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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娛之我只是個演員》第189章 開機
  第189章 開機

  劉疆瞥了一眼走過來的林永建,目光在他鼻梁上的茶色眼鏡稍微停駐了一瞬,等林永建表明了來意,他並未立刻點頭,而是望向徐容。

  茶色眼鏡原本是他為徐容設計的,因為徐容飾演的劉新傑有兩重身份,一重是八局總務處的處長,另一重是代號031的臥底,對應著兩重身份,徐容也設計了貫穿行動的兩面性,一面是面對諸多同事時的吊兒郎當,另外一面則是身為地下工作者的謹小慎微。

  眼鏡是劉疆前兩天產生的靈感,他希望能夠借助這麽一副不起眼的眼鏡,增加徐不著調的一面,同時也增加他本身的神秘感。

  在《潛伏》之後,盡管身為製片人的羅力平對《黎明之前》滿懷信心,但是他卻感到壓力山大,主演都是徐容,配角設定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怎麽拍出新意,便成了他亟待解決的難題。

  一方面,他加強了故事的技術環節,使得劇情和手法“看上去很有牛逼、嚴謹”,另外一方面,則是從演員身上下手。

  徐容是重中之重。

  在他看來,《黎明》與《潛伏》最大的不同點,也是看點在於,劉新傑自打一開始,始終是被懷疑的重點對象,無論是譚忠恕、齊佩林,還是李伯涵,都在某種程度上懷疑甚至調查他的身份。

  但是三人調查的出發點是不同的,譚忠恕和齊佩林,是想將他撇出去,而李伯涵,則是希望他坐實臥底的身份,至於李伯涵的的動機,編劇黃珂還在構思。

  面對譚忠恕和齊佩林,劉新傑需要做的,就是給他們一個將他摘出去的理由。

  徐容瞅見劉疆征詢的眼神,道:“我無所謂,不過感覺林老師戴著比我更合適一點。”

  之所以抗拒眼鏡,並非對自身的不自信,無論感性還是理性,他都覺得沒有必要。

  演戲分兩種,表演和演表。

  演表是一種由外到外的過程,演員拿腔作勢,觀眾惡心。

  而表演則是由外至內再到外的過程,演員根據外在,也就是身體,感受內心,再通過身體呈現出來。

  一如他先前通過學於是芝走路的姿勢,知道了王利發為什麽要那麽走,最終,再通過自己的方式走出來,這就是一系列的由外到內再到外的整個過程。

  剛才試眼鏡的過程中,他並沒有從中感受到它存在的理由。

  見徐容並不介意,劉疆點了頭,林永建畢竟喜劇演員出身,也確實需要一些裝束,來修飾他留給觀眾的刻板印象。

  開機第一天安排了兩場戲,第一場是徐容的,要拍他給自己包扎傷口的戲份,第二場則是諸多主要演員參與的群戲。

  在準備的過程中,徐容聽趙鐵剛說完了戲,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攝影機後,看著架好的兩台機器,問向老熟人陳昆暉,道:“陳老師,兩個都是特寫?”

  “對,一個給背部,主要集中在你的胳膊和背部,另外一個給正臉。”

  徐容點了點頭,來到場中站定,“擁抱劇場”雖說是舞台技巧,但在他看來,道理是共通的,不過舞台演員感受到是劇場,在片場,感受的是規定情境。

  之所以問一句,是他想更精確的把握表演的尺度,也要為電影做準備了。

  站在鏡頭前,他解開了襯衣的扣子,準備開始拍攝第一場戲份。

  “全場安靜。”

  “哇。”

  “呦。”

  “咦。”

  當徐容脫下襯衣,將襯衣放在一旁椅子靠背上的一瞬間,片場突然激起陣陣古怪的聲音。

  “停。”

  副導演趙鐵剛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喊道:“都幹嘛呢都幹嘛呢,實拍呢這是!”

  頷下留著小胡子且胖乎乎的執行導演杜俊聽的明明白白,剛才雜亂的聲音當中,站在劉疆身後的王桐呼聲最大,笑著道:“鐵剛,頭一條,別動氣別動氣,重新來就是了。”

  他說著,瞅著赤著上半身站在鏡頭前的徐容,道:“徐老師,怎練的?”

