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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挽天傾》第605章 賈珩:……再與妹妹剪燭西窗,共話
  第605章 賈珩:……再與妹妹剪燭西窗,共話戎機
  榮國府

  元春與探春所在的院落,平兒拿著書信,進得庭院中,正好見到元春的丫鬟襲人在晾曬衣裳。

  “大姑娘呢?珩大爺的書信。”平兒笑道。

  襲人放下手中衣裳,拿起手帕擦了擦鬢角的細汗,清麗韶顏之上淺笑盈盈,柔聲道:“大姑娘去了公主府,只怕得打發小廝送過去了。”

  為了掩人耳目,兩封書信都是寫給元春,但其中卻有一封是寫給晉陽長公主的。

  平兒點了點頭,拿起其中一封書信,笑問道:“那三姑娘呢?這封書信是珩大爺寫給三姑娘的。”

  賈珩思量再三,終究沒有將寫給湘雲的書信與探春放在一起,另外給探春起了一封,族兄妹之間的書信往來,倒也沒什麽。

  “這會兒還在屋裡,你等下,我這去喚著。”襲人笑著,只是剛剛拔腿,忽見到從藤蘿垂掛的月亮門洞行來一個著翠色掐牙背心,頭上梳兩個丫髻的少女,正是探春的丫鬟侍書。

  平兒快行幾步,將書信遞了過去,笑道:“侍書,這是珩大爺從河南發來的書信,給你們家姑娘的。”

  侍書先是一愣,旋即又驚又喜道:“珩大爺的書信?我家姑娘還在練字呢,我這就給她送去。”

  說著,接過平兒手中信封,折身尋探春去了。

  襲人湊得平兒近前,瞧瞧左右沒人,目帶好奇之色,壓低聲音問道:“平兒姐姐,珩大爺都寫了幾封信?”

  平鴛襲,丫兒塔三巨頭,原是從小一起長大,私下問著,倒也不怎麽出奇。

  平兒笑了笑道:“東府這邊兒,有老爺的、有老太太的、還有大姑娘、三姑娘、林姑娘……嗯,你問這個做什麽?”

  襲人秀麗的柳葉眉挑了挑,驚聲道:“沒有鴛鴦姐姐的?”

  鴛鴦與賈珩曾一吻定情,後來在榮國府遇到,偶有敘話,只是後來賈珩軍務繁忙,鴛鴦又要伺候賈母,相處日短。

  平兒蛾眉蹙了蹙,臉上笑意凝固,重新看著書中的信封,低聲道:“這個倒是沒有。”

  襲人妍麗玉容倏變,遲疑道:“這……上次都沒有著,這次怎麽還?”

  她那天瞧見珩大爺與鴛鴦在花牆下旁若無人……如今,竟連隻言片語都沒有,這珩大爺未免也太過薄情了一些?
  這讓她……以後如何是好?
  平兒精致如畫的眉眼間現著思索,道:“許是不大方便罷。”

  鴛鴦的事兒,她也知道,她倒不覺得是珩大爺忘了,畢竟是老太太屋裡的丫鬟,書信交通,不大方便。

  見著襲人眉眼間愁鬱之色籠罩,輕笑勸道:“好了,別擔憂了,我先去送著書信了,這兒還有一封老爺的書信,先送過去當緊,回頭咱們再說話。”

  說著,沿回廊向著賈政書房而去。

  襲人面色變幻,想了想,挪動步子,尋賈母去了。

  廂房之中
  探春一身淡藍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繡圓領袍,內著白色交領襖子,下穿米黃長裙,此刻已經拿著書信,開始閱覽,英媚天成的眉眼間,滿是欣喜流溢。

  “萬事均安,請釋錦懷:暮春三月,鳶飛蝶舞,桃夭李豔,百卉含英……三月三,為三妹妹之誕辰,然愚兄在中原平叛,戎馬倥惚,惜未能與三妹妹同慶生辰,今在河南勘定叛亂,局勢大定,方得余暇,思及昔日如領三妹妹共履中原,當遠眺河洛千裡之廖闊,仰觀嵩嶽百丈之巍峨,環顧甲騎萬眾之繁盛……每憶至此,悵然若失,待中原事罷凱旋,生禮畢備,再與妹妹剪燭西窗,共話戎機……紙短情長,伏惟珍重。”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嗯,這個其實有一丟丟夫妻夜話的味道,當然也可以說是與友人夜話。

  探春眉眼彎彎已成月牙,明眸煥彩,而那張隨著年齡增長,已有幾分文采精華,見之忘俗氣質的英媚臉蛋兒,見著癡癡之色,隻覺寥寥幾字,將中原大地的風景揭開一角。

  河洛千裡,嵩嶽百丈,甲騎萬眾……珩哥哥無她隨行,隻覺悵然若失,她又何嘗不是心心念念,魂牽夢縈?

