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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在遊戲開服前一百年》第275章 恢復
  第275章 恢復
  嘩啦啦。

  幽暗的監牢中,鎖鏈拖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中格外清脆響亮。

  一個白發蒼蒼,披頭散發之人呈大字型躺倒在地,身上囚衣被血汙染紅。

  四肢都被一根千錘百煉,足有嬰兒拳頭粗的精鋼鎖鏈拷住,在每根鎖鏈後都牽引著一顆足有數千斤的大鐵球。

  寬敞的牢房四角都被鐵球佔據,顯得有些逼仄狹小。

  而被囚禁之人的活動范圍極為局限, 即便只是翻個身都會帶起沉重的鎖鏈響動。

  方長已經被關在此處快三個月了。

  三個月中,他沒有見過小石頭,也沒見過林真,只有每天如同飯點一樣準時的酷刑。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肉體的脆弱與頑強。

  脆弱的是一條皮鞭,一根鐵簽子就能讓他痛不欲生,頑強的是他肉身深處藏著的那源源不斷的生機與活力。

  他沒有求饒, 也不屑地去求饒。

  肉身的痛苦並不能讓他精神上屈服。

  相反, 讓他更加清醒起來,他腦海中的記憶愈發清晰, 一個個模糊的片段在他腦海中閃過。

  細碎的腳步聲在牢房外響起,方長的思緒戛然而止,默默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今天的刑罰套餐是什麽,被打了這麽久,每天都能見到新花樣,搞得他還怪期待的。

  不過今天來的卻不是牢中酷吏,而是一個溫婉女子。

  看著遍體鱗傷,不成人形的方長,女子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相公。”

  女子將手中食盒放下, 跪倒在方長面前,哭得梨花帶雨,正是沈秀文。

  方長手撐著坐起了身, 看著面前貴氣逼人, 再無一絲普通婦人氣質的石頭他娘,還有心思笑道:
  “看來他們沒有為難你,日子過得不錯。”

  這時, 他的眼神瞟到沈秀文帶來的食盒,問道:
  “那是給我帶的送行飯嗎?”

  沈秀文擦了擦淚道:“是我做的幾道家常菜,都是你喜歡的,相公,我求了小石頭好久,他才終於同意讓我來見你一面。”

  方長不置可否。

  他知道小石頭已經不是當年的小石頭,沈秀文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只是看著自己身陷囹圄,自己的妻子卻錦衣富貴,他莫名感到一絲可笑的譏諷而已。

  就好像有人在他眼前說——瞧見沒有,這本是屬於你的榮華富貴,就因為你的不識抬舉,所以你現在只能每日酷刑加身,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沈秀文打開食盒,裡面果真是幾樣家常小菜,還有一壺酒。

  方長行動不便,直接張開了嘴。

  沈秀文細心地拿出手絹為方長擦了擦嘴角,而後端起碗筷為方長喂飯。

  方長來者不拒,不一會兒, 就將幾道小菜和酒全都下了肚。

  “好久沒嘗到你的手藝, 還是以前的那個味道。”

  “如今酒菜已然盡興, 你有什麽想說的便說吧。”

  沈秀文欲言又止,但看到方長如今的模樣,她將兒子與她說的話又說了出來。

  “相公,你便答應小石頭吧,他說了,只要你能助皇上延壽,他立刻就能向皇上求情救你出去。

  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三口也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現在的樣子,我見了實在心疼。”

  方長搖了搖頭,說道:“老調重彈,有沒有點新鮮的。”

  沈秀文又道:“小石頭還說了,若是相公你再不答應。

  皇上震怒,便會降罪於他,到時候我和小石頭都要下大獄,陪你一起死。”

  “這樣啊……”

  方長卻是笑了起來,“那不巧了嘛,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正好地下團聚,這是大好事啊。

  可惜剛才酒喝得太急,否則當再飲三杯。”

  沈秀文臉色一變:“相公,你怎就如此固執,一定要守著一個對你無用的秘密嗎?
  難道這個東西比你我還有小石頭的秘密還重要?”

  她眼神中有了埋怨。

  “你也信了小石頭的話,覺得我手中有令人延壽的法門?”

  方長笑容一斂,淡淡問道。

  沈秀文突然一陣心慌。

  但她想到兒子跟她說的話,若是方長不答應,到時候天子一怒,伏屍百裡,不僅是他們一家,還有下馬村的村民,甚至無數與他們相關的人物都會因他們而喪命。

  可只要方長同意,那麽這些災禍便不會發生。

  而且她已經當了三個月的大將軍之母。

  這也是她第一次享受到了權勢的好處,見識到權勢的魅力。

  她發現自己有點舍不得了。

  方長待她是不錯的,但這些年她因為身份自卑,一直在方長面前伏低做小,處處小心。

  如今她的兒子已經是神鷹大將軍,而方長垂垂老矣,看起來命不久矣,她仍舊風華正茂,還有大好年華。

  她要為方長陪葬嗎?

  沈秀文硬著頭皮道:“相公,你手中一定有對不對,否則我這些年怎麽會年華不老,幾乎和當年嫁給你的模樣一樣。

  這一定是你對我做了什麽。”

  方長頓了一會兒,突然幽幽問道:
  “如果我說,為了讓你維持青春,所以我才會蒼老得如此之快,你還願意讓我為他人延壽嗎?”