  驚呼聲並非緣於別的,而是徐容健碩的身材。

  徐容聽到聲音後,也頗為尷尬,自打跟王慶詳走的近,發現了他保持年輕的秘訣之後,這塊他一直沒落下,反正家裡的健身房閑著也是閑著。

  “嗨,也沒怎麽練。”

  劉疆摸了摸自己壯碩的胳膊,呵呵笑了,喊道:“要看抓緊啊,我先說好,整部戲就這一場不穿衣服的鏡頭,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

  “哈哈哈。”

  在短短幾十秒的時間當中,片場不知不覺之間被圍的水泄不通,今兒個是開機儀式,除了沒來橫店的,縱然需要熬夜的剪輯,人也來到了片場。

  最為熱切的,竟然是劇組幾位已經結了婚的女演員和工作人員,她們不像尚未結婚的小姑娘扭扭捏捏的,看的正大光明、毫不掩飾,縱然王桐,也不顧劉疆的白眼,拿出了手機一陣劈裡啪啦的亂拍。

  演齊佩林的張曦臨和演孫大浦的任正斌倆人對視了一眼,你瞅瞅我的大肚子,我瞧瞧你的大圓臉,哈哈笑了。

  “全場安靜,都把手機收起來,不要拍照了。”

  “action。”

  徐容低垂著眼眉,兩腮鼓起,嘴唇緊閉,左手微曲,右手拿著紗布輕輕地纏著左胳膊,背上隱約可見幾道線條。

  忽地,他纏紗布的動作猛地一頓,身上的線條猛地凸顯,同時抓起跟前的酒瓶,猛灌了兩口道具組捯飭的果汁。

  “卡。”

  張曦臨和愣愣地瞧著剛才的一條,好半晌才道:“牛逼。”

  任正斌拍著肚皮感歎道:“別羨慕了,就咱們這,就是把命練沒了,也練不出來。”

  張曦臨搖著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伱沒有注意他剛才背部的線條嗎?”

  任正斌看著正在穿衣服的徐容,道:“注意了啊,那麽明顯,能不注意嘛。”

  “你什麽感覺?”

  “漂亮,反正我是不行,我上去一身膘。”

  張曦臨無奈地瞧著他,道:“我說的不是他的身材,你剛才瞧著他緊繃的身體,你就沒點感想?”

  “什麽感想?”

  “他很疼,另外,他身上的線條起伏不定,也就是說,他不太會處理傷口,家裡也沒麻藥,不然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這點和劇情的設定符合。”

  任正斌皺著眉頭,疑惑道:“還有這麽多道道?”

  張曦臨瞧著已經穿上襯衣的徐容,以及意猶未盡散開的一群雌性,笑著道:“我感覺,我會演戲了。”

  “你扯吧就,你的性格本身就跟齊佩林很像,會不會演又有什麽區別?!”任正斌一臉不信地瞧著他,他之前跟張曦臨合作過《即日啟程》,導演也是劉疆,因此的也算熟悉。

  在機位調整的時間裡,徐容立刻一路走回了休息區。

  “徐老師,請教你一個問題,單純最表演而論,你認為表演的最高境界,或者說最終目標是什麽?”陸建民瞧著徐容又走過來,情不自禁的問出了剛才生出的疑惑。

  先前那條戲他是站在劉疆身後看的,感覺很特別,但是到底特別在什麽地方,一時半會兒的又想不清門道。

  徐容輕輕搖了搖頭,笑著道:“最高境界?陸老師,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哪懂這麽深奧的東西。”

  他說著,斜了一眼陸建民,恰巧,陸建民也在觀察著他。

  倆人目光對視,不由對了個沒趣,彼此都想把對方當作自己“觀察”的對象,卻沒想趕了個巧,碰上了。

  陸建民認真地看著他,道:“真的,我是誠心請教。”

  徐容望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的理解是,控制。”

  “控制?”

  “嗯。”徐容沒有詳細解釋的打算,因為這玩意他也在摸索,之所以清楚,是因為這是幾位老師給的比較有共性的答案。

  關於這點,點醒他的還是童自容和李雪建兩個人,童自容教他的第一課,就是隨時隨地的控制松弛。

  而李雪建告訴他表演的最終目的就是控制。

  表演當中最最最基礎的基礎,但也是最巔峰、最艱難的技巧,區別在於,控制松弛僅僅在於對松弛的控制,而“控制”則是控制規定情境內的一切,不單單指自身,乃至於同演者出了差錯,如何力保這條戲不砸,同樣在“控制”的范圍之內。

  第二場是徐容、林永建、張曦臨、任正斌、田曉潔以及吳小東會議室內的一場戲份。

  來回拍了五次,劉疆才勉為其難的喊了“卡”,哪怕他親自上場說戲,但是拍出來的效果,總跟他的設想存在一定的差距。

  劉疆坐著尋思了一會兒,對趙鐵剛道:“你去把劉新傑、譚忠恕還有齊佩林和孫大浦喊過來。”

  等四人聚集到跟前,劉疆笑著說道:“幾位老師,給你們布置個任務,等會兒你們一塊找個地兒去喝酒。”

  “導演,還有這種任務?”