  “珩哥哥,他還記得我的生兒,我還以為……”

  自從那天,賈珩雨夜歸來,當著眾人的面,送了黛玉一枚開光的羊符,探春就期待在自己過生日時,賈珩能送著自己什麽禮物,但不想中原叛亂,賈珩領兵平叛,近月未返。

  而自家生日恰恰沒有趕上,每思此節,心底難免引為憾事。

  侍書眉眼帶笑地看向探春,打趣道:“姑娘,是不是給大爺回著一封?”

  探春修眉之下的粲然明眸熠熠閃爍,輕笑道:“伱倒提醒我了,是該給珩哥哥回一封書信。”

  說著,重又回到書案後,拿起毛筆,尋張桃花信箋,這是一種徽州所產信箋,上面印有一朵朵的桃花圖案,煞是好看。

  探春凝神書寫,只是剛剛寫了幾句,臉頰便已滾燙如火,貝齒緊咬櫻唇,隻覺羞不自抑。

  她怎麽能這般寫著,好似與情郎…也太不知羞了,重又拿過一張新的桃花信箋,凝神書寫,一行娟秀小字在箋紙上現出。

  夢坡齋,小書房

  已近月底,賈政今日在家休沐,此刻坐在書案之後,一身錦袍圓領斕衫,頭戴方布頭巾,書生打扮,手裡拿著一本《朱子集注》,面色冷肅,目光嚴厲地看向寶玉,問道:“明日就是府試,你準備的如何了?”

  寶玉面色憚懼,囁嚅說道:“回老爺,複習的差不多了,只是進學堂日短……”

  雖然得蒙國子監舉人教導,但學習需得日積月累,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經過整頓,賈家族學——崇文館,不再說原著那般混亂不堪,而是人人發奮爭先,以圖科舉出身,寶玉置身其間,如同坐牢。

  “那我考考你。”賈政面色一肅,沉聲道。

  寶玉心頭打了一個突兒,隻覺後背滲出冷汗,手足冰涼。

  儼然如後世被老師抽查背誦課文的小學生。

  就在賈政“刷刷”翻起手中的書籍,正要摘選一段詢問寶玉時,忽地從外間傳來一個小廝的聲音,讓寶玉如聞天籟:“老爺,傅家二爺來了。”

  傅試這幾天頻繁來拜訪賈政,一來是勤加走動,以免感情疏淡,二來也是詢問自家外放為官的事宜。

  隨著賈珩總督河南軍政,傅試的心思活泛起來,打算在河南謀個差事,以六品通判的京官,外放之後,起碼要升上一升。

  賈政將手中《朱子集注》放下,儒雅面容上見著異色,瞥了一眼寶玉,道:“你站在此地不要動,我去去就來。”

  寶玉心頭又是一緊,連忙老實應著。

  賈政出了書房,這時,傅試在小廝的引領下,從抄手遊廊而來,快行幾步,拱手作揖道:“東翁。”

  賈政點了點頭,寒暄了幾句,笑道:“請至書房敘話。”

  說話間,引著傅試進入書房。

  傅試一見寶玉,臉上堆起宛如春風般的和煦笑意,拱手道:“世兄也在這裡?”

