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要當族長

  街頭熙熙攘攘，販夫走卒絡繹不絕。

  挑著農產品的鄉下老農，赤裸上身扛著貨物的腳夫，街頭拉長聲音大吆小喝的小販，穿著同樣布衣但臉上隱隱帶著高人一等姿態出來采購的仆役。

  聲音嘈雜混亂，但是莫名給人生氣，空氣不是特別好聞，有些渾濁，但是就著日出的陽光，在這樣鬧市街頭猛吸一口，會讓人覺得活得很真實。

  邊上吃早食的攤子上，還有兩個穿著官服的王城衛隊，說話很大聲，其中一個笑罵老板家女兒嬌俏，詢問女娃要不要見見自家那兒子，處個朋友，早食攤老板陪著笑兩聲。

  “我家女兒還小，還小，哪裡懂這些，官爺別說笑了。”

  包子店老板的悄女兒看著手中包子，還有自己的玉指青蔥，臉色微微紅，不時偷看蹲在街邊吃他們家包子的那個少年，想著：

  一個，怕是不夠吃呢， 要怎麽才能自然地過去給那少年郎搭搭話。

  事實上不止她， 街上往來都會忍不住看一眼蹲在街邊的二人。

  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整張臉都在用力地啃著手中包子，另一個少年一身紅衣，銀發金眸俊逸非凡，一臉面無表情地細口細口地吃著包子， 蹲在路邊。

  他發現， 這個玉歲歲，父母根本不在天鬥城！
  “歲歲， 你父母在哪？”

  玉歲歲還在跟包子戰鬥的小臉一滯， 含糊著道:
  “在，在月桂樓！”

  她還在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月桂樓是天鬥城一家很有名的酒樓， 裡面的糕點很出名。

  而且特別貴。

  玉鱗之回頭盯著她， 兩隻金色的眸中出現了兩銀白大字。

  左眼一個‘騙’字，右眼一個‘人’字。

  “看著我眼睛。”玉鱗之試圖用眼神嚇住這瓜娃子。

  “歲歲不識字。”小姑娘無比驕傲。

  “說，為什麽離家出走， 再耍花招七爺爺就要生氣了。”

  “大哥不是七爺爺。”

  “輩分上大哥就是你七爺爺，不說我就讓族裡人把你帶回藍龍城。”

  “不要，歲歲才不要回去，爹爹壞，爹爹要讓歲歲去魂師學院，歲歲不要去！”

  原來， 是逃學逃來了這裡……

  玉鱗之眼中金光就轉， 看出歲歲身上有微弱的魂力波動，想來也是武魂覺醒了， 看了看氣運，居然是烏漆嘛黑的。

  玉鱗之心下一凜，以前就聽過玉歲歲是年輕一代裡面天賦異稟， 現在看來這小家夥果然個天才。

  他站了起來，一臉無奈地提起團子一樣的玉歲歲。

  小姑娘掙扎， 小胳膊小短腿晃來晃去， 一直嚷嚷著歲歲平安， 歲歲平安。

  天鬥城， 也有很多家族產業，還有分家在這了。

  把這小家夥扔過去好了。

  一路上玉歲歲都在大喊大鬧， 玉鱗之像是提了隻小熊崽子，一個勁兒地鬧。

  小姑娘覺得自己被人騙了！
  自己，自己才剛請他吃過包子，居然反手把自己給賣了！

  “大哥是壞銀！”

  “放開歲歲， 歲歲平安， 歲歲平安！”

  “歲歲要找堂哥， 歲歲要找歲歲的堂哥，你不是歲歲的大哥了！”

  玉鱗之將對方口中吃了一半的包子塞進小姑娘嘴裡。

  世界頓時安靜了很多。

  畢竟關系來說， 是自己的侄孫女，玉鱗之還真不好放著對方不管。

  “嗚嗚嗚嗚嗚。”

  上三宗， 除了隱世的昊天宗，七寶琉璃宗和藍電霸王龍家族都離天鬥帝國天鬥城很近。

  玉家和寧家比起一些隱世家族，沒有那悠久歷史，是最近千年才冒出來的， 更別說千家和雪家。

  雖然沒有封爵位，但是玉家寧家和天鬥帝國的雪家關系很好， 隱隱有左膀右臂的意味， 三者暗中同仇敵愾抵抗武魂殿。

  對於高層而言， 一直以為只有比比東和千道流兩位封號鬥羅， 但是昨日武魂殿一下跳出來六位封號鬥羅。

  上三宗和帝國裡裡外外加起來， 夠六個封號鬥羅嗎？而且還不知這六個封號鬥羅就是武魂殿的全部，更何況千道流昨日所表現戰力……

  玉鱗之走在鬧市之中，發現周圍不少人都視線古怪看向自己。

  他自知自己長得好看，也早已習慣被其他人注視，只是看起來，這些婦人和小販們看自己眼神很古怪。

  一半懷疑，一半警覺。

  還有兩個吃早餐的王城衛隊的人，一直盯著自己，隱約要站起來了。

  還有幾人甚至想上來把他攔下來，手中的活計兒都放下了。

  玉鱗之看了看，發現都在看著自己胳膊底下夾著的小姑娘，此時他樣子看起來確實有點像人販子。

  他扯下玉歲歲口中塞著的包子，靦腆一笑對著一個圍過來的大嬸。

  “這是我妹妹， 有點調皮， 離家出走了， 我帶她回去。”

