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人的標準

  瓊斯梅迪走了以後，王燈明從書櫃中找出一本書，黑格爾的書。

  雖然他不太喜歡看深奧的書，然而，他現在有些迷茫。

  升級了，王燈明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水漲船高應該提高了一個級，怎麽會這樣呢？

  他來美國，就是來當警察，當警察為了什麽？
  維持正義，鋤強扶弱，打擊罪犯，對，沒錯，王燈明認為他做得不錯，很不錯。

  他也沒為中國爺們丟臉。

  身在異國他鄉，有時，他感到孤獨，彷徨，他希望得到人們的肯定。

  鎮子上的很多人說，這老外警察是個很賣力的中國小夥子，僅此而已。

  現在，他現在受到了更強烈的刺激，四萬美金借給了瓊斯梅迪，他確實心疼，因為他身上就這麽多，假如他有一千萬美金，會心疼嗎？
  肯定不會。

  瓊斯梅迪的肥美屁股，好聞的香風，誘惑的笑容和身軀，讓他心裡動不動就沸騰。

  綠綠的鈔票，當然讓他眼睛變得更綠，紙醉金迷的生活，他向往著。待在別墅裡，在那清風徐徐的觀景台上，喝著美酒，左摟右抱，當然是每個正常男人的夢想。

  四萬美元真的刺疼他了，他不是個小氣鬼，他拚死拚活，認真工作，冒著生命的危險在工作，盡責盡力，他得到了什麽。

  他好像得到的並不多。

  當這樣的念頭突然冒出來的時候，王燈明覺得有點羞愧，警察是什麽，抓賊是應該的，為什麽要想到得到了什麽？
  老警員卡丁雷曾經跟他開玩笑說過，阿拉斯古鎮的地底下有惡毒的咒語，專門詛咒警察，只要是阿拉斯古鎮呆過的警察，結局有三種，一是死了，二是懶了，三是變壞了，誰都逃不過這三種命運。

  卡丁雷說，他屬於第二種，懶散得不行。

  前兩種，當然不適合自己，他還活著，也很勤快，後一種呢。

  他對幽靈警局這個詞，以前不怎麽放在心裡，現在，他相信這或許真是個詛咒，是詛咒導引著他朝著不正確的思維邁進。

  他努力的不去想四萬美金，拍著腦袋不想。

  然而，他總是趕不走那綠幽幽的四疊鈔票，這是不是詛咒作怪？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那是他省吃儉用省下來，他想成個家，這下好了，摳摳搜搜的一下子全部貢獻給了瓊斯梅迪。

  他雖然不指望瓊斯梅迪還，可他看出來了，瓊斯梅迪這個花錢不眨眼的洋妹崽，只怕是這輩子都還不上錢。

  錢沒了，可以再慢慢攢，但是命沒了，尤其是這幽靈警局，經常翹警察的警局。

  就在幾天前，他差點跟著巴拉克去向上帝報到。

  他死了，有人會懷念他嗎。

  也許有，但人數可能不超過個位數。

  也許沒有一個人能記得某位華人警察為美國的付出而記在心裡。

  拋開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來美國當警察三年多，連個美國妞都沒泡上，萬一突然over了，是有點失敗。

  瓊斯梅迪肆意妄為的誘惑性挑釁讓警長覺得，他應該做點什麽才對。

  獵狗總要捕食的。

  是時候思考一下了，他來美國除了當警察他還能做些什麽，或者說，他能改變些什麽。

  黑拳能給他帶來什麽。

  黑拳能給他帶來利益，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屠戈登布那小子沒說謊的話。

  他把書放下，站在鏡子前，努力展示展示自己的強大肌肉群。

  如果這身肌肉成天隻用來對付罪犯，會不會浪費了一點。

  我能用我的腱子肉我的身手去掙錢的，不是嗎？

  但我是一個警察。

  假如一個警察去打黑拳，算不算是危險的信號，我是否在懷疑人生？
  打住，一個偉大的窮鬼懷疑人生沒多大的意思，這才是危險的信號，等有錢了再懷疑吧。

  他的腦袋從沒這麽複雜過。

  辦公室外，有人在輕聲的敲門，聽手勢，是個溫柔的人。

  “請進。”

  來警局的人，一般都是報警的，要不就是有事沒事找警察嘮嗑，訴苦的苦主。

  王燈明以為，這回也是。

  門開了，他的眼睛立刻一亮，一個美女，典型的東方美女。

  “陳青，陳老板，怎麽是你，來，請坐。”

  陳青，擁有婀娜的身材，端莊俊美的面容，白皙的膚色中，帶著一種天然的粉紅，她瀑布般的長發，總是用一根翡翠發簪束在腦後，給人一種帶著點古典的，慵懶的媚態。

  “打擾了，王警長。”

  陳青微微一躬身，笑著道。而平時，陳青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平靜的微笑，就像是外國人口裡說的天使一樣，她的笑容會讓你很舒服，當你繁雜的心情遇上這樣的笑容，你就會有一種像是一頭暴躁的猛獸被長時間關在籠子中，忽然被釋放，回歸森林的感覺一般。

  “不用客氣，在我這，你不用客氣。”

  王燈明給她倒上一杯咖啡。

  “警長，我不習慣喝咖啡，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陳青手上拎著一個精美的包裝盒。

  “茶葉？”