  時人對座師、房師之子敬稱為世兄。

  寶玉盡管不喜傅試的世故、圓滑,但賈政在此,也隻得乖巧上來行禮,瞥了一眼笑意吟吟的傅試。

  暗道,這位傅大爺比起其妹傅秋芳那等閨閣瓊秀,真是差的遠了。

  賈政道:“我在考察他的功課。”

  傅試上前攙扶著寶玉,笑道:“後天就是縣府兩試,世兄天資聰穎,才情絕豔,可一展身手了。”

  賈政擺了擺手,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說道:“什麽大展身手,只要不給我丟人現眼就是了,天天在學堂一呆半個月,也不知是不是貪玩嬉戲,也不知學進去了多少。”

  當著自家門生的面,雖然訓斥著寶玉,但終究還是點出了寶玉近日長期在學堂讀書的“事實”,這對經常在後宅脂粉堆裡廝混的寶玉,無疑是最新印象的一次修正。

  傅試笑道:“世兄年歲尚淺,進學倒也不急,想來在下十七歲才得進學。”

  賈政邀請著傅試坐下,仆人奉上香茗,抬眸見傅試欲言又止,情知有事,轉頭對著寶玉,皺眉訓斥說道:“愣在這裡作甚,還不回去念書備考?”

  “是,父親。”寶玉如蒙大赦,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隨著小廝出了書房。

  傅試問道:“東翁可聽到京中的奏疏?”

  賈政面色凝重,說道:“如何不知?現在京中立嫡風波鬧得沸沸揚揚,我在通政司見了不少議立國本的奏疏。”

  提及此事,賈政歎了一口氣。

  天子因中原之亂吐血暈倒,按說也該立著國本,以備不測,但他縱有此心,也無法上疏建言。

  “未知東翁之意?”傅試問道。

  “這渾水不能趟,隆治年間,奪嫡慘烈,前車之鑒,猶為不遠。”賈政面色恍惚了下,轉而說道:“這幾天,原工部一些同僚,聯絡我,想讓我上疏附和,我如今在家中讀書,也有相躲是非之意。”

  傅試點了點頭,目光現出睿智之芒,道:“東翁所言甚是,如今大爺執掌京營,剛剛封著伯爵,一時國朝矚目,風頭無兩,東翁如這時上疏參與此事,只怕引起軒然大波。”

  他正要過來勸說,這幾天風向隱隱有些不對,而且剛剛聽到消息,奏疏盡數被宮裡留中不發,還有聽說魏王去請安,並未見得聖上。

  在外間的流言中,並沒有崇平帝“嚴厲”的敲打之言。

  “前日,我已向子鈺去了書信,敘說此事,並舉薦你外放河南。”賈政想了想,看向傅試,低聲道。

  傅試面色一喜,起身,拱手道:“多謝東翁薦舉。”

  京兆府下的諸縣,最近不可謀劃,如能去河南外放為官,其實也不錯。

  就在這時,廊簷外傳來小廝的聲音,“老爺,平姑娘在外等候,說著送來了大爺的信。”

  賈政與傅試兩人聞言一愣,繼而心頭驚喜交加。

  賈政連忙問道:“信呢?”

  說話間,小廝將書信遞將過來。

  賈政接過書信,看著上面所署日期,說道:“這是六天前的書信。”

  說著,打開火漆,從中抽出箋紙,閱覽起來。

  而傅試凝神瞧著賈政的神色,哪怕知道這是六天前的書信,應該還沒有見到先前的薦舉,可仍有些期待。

  賈政逐字閱讀著,面色欣喜,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激蕩的心緒,道:“子鈺在信中叮囑,京中之事,我賈家不可參與,如遇大事不決,應修書相詢……另外還提到如是你願外放河南,可任為一州知州,如有政績,再行擢升。”

  賈珩考慮到一事,就是在河南需要留一部分親信,因此想到了傅試,相比賈雨村讓人厭惡,傅試作為賈政的門生,雖然趨炎附勢,身上同樣有積年的官僚習氣,但只要時時敲打,作為賈家外圍的爪牙,也是合適不過。

  一開始並沒有給太高的位置,打算給予知州官職,六品通判升任為從五品知州,也沒有超擢之嫌。

  傅試聞言,心頭激動,面頰潮紅,道:“東翁,學生願往河南為官,撫育一方黎庶,多謝東翁和大爺成全。”

  這次機會他一定要抓住,只要安治一州,等兩三年,就可平步青雲。

  ……

  ……

  榮國府,榮慶堂

  前幾天慶賀著賈珩晉爵永寧伯,榮寧兩府上下熱熱鬧鬧,又是請了戲班子,又是招待來賀的誥命夫人,頗讓賈母累的不輕。

  賈母今日難得歇息,正歪靠在羅漢床上,微微眯著眼歇息,銀發之下的蒼老面容見著安詳,鴛鴦、琥珀、翡翠、琉璃幾個丫鬟幫著賈母捏著肩頭,捶著腿。

  賈母忽而開口問道:“鴛鴦,貴州那邊兒有音訊傳來沒有?”