  雖然玉鱗之長得很好看，但還是難脫嫌疑。

  哪有那樣對自己妹妹的。

  那大嬸看向直挺挺被少年一隻手圈在肋下的玉歲歲:“娃兒你說，你認不認得這哥哥？”

  “歲歲是一條毛毛蟲。”

  這小豆丁，瓜得很，夾在玉鱗之胳膊下面扭來扭去。

  忽而，她見口中的饅頭被拿走了，無神的雙眼又重新喚回神采。

  “他不是歲歲大哥，歲歲沒有這樣的大哥，快放歲歲走！”

  周圍熱情的天鬥城人坐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

  隨後玉鱗之伸出左手，手上藍電霸王龍武魂的魂印光芒大放。

  周圍熱情的天鬥城人就又坐得住了，紛紛坐了下去，喝茶的喝茶，趕集的趕集，那個大嬸像是看都沒看到他，徑直走了過去。

  玉鱗之覺得有些丟人，面無表情地快點離開。

  隻余小豆丁玉歲歲一副生無可戀，眼中逐漸失去高光，重新變化毛毛蟲。

  “喂，你說你堂哥在天鬥城，你堂哥是誰，我帶你過去。”

  反正現在等阿依帶自己回去，他就先把這毛孩子安頓好。

  玉歲歲聽到玉鱗之的話後，腦袋上仿佛有根小天線豎了起來。

  “皇鬥學院，我堂哥在皇鬥學院！”

  “你堂哥是誰？”

  “玉天恆！”

  “玉元震的孫子？”

  “玉元震是誰？”

  這孩子沒救了，玉鱗之沒好氣看著仰著頭看著自己的小姑娘。

  “你家族長，就是你堂哥的爺爺。”

  “族長，族長是什麽東西？”

  “族長就是家族裡最無所事事的那個人，一天到晚什麽都不用乾的家夥。”

  “真噠！”

  玉歲歲眼中冒起了智慧的光:“歲歲以後要當族長！”

  謔，有志氣。

  “說得好，大哥支持你！”玉鱗之庫庫笑了起來。

  “大哥！我要當族長，要怎麽才能當族長？”小姑娘仰著腦袋，看著夾著自己走路的玉鱗之問道。

  “怎麽當族長呢？你要先當上少族長。”

  “少族長？”

  “對，少族長，你要先當少族長。”

  “歲歲要當少族長！”

  “對對，下次回族裡，要是有人說要讓你大哥當少族長，你就跳出來說不同意，說歲歲要當少族長。”

  “歲歲要當少族長！”

  玉鱗之直樂。

  一大一小說說笑笑，玉鱗之夾著玉歲歲，朝著皇鬥學院走去。

  周圍人看著那個面容好看的銀發少年，不少路邊的大小姑娘都忍不住看多幾眼，隨即紅了臉。

  好生俊俏的少年郎，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身後吆喝聲和繁華依舊，河畔邊抽枝的柳樹被風吹拂，晨曦將微波粼粼的江水照得金燦燦，貨船在運河邊靠岸，腳夫從船上將一批批從南邊運來的糧食扛到城裡，岸邊幾個柳絮一樣的女子跟出城的魂師小隊中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眉來眼去，貴族大戶的小姐們的嬌笑聲從疾馳而過的馬車裡傳出來，幾個小孩跑到那邊包子鋪想吵著要幾個包子。

  “慢點！”

  一個婦人擔憂地看著自己兒子跟著跑了出去，沒好氣道，隨即看到走遠的那個銀發少年。

  不知為何，腦子裡浮動一些不好的記憶。

  記憶中王城被毀去大半，滿是火光和哭啼聲中，自己一臉絕望地挖著被倒塌的房屋壓在下面的兒子，那一隻髒兮兮小手無力地露在外邊像是挖著自己的心。

  莫名心悸，婦人轉頭看去，自己兒子還在買包子。

  再抬頭看去那個只剩下一點背影的銀發少年，那少年逗著夾在胳膊下面的孩子，時不時笑地一顫一顫。

  呼——

  她長呼口氣。

  “母親，吃包子，豆沙餡的！”

  “嗯，真乖。”

  只是個夢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