道:“你說。”
“說說看。”
徐容清了清嗓子,道:“是這樣,最近我跟我們演員隊的演員接觸的比較多,就是發現咱們院裡很多演員,尤其是年輕演員,常年混跡在影視行業,基本功荒廢了很多,我有個想法,咱們能不能在每年的年底或者年中,對年輕演員搞一次年度考核,比方說一年考核不及格,扣發津貼,同時指定老師指導,如果連續三年不及格,就予以辭退處理,通過這種方式,督促演員把基礎打牢。”
徐容說完,坐在前方的張合平、濮存晰和任明,人都傻在了當場。
他說的問題在院裡確實存在,像於振,平時在院裡的演出很少,總是混跡於影視行業,而且還總是一個類型的角色,進院那麽多年,業務能力反而沒有太大的提升。
徐容十分清楚自己提議根本不具備實施的可能,因為有很多演員,壓根是不參與院裡的演出,而是每年寧願繳納院裡一定的費用,為的只是“人藝演員”的名頭以及落戶的方便,如果按照他的提議實施,三年後,院裡至少得辭退三分之一的演員。
在會議室思考的功夫,坐在徐容對面的馮遠正突然舉起了手,道:“我非常讚成徐容的提議,徐容說的算是輕的,現在外邊的世界太有誘惑力了,很多年輕演員,心思根本就沉不下來,一門心思的想掙大錢、掙快錢,能堅持做晨練的都沒幾個,因為他們太忙了,忙的一年要跑十幾個乃至幾十個劇組,演的戲不少,但是都是照葫蘆畫瓢,還徹底把這兒當成一個掛靠的地方,結果呢,去了外邊,沒能混出什麽名堂不說,還丟咱們人藝的人。”
楊力新驚訝地轉過頭,看向馮遠正,馮遠正雖然同樣是副隊長,但是在過去,基本上不摻和院裡的事兒,有他的戲,就老老實實的排戲、演戲,沒戲了,就去影視圈掙外快。
跟他動作差不多的,還有張合平、濮存晰、任明,關於未來的接班人,他們都有考慮,等張合平退下去之後,由任明和馮遠正搭班子,等馮遠正退了,由徐容接。
徐容一個人的意見,他們可以暫時忽視,可是如果徐容和馮遠正都持有同樣的態度,即使他們現在不同意,未來等他們退下去,在馮遠正和徐容的力主之下,剛才的那條提議,也必然會落地實施。
濮存晰見張合平不吭聲,轉過頭,看向其他人,問道:“各位,你們的意見呢?”
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了楊力新。
意見是演員隊副隊長徐容提的,附和的也是副隊長馮遠正,而且兩人的提議,積極作用確實十分明顯,盡管在坐的都是藝委會成員,但是此時根本不好評價,在濮存晰保留意見的情況下,楊力新這個隊長,是最有發言權的。
楊力新瞥了一眼濮存晰,道:“我覺得,這個考核機制的提議,很不錯,但是實在太嚴苛了,三年不及格就要辭退,的確能夠督促演員在業務上下功夫,可是在那之前,咱們是不是想辦法提高演出津貼,不要求別的,一個外地的演員過來,至少得能住得上房,成家立業吧?”
老資格的梁觀華呵呵笑著,道:“考核是個好主意,但是以什麽樣的標準來考核,考核哪些人,最好能拿出一個具體的章程來。”
馮遠正轉過頭,跟徐容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就不該多嘴。
張合平見會議室內驟然安靜,總結道:“小徐的建議雖然有些激進,但也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這樣,小徐,你回頭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咱們以後再進行討論。”
出了會議室,張合平道:“小徐,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在人藝藝委會開會的同時,《師傅》劇組迎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
“李老師,有人探班。”
“誰啊?”李又斌並未立刻過去,他這幾天連手機都不敢開。
難受啊。
那小子竟然真的達成大滿貫!
而且還是橫掃金鷹節的頂配大滿貫!
他現在一聽到有人探班就心裡發怵,他真怕徐容拎著他的獎杯跑過來跟他得瑟。
他一點也不懷疑徐容能乾出這種齷齪事兒,畢竟都能把獎杯給他寄到家的損人,抱著獎杯跑過來實在太不稀奇了。
“是兩個記者。”
“噢,這就來。”
李又斌穿著戲服從片場中走出,看到兩個戴著鴨舌帽,胸前掛著胸牌,拎著器材箱的年輕男女,心中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徐容就行。
兩個記者剛看到李又斌,就迎了上去,亮了一下胸前的胸牌,頗為忐忑地道:“李老師,我們是新京報的記者,能耽誤您半個小時做個專訪嗎?”
李又斌本能的就要拒絕,可是想到二人的來歷,猶豫了下,道:“半個小時太長了,我等會兒還得拍戲,十分鍾吧。”
青年男子和女孩兒對視了一眼,道:“好的。”
在男記者架好了攝像機,女孩從包裡掏出了筆記本和錄音筆,問道:“李老師,徐容三天前在金鷹獎頒獎典禮上說,您是他演藝道路上對他影響比較大的人,能說說具體怎麽回事嗎?”
李又斌臉上露出點笑容,那小子還算有點良心,道:“大概04年那會兒吧,他還是個半大學生,當時正在拍《亮劍》,我第一眼見他,就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之後你們應該也都有所了解,拍《繼父》、《闖關東》的時候我都帶著他,每場戲基本上都是手把手教的,從某種程度上說,我算是他演戲這行的啟蒙老師吧。”
女記者眼睛一亮,問道:“那關於您的學生達成了視帝大滿貫,你怎麽看?”
李又斌心裡登時有些膩歪,得知徐容在金鷹獎上狂攬所有獎項之後,他就知道,早晚免不了這一遭,可在臉上,他仍盡力保持著笑容,致力於營造自己心胸開闊的前輩形象,道:“欣慰吧,他是我看著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作為演員,我很清楚他今天的成就有多不容易,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累,能夠達成大滿貫的殊榮,也是對他付出的回報,我作為他的啟蒙老師,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開心。”
“那您有什麽祝福的話對他說嗎?”
李又斌再次猶豫了下,才緩緩道:“希望他”
一直負責拍攝的男記者,突然走到旁邊,打開了器材箱,從裡頭拎出一個獎杯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徐老師托我們問一句,既然你由衷地替他開心,在祝福的時候,能不能抱著他的獎杯,懷揣著對大滿貫視帝的敬畏之心,再祝福?”
“我敬特”
李又斌瞅著男記者手中的獎杯,臉色登時變了,罵娘的話,說了一半,又給強行咽了下去,倆眼瞪的滾圓:“你們倆到底是幹嘛的?”
李亙被李又斌瞪著,臉上的笑容變得不太自然,道:“李老師,我是徐容的員工。”
徐行吐了下舌頭,道:“李老師,我叫徐行,是徐容的妹妹。”
李又斌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給背過去,千算萬算,沒成想徐容那孫子竟然損到了這種程度,派人假裝記者給自己送獎杯,還特娘的讓自己抱著獎杯送祝福?!
怎麽不死呀!
他狠狠地瞪了兩人好一會兒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衝著李亙和徐行道:“你們替我捎個話,等我騰出手來,弄不死他!”
“徐,徐容說啦,他就喜歡看你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李亙迅速說完了,抱著攝影機就跑。
盡管來之前,徐容特意還叮囑他們,要理直氣壯且無所畏懼,可是面對李又斌,他們真的做不到無所畏懼。
沒看眼睛都紅了。
李又斌望著撒丫子竄的倆人,氣的直跺腳:“特麽的,反天啦,反天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