  這是問著賈赦和賈璉。

  賈赦父子自流放貴州,也有兩個月。

  鴛鴦白膩的鵝蛋臉上現出思索之色,柔聲道:“這快兩個月,應該快到了貴州,先前珩大爺有所吩咐,押送的差官到了貴州,會派人送來書信。”

  賈母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千裡迢迢的,璉哥兒他年輕力壯,我倒是不擔心,就是他老子,一大把年紀,那老胳膊老腿能熬到貴州嗎?”

  在慶賀著寧國府封爵之後,閑了下來,賈母也掛念起賈赦。

  畢竟是自己的大兒子,再是不爭氣,也是身子掉下來的肉,當初的厭惡,隨著時間過去,也漸漸淡去,擔憂著賈赦的安危。

  “那些押送的差官承著大爺的面子,應不會讓大老爺和璉二爺吃著太多苦頭。”鴛鴦輕聲說道。

  賈母歎了一口氣,道:“鴛鴦,等再過三二年,看著能否讓珩哥兒在宮裡求個恩典,讓他們父子回來,鳳丫頭她們婆媳守著活寡一樣,也非長久之計,再說大房不能絕嗣。”

  鴛鴦秀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輕聲道:“老太太,當初宮裡的旨意,好像是遇赦不赦,這就是大爺,恐怕也不好說,昨天,我見到琮哥兒從學堂回來,他這次好像要參加府試。”

  讓他向宮裡求情,只怕還要消耗著聖眷,至於絕嗣,庶子賈琮還在,榮國大房還是有著後人。

  賈母:“……”

  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也沒有多想,想起那個賈琮,低聲問道:“後天是縣府兩試,他和寶玉都要下場?”

  鴛鴦柔聲道:“聽太太的意思是,是都去下場試試,縱然不中,也沒什麽的。”

  王夫人這兩天已經打起了預防針。

  “能下場試試也不錯了,他們年歲還小。”賈母點了點頭,面帶欣然說著,又微笑道:“如今珩哥兒在東府挑起武的大梁,西府這邊兒走著科舉,也是好事,正好一文一武,等寶玉將來考中進士,我也就放心嘍。”

  隨著榮國爵位已失,賈政在文官仕途上升遷至四品,賈母也對寶玉多了更多期許。

  嗯,畢竟是能在寶玉挨打時,說出他將來為官作宦……

  就在這時,林之孝家的輕步進得榮慶堂中,說道:“老太太,襲人過來了。”

  賈母先是一愣,詫異道:“她不在大丫頭那邊兒伺候著,這時候過來做什麽?”

  襲人當初也是從賈母屋裡出來,後來被王夫人從寶玉屋裡驅趕出來,現在伺候元春。

  林之孝家的笑道:“說是找鴛鴦的。”

  賈母面色恍然,輕笑說道:“鴛鴦,你先別伺候著了,許是襲人找你有什麽事兒,你去見見罷,你們年輕姑娘多說會話也好。”

  鴛鴦應了一聲,柔聲道:“那老太太,我等會兒就過來。”

  “去罷。”賈母目送著鴛鴦離去,心頭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丫頭過幾年跟著珩哥兒,還真有些舍不得。

  鴛鴦輕步出了榮慶堂,來到回廊盡頭,正好見著襲人,鴨蛋臉上笑意微微,語氣略有幾分責怪道:“我正在伺候著老太太,你怎麽喚著我?有什麽事兒?”

  襲人輕輕拉過鴛鴦的胳膊,來到花牆,低聲道:“大爺從河南來了書信,你知道不?”

  鴛鴦凝了凝秀眉,說道:“書信?怎麽了?”

  “那就是平兒還沒過來。”襲人低聲說道:“聽說給幾個姑娘都來了一封,又沒有給你。”

  上次賈珩曾來過家書,也是黛玉先前“詬病”的一封,因當時河南局勢未定,就不是單獨的一封,信中對元迎探惜、黛玉、湘雲等姊妹都有提及一句,卻沒有提及鴛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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