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南華遠後面的話證實了這點。
“那時的朝堂遠沒有現在這般清明,周相當權,欺上瞞下,朝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周相的黨羽。”
據南華遠所說,威脅其父南尋的人,正是周相的人。
周相聽從了一個道士的話,說是用童男童女做法,能令周家長盛不衰。
那時京中除了吉祥樓外,在外壓根尋不到無家可歸的孩童;不僅京中,是各大城都尋不到,只要是有孩童失了父母無人願意照顧,或是被遺棄了,吉祥樓就會在最快的時間將人接進樓中照顧。
可能周相有想過抓或是偷小孩,但這樣的行為畢竟容易被人察覺,再說了,皇上的手裡又不是毫無實權,只是被欺瞞住了;要是事情被皇上所察覺,便是周相也不能保證自個能全身而退。
因此,周相將目光放到了吉祥樓。
他們抓了南尋的妻兒父母。
南尋一開始並不願妥協,哪知在南尋沒給反應的第二天早上,南尋父親的屍體就掛在了南尋家的家門口。
南家並不是什麽世家大族,在京中沒什麽人脈;何況那時周相的勢力旁根錯節,他就是去告都沒人理他。
在死了父親,瞎了妻子,女兒又被人給···跳了井,周相的人又將目光放在學堂裡的南華遠身上後,南尋終是沒能再堅持住的妥協了。
可人哪,千萬不能走錯路,因為一步錯便會步步錯。
不僅是周相對吉祥樓窺一視,京中還有著不少有著特一殊一癖一好的人同樣對吉祥樓虎視眈眈。
南尋在向周相妥協的同時,變相的也是在向這些人妥協。
原本是無家可歸的孩童們樂園的吉祥樓,幾乎是在一兮間,成了孩子們的惡夢所在地。
吉祥樓,也漸漸的成了人嫌狗厭,大家路過都要吐口口水的地方。
吉祥樓並不在主乾道上,管轄這兒的官一員與衙役們不往上報,這裡的事情上面便不會知道。
直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一把雄雄烈火將吉祥樓化為了灰燼,包括裡面本不應該那時候在的幾個官員和十幾個世族公子,以及整個吉祥樓內所有的工作人員與一千多個孩子。
“是我父親放的火。”南華遠整個人都如麻木了般的坐著,雙眼無神的‘望’著門外。
他說:“父親把我抱到門外,用繩子綁在一個馬車輪那兒,然後整個人都跟癲狂了一樣的在裡面四處放火。”
那天他剛得中童生,父親和母親表現得都很高興;一向節儉的母親弄了一桌豐盛的菜,向來忌酒的父親拿回來了壺酒。
父親說:“今兒是咱家的大日子,咱們父子倆得好好喝一盅。”
一向不喜他粘酒這種惡習的母親,那天竟也是一直在笑眯眯的勸著他多喝點。
當時才十五歲不到的南華遠並沒察覺到父母的異常,更沒注意到父母當時看著他的眼神是有多麽的不舍與無奈;得中童生本就自得的他,隻以為父母是真的是因為他小有成就的為他慶祝。
哪知幾杯酒下肚,他便全身發軟的使不出一絲勁來。
父親本是要將他抱上不知何時停在樓外的馬車,馬車上已經有人在等著,父親似乎是想送他離開。
那時已察覺出不對的南華遠哭了,他以為是他們家出了什麽事,或是他們家得罪了什麽人有人要害他們家,苦苦哀求著父親死也不肯離開。
要死,他要和家人死在一塊。
南尋在那一刻似乎是突然的想通了什麽,沒再堅持將南華遠送走,只是拿了根麻繩將南華遠綁在馬車的輪骨上,還是正對著吉祥樓大門的方向,讓南華遠正正能直視到裡面。
南尋在癲狂縱一火前隻留給南華遠一句話:“南家有罪,我南尋有罪;華遠,你若今後還姓南,勿忘為南家贖罪。”
祈寶兒看著眼前這個明明該年在風華卻瞧過去已經遲暮的男一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南尋錯了嗎?
衝著其害了幾萬甚至上十萬孩子們這點,他大錯特錯,甚至可以說,當年那一把火,都是便宜了他。
可這一切似乎又和南華遠並不關系,他卻因父親犯下的錯而折磨了自己一生;一生都在為了吉祥樓付出,至今未婚無兒無女。
但有些帳它不是這麽算的。
南尋當年是為了救南家一眾人/才步上歧途,這一眾人中包括了南華遠。
在天道那兒,南尋所犯的罪,因南華遠與之有著直接的因果牽連,所以南華遠的身上,哪怕他什麽都不知道,依舊背著沉重的業障。
古語有句話叫‘父債子償’並非沒有道理。
你說南華遠無辜嗎?
單純的衝他自個本人視角來說,的確是無辜。
啥都不知道呢,就背負了一身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債孽,還在得知真相後一輩子都難以自懷的愧疚,將一生都奉獻給了吉祥樓不說,甚至準備以南家絕後來償還這份債孽才能換得他的心安。
可換個角度來看,南尋當年所做的那些事,是不是為南華遠帶去了益處?!
你是不知情,可你享受到了利處不是嗎?!
只能說,這做人啊,沒到良心徹底消失的地步,還是別去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更別去做會連累到子孫後代的事。
瞅眼前這娃給禍害的,對生活估計早就已經麻木了,現在活著和死了已經沒大差別。
南華遠還在神色木然的敘述著。
大火的燃起,好幾位品級不低官員的去逝,這才驚動了天家。
而搞笑的是,皇上當年最先下的令,是查害了那些官員的殺手。
雖說這是個切入點,查案官員是以此為一個破口的一點一點查出了吉祥樓大火背後的真相,可在祈寶兒聽到南華遠曾被當成通一緝一犯/通一緝了近十年後,就覺得挺可笑的。
吉祥樓被封了近十年,然後突然的就解了封,一夥神秘人將已經遠在邊關小鎮裡生活了幾年的南華遠‘請’回了京,擔任解封後的吉祥樓樓主。
祈寶兒癟了癟嘴:不是突然解封,而是皇上終於一手掌權,有了絕對的決定權。
吉祥樓這種能收買民心的地方,皇上又怎麽可能放任其一直浪費下去?
至於讓縱一火燒了吉祥樓的南尋之子擔任吉祥樓樓主這點,說白了,同樣是在收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