  “是的，福建茗茶，清明茶，鐵觀音。知道你喜歡，我就給你帶了點來。”

  “謝謝！我們泡茶喝。”

  “不客氣，應該的。”

  幾分鍾後，王燈明將茶泡好，給陳青倒上一杯，自己倒上一杯，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說道：‘好茶，香！還是喝茶好。’

  “既然你喜歡，我以後就給你多帶點。”

  “謝謝，這盒茶，多少錢。”

  陳青連連擺手，說道：“王警長，不就是一盒茶葉，我怎麽敢收你的錢？你都幫了我們這麽多，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一盒茶葉，你還說給錢，你叫我們以後怎麽敢見你？”

  陳青的晶瑩明亮的眼睛，清澈得就像孩童的眼睛，很讓人向往，甚至生出嫉妒，她笑盈盈地望著自己，看得出，那是真心的。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說了傷感情的，對了，你來警局是.”

  王燈明說到這，陳青下意識的朝著房門看了看，端起清茶，輕輕的抿了一口，輕輕放下杯子，才說道：“王警長，也沒什麽大事，我今兒個找您，怎麽說呢，還真是有點事，就當是嘮閑天吧。””

  “那好吧，我們就聊聊天。”

  “王警長，您知道的，托您的福，我們的餃子館生意還不錯，我們想擴大規模，將二樓也租下來。”

  王燈明笑道：‘那是好事呀，恭喜。’

  “先謝謝您，但是”

  “但是什麽？治安問題，不用擔心，只要我在這個鎮，沒人敢對你們怎麽樣，放心吧。”

  “這個我清楚，所以，我和我們家那口子特別感謝，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想找個人合股，這樣的話，我們的壓力就沒這麽大，還有，我們身在國外，找個合適的合股人，有啥事，也好商量。”

  陳青說到這，不說了，含著笑，望著王燈明。

  王燈明不傻，陳青這樣的眼光看著他，分明就是說，警長，趕緊入夥吧。

  “陳青，你不會是說，讓我入股吧？”

  “王警長，你覺得，在這個阿斯拉古猛鎮，還有誰比您更加合適入股呢？”

  王燈明肩膀一聳，笑道：“我沒錢。”

  “不需要投多少錢，我們的那個店，目前帶裝修，花了六七萬美金，樓上簡單裝修，也就是兩三萬美金，您只要出三萬美金，我們整個餃子館的股份，就算你一半，怎麽樣？”

  王燈明一聽，就知道，這是他們兩口子變著法子來感謝他。自從她們開了餃子店，王燈明沒少幫忙，尤其是格雷川搗亂的時候，他把格雷川收拾了，屠戈登布又來，又被他收拾了，如果沒有王燈明，陳青兩口子要好好將餃子館開下去，有很大的難度。

  “老板娘，你說笑了，這樣的好事我可不敢，再說，我真沒錢，我身上就剩下一百多美元，正等著工資開飯呢。”

  陳青有些不相信，眼睛睜得大大的。

  王燈明沒法子，隻好將事情說了說，最後他說道：“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大家都是中國人，不要分得那麽清，你們這邊有事，我肯定會幫忙的，再則，我是個警察，維護治安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你就放寬心吧，再說我身上沒錢，不騙你的。”

  陳青也許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略帶尷尬說道：“既然這樣，王警官，等你攢夠了三萬，我們隨時歡迎您入股。”

  “那就等到我有三萬再說，茶，真的好喝，謝謝。”

  陳青隻好起身，笑道：“好，我以後就給你多買點茶葉，可不要嫌棄哦。”

  “不會，不會，哪會呢？”

  “好，今日就不打擾了，告辭。”

  陳青微微一笑，便走向門口，王燈明一直將她送到警局門口的停車場，直到她開的車慢慢啟動，緩緩離去，望著那輛車，王燈明捫心自問，假如他手上有三萬美元，他會入股嗎？

  答案是肯定的，想，公平入股，但沒錢。

  不就是三萬美金，他身上只剩下
  陳青這回來得不是時候，她的笑容和談話沒給他帶來像往常一樣的舒適感。

  剛被瓊斯梅迪抽幹了一回，緊跟著又被陳青善意而無情地徹底地蹂躪了一回。

  黑拳，他媽的黑拳！

  他的腦袋裡此刻全都是黑拳兩個字在頭腦中嗚嗚嗚盤旋，匯合，凝聚，直到變成一個烙印飛進內心的深處。

  王燈明猛然意識到，他的身體在閉塞的阿拉斯古猛鎮依然循規蹈矩，盡責盡力。

  但他的靈魂已經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中多了一點他說不上的東西。

  瓊斯梅迪恰好這時候回來了，和陳青的別克車交會。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她，很漂亮，不是嗎？”

  瓊斯梅迪下車後，帶著狡黠的神情，上前問道。

  王燈明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對她沒什麽興趣。”

  瓊斯梅迪意味深長笑了一下，說道：“很遺憾，你遲到了，miss陳已經是有丈夫的人了，除非你想做第三者。”

  王燈明雙手抱胸，問：“你從哪個方面認為我惦記她了？”

  “我是個行為痕跡專家。”

  “專家，你嚇著我了。”

  “這是你要的資料，都在裡邊。”

  王燈明接過U盤，想說話，瓊斯梅迪又從車上搬出一堆東西，那是超市買來的菜。

  “今晚，我讓你看看我的手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