  徐容聽著劉疆的安排,先是有點不解,可是見他一臉神秘莫測的模樣,想了一會兒後,漸漸明白了緣由。

  張曦臨和林永建合作過,而他跟任正斌因為《媳婦》熟悉一點,任正斌又和張曦臨合作過《即日啟程》,但是四人之間,要說友誼,談不上深厚,甚至談不上熟悉。

  林永建提出了個關鍵問題:“導演,我們這也算是工作吧,那費用上?”

  劉疆被他的話逗樂了:“不是,你們還差一頓飯錢是吧?”

  “都是貧苦家庭,我們這怎麽說也算是為劇組出力。”

  徐容三人立刻接話道:“就是,導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欠著一大筆債呢。”

  張曦臨雖然不明白劉疆的用意,但是瞧著林永建和徐容都沒拒絕,同樣道:“導演,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任正斌:“就是就是。”

  劉疆無語地瞧著四人,道:“我真是服了你們幾個,二百,不能再多了。”

  “額。”

  “你不是讓我們喝酒嗎?”

  劉疆一揚脖頸:“牛欄山難不成不是酒?”

  “得咧,咱們先回酒店卸妝,等會兒五點咱們大堂集合。”

  影視城附近的飯店生意一項很好,並非因為廚師的手藝多好,而是可選擇的空間就那麽大。

  四人一路走走逛逛,忽地,在經過一個丁字路口時,徐容的腳步猛地頓住,眼睛直直地望著街口的一間透明的棋牌室。

  棋牌室臨街是玻璃櫥窗,裡邊應當開著空調,緊挨著玻璃櫥窗的一張桌子邊,四五個老人,正或站或坐地在看兩個六十來歲的老人下象棋,從他們身上,絲毫感受不到天氣的炎熱。

  徐容的關注點並非棋牌室內,而是櫥窗之外,一個戴著破舊草帽的環衛工,拄著掃帚,踮著腳,出神地望著玻璃窗內的棋盤。

  環衛工穿著件不太合身的寬大的不太乾淨的白色襯衣,下身是件即胖又髒的軍褲和綠膠鞋,他的身形略微佝僂,因為側對著,看不清正臉,但黝黑的側臉和花白的鬢角,卻深深地印在了徐容的眼中。

  瞧著神氣,窗外的老人比窗內的老人年紀要大一些,也許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

  “徐老師,怎麽啦?”任正斌走著走著,發現徐容掉了隊,轉過頭來問道。

  徐容沒吭聲,隻輕輕地揚了揚下巴。

  三人退了過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徐容輕聲說道:“你們說,那位老人,此時在想什麽?”

  “嘛玩意?”

  也許留意到了四人的說話聲,老人轉過頭來,朝這邊望了一眼,忙抬起了同樣黝黑的手掌,揉了揉臉,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齒,似乎笑了,似乎又有些不大好意思,而將破舊的帽子的帽沿往下壓了壓。

  “呼。”

  徐容輕輕吐了口氣,一天輕快的心情,轉瞬一掃而空。

  保持內在的持續活躍,是他過去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技巧,可是此時,卻再無一點自得,甚至成為了他的負擔。

  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清楚,相比於很多年齡較大的同行,閱歷是他的巨大缺陷,也是因此,他特地根據過往諸多國內外前輩的創作經歷,總結出了一種特殊技巧。

  保持內在的持續活躍。

  最早要追溯到他在街頭看到的那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在累的無可奈何之時,哭著跟他的母親打電話,說:媽,我實在累的不行了,我真不想掙錢了。

  得益於這種技巧,他能夠敏銳以至於敏感地察覺許許多多的別人不易察覺的細節,就像先前的張國鋒的可以躲避,可是也因此,也比他人更容易引發情緒的波動。

  若是其他的情形,他會走向老人,借用他的掃帚,學著他的模樣,墊著腳,向棋牌室內張望,從而感受老人的心境。

  可是從剛才後續的動作當中,老人的想法,他已經足夠了解。

  “走吧。”

  他說罷,想法愈發堅定,他理解了櫥窗外老人的心境,對他抱有同情,但更堅定了未來不要成為那樣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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