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內容很長,可能是為怕百姓看不明白,將一條條都說得比較詳細。
總結而來有這麽幾條:
——連邊兩城百姓落戶問題。
一是有戶籍的,可拿著戶籍冊先到官府進行登記,之後官府會進行落戶安排;
二是沒戶籍的這類,宜城倒也沒將沒帶戶籍的歸為流民,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就如邊城百姓,幾乎有一半都沒帶戶籍。
這類可以由有戶籍的人朝廷擔保,或是官府可證明,就可重新辦理戶籍,有了戶籍自然就可以登記後等候官府安排。
——落戶後的賑災糧問題,不過在宜城這兒不叫賑災糧了,因為不是朝廷上面發來的,都是周文珣和閔知府倆從宜城的一眾商戶那兒硬摳來的。
閔知府給起了名兒叫‘救濟糧’。
邊連兩城百姓落戶後,可憑新戶籍領半年的救濟糧。
——邊連兩城百姓落戶宜城後的未來生活問題,也就是房產田地這些。
對於房產並無明的規定,畢竟各個村鎮對這一塊都有他們自個這樣或那樣的規矩,就是官府也不好過多的乾預,只能靠災民們自己。
不過對田地是有著明文指示,兩個字——開荒。開多少出來都是百姓自個的,且三年內不收稅;三年之後十年內都只收二成糧稅。
——最後,則是對白鶴國災民的安排。
同樣準許辦理新戶籍,不過在待遇上自然沒有自個國一家的百姓好,畢竟一個是親的一個現在連收養都只能算勉強。
救濟糧只有三個月,房與田地這些,也只是租給你,啥時候能真正的屬於你,那得看啥時候你能得到村裡其它人的認可,有他們的擔保。
是瞅著不公,可白鶴國災民那邊沒一個人出來鬧騰。
也是,他們早已無家可歸身無一物,現在能有一個安身之地能活著,還要啥自行車?
扯遠了,回來。
告示中其它和昌員外都無關,就救濟糧和開荒免稅那兒,可是把昌員外給打擊得不輕。
要命嘍,這生意可還怎整?
好在昌員外在災民還沒進城前,辦了件原可以讓昌家盛個兩三代都沒問題的大好事兒。
當初周知州和閔知府得知邊連兩城受了大災立刻就未雨綢繆的向宜城的各商戶‘借糧’,有些人是真善,有些是別人捐了我也不好不捐,總之整個宜城數得上號的大戶人家,都多多少少的不是捐糧就是捐銀,盡了份心意。
昌員外這個糧食大戶,這時哪好一糧不出啊?
你要說這人蠢吧,他深知為了面子、為了他們家的將來,他們家這時是不僅要出糧,還不能出得比別人少。
整個一大倉庫二三十萬斤的糧全捐了,真真是打開倉庫之門的任衙役們隨意去搬,那叫一個大氣。
可以說是搏得了整個宜城人的讚揚,周知州還為此準備定做個牌匾送他。
若有這塊牌匾在,子孫後代自然就會受其蒙陰。
可你要說他不蠢吧,捐給官府的糧裡面竟然一大半都摻了細沙!!!
這已經那什麽了,不過周知州和閔知府都沒準備將此事拿出來說,倆大頭頭都當這事兒不存在。
一來發現得早,也就是勞累一下,用小孔洞的簸箕就能將細沙瀝乾淨。何況將沙子瀝乾淨後,昌員外還是捐糧的第一大戶。
二也是官府需要昌員外這麽一個‘無私’又‘愛民’的仁善商戶做個表率,來引其它手裡有小錢錢的商戶們再多掏一點,減輕下官府的負擔。
可誰知道昌員外有個專坑爹的娃,竟是每到施糨時就會帶著群朋友到城南去‘看熱鬧’,然後在幾天都沒看到他想看到的場景時,當眾腦子抽抽的來了一句:
“明明我爹捐的糧裡放了沙子,這些濺民是不是真已經命濺到沙子和米都已經分不出來?”
重點的重點,他聲兒還不小。
老百姓是這怕那怕啥都怕,可是啊,也得看看是在啥時候,何況人這一生,活著不就是為了那一口氣?
他們光腳的還怕你個穿鞋的?
立馬那坑爹的貨就被災民給圍了,不是因為糧裡摻沙子的事兒,而是因為坑爹貨說的那些難聽話。
但這時災民們還是有理性的,都沒人動手,就圍了他們不讓他們跑,接著一群老頭老太叨叨著給他們上上人生哲理課。
小隊長厭惡的看了眼被護衛護在中間,整個胖身子都縮在倆護衛身後頭都不敢抬出來的昌員外一眼。
“昌公子竟是下令對災民動手,說是災民的命都濺,老天都要收他們,吃的喝的現在全是他們那些商戶在施舍,就合該見到他們得跪著,竟還敢和他說道理,活得不耐煩了?
有幾個老人傷得太重都沒救過來。”
這一動手,還殘一害了老人的性一命,可是捅了馬蜂窩嘍。
宜城從上到下,對災民的態度雖說大部分都是戒備和不喜,但上致官府下到貧困百姓,幾乎沒有一個欺負甚至是侮一辱過進城的災民【私底下有沒有咱也不知道】。
這也和周文珣身在宜城有著莫大的關系,暫且不提。
總之宜城人對災民們的態度,除了無視和避讓外,你還真找不到其它可說道的。
而無視和避讓,對於災民們來說也並不是壞事,相反著,你要對他們熱情他們才會害怕好吧。
做麽?
俺們家這全身無分文連的,你還能圖俺啥?
何況邊連兩城的災民與那些受了災只能自己逃卻又四處被趕還一路擔驚受怕甚至要搏命的災民不同,連城是知府帶頭有衙役相護的帶著他們走,邊城是有賢王坐鎮將軍領隊整個大軍護著他們走。
都是比沒人管的災民更有底氣的人,進城後又都沒受到多大排擠,骨子自然就沒被磨平。
甚至在某些方面,邊城來的災民頭可以揚得比宜城的人更高,他們可是一路上都跟著賢王爺在一塊,你們宜城人想見賢王爺都見不到呢。
昌員外家那坑爹貨的這一出,若是換成前一種‘能活著就好’的災民還沒事,可對邊連兩城的‘災民’,那就是‘上茅坑點炮仗’了。
小隊長的臉上都難掩竊喜,“他呀,後來是被抬著回去的。”
接過一護衛遞過來的厚毛圍巾,將整張臉包得只剩下了倆眼睛,“外面丟雪球的是災民?!”
災民敢跑驛館來這麽囂張的嗎?
小隊長默了默,“這倒不是,都是住在附近的宜城本地人。”
“此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沒瞅我鼻子下還凍著兩紅冰棍?
“是。”
一聲‘是’,讓十二在這愣是在這站了半個時時間。
凍住的鼻血都靠著體溫化開,還好他有點功夫在身的早止了血,要不可就要在一眾宜城的知府護衛面前丟了賢王爺親衛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