  沈秀文身體驟然一僵。

  只是下一刻,她就在方長面前重重跪下,以首貼地。

  雖然她什麽也沒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呵呵……”方長輕笑搖頭,說道:“人性經不起考驗,這是我的錯。”

  “隨便來個人傳話,讓林真,嗯還有林磊來見我,我給他想要的東西。”

  方長沒再看沈秀文,朝著幽暗的牢房通道深處說了一聲。

  沈秀文驚喜抬頭道:

  “相公,你終於想通了,等你出去,我一定讓小石頭在你面前磕頭認錯。

  當時他也是沒辦法了才對你出手,看在我伺候你這麽多年的面子上,你就原諒他一回兒吧。”

  方長沒有回答,只是重新躺了下來,帶起沉重的鎖鏈聲音。

  先是酷刑折磨,以肉身的痛苦消磨心志,而後是溫情感化,以精神的溫暖打消抵觸。

  任你是鐵石心腸,此刻也得軟上一軟。

  但他不同。

  他已經記起來了自己到底是誰。

  ……

  很快,就再有人從外走來。

  是身穿神鷹鎧甲的林磊,也便是小石頭,還有一個身穿道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者手托拂塵,飄然而至。

  “所有人都退下,沒有國師的吩咐,任何敢靠近此地的人誅全族!”

  林磊鏗鏘出聲,滿滿的鐵血煞氣。

  黑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是暗中監視的人全都撤離了。

  待到此地只有四人,老者站在方長面前,苦口婆心道:
  “仙師,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只能出此下策,若是還有他法,我是絕不願同你動手的。”

  這老者正是林真。

  已經是百歲老人的他仍舊鶴發童顏,看起來再活個一二十年也不成問題。

  他口稱仙師,言辭懇切,哪裡有一點燕國國師高高在上的威嚴模樣。

  方長瞧見他的模樣,卻是嘴角一扯,嗤笑道:
  “沒想到你竟還無師自通這種魔道手段,我倒是小瞧了你。”

  他一眼就看出了林真仙風道骨的表面下隱藏的滔天血氣怨氣,顯然他之所以還活著,居然是用某種魔道手段,汲取他人血氣壽元奉養自身。

  只是這種手段似乎低劣了點,如今他體內血氣混雜,已經到了某種極限,若是再強行延壽,怕是有自爆之危。

  林真聞言卻是眼前一亮。

  這麽多年來,還有第一次有人看出來他的偽裝,不愧是仙師。

  “還得多虧仙師當年饋贈,我才能僥幸悟出這血影神功,苟活性命。”

  當年方長元神寄居林真身體之內,離開時將西山四鬼煉化為傀儡贈予林真。

  而林真也正是憑借著四具傀儡外加老江湖的二叔教導,才一步步崛起江湖,有了如今青龍幫的偌大功業。

  林真因為得方長元神無意識滋潤,資質過人,在西山四鬼身上悟得血影神功,已經屬於以武入道的范疇。

  若不是絕靈之地的限制,他或許就煉出法力了。

  這血影神功本是亦正亦邪,但隨著大限將至,林真逐漸瘋狂,將血影神功的威力發掘到了極點,不僅將四具傀儡徹底煉化,還有了汲取他人血氣精血反哺自身的效用。

  正是借助他人生機壽元,才讓他苟延殘喘下來。

  但如今這副狀態已經是他的極限,他終究只是凡人之身,不可能無休止地容納別人的血氣。

  方長點點頭道:“原來是我無意中成全了你,難怪你一直緊追著我不放。

  所謂燕皇延壽也是你的借口吧,想延壽的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

  林真微笑頜首:“仙師高見。”

  “只要仙師能助我再進一步,我保證從此仙師所在之地,我退避三舍,不敢冒犯分毫。”

  方長扯起鎖鏈,身體艱難地站直,四根連接大鐵球的精鋼鎖鏈都被拉得筆直繃緊。

  “你想要再進一步,其實很簡單,不過在此之前,諸位就先聽我說個故事吧。”

  方長不知道想起什麽,突然笑出了聲。

  “以前都是我聽別人講故事,如今沒想到我也成了講故事的人。”

  “在許多許多年前,有個膽小鬼死了爹,當然他們沒什麽感情,所以他不是很傷心,但他害怕啊。

  所以他費盡心思還差點丟了性命,終於踏入了修行道路。

  修行了很多年,這個膽小鬼沒什麽可以吹噓的戰績,遇到強敵向來是能跑就跑。

  但他運氣好呀,而且手狠心黑,底限基本沒有,所以總是能得到一些好處。

  這麽折騰下來,他也算有了一點小小的成績,但是與那些真正的天之驕子相比,他知道自己就是個屁。

  不過他也不是什麽有大志向的人,主角永遠只有一個,他憑什麽就不能當個配角。

  所以有了點小成績後,他就驕傲了,不想進步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就多了好些個人,他原來早就不是一個人了呀。

  而且世道變了,他必須得努力,得進步啊。

  膽小鬼依舊膽小,可他不能停止前進的步子。

  不然的話,世道壓下來,他承受不住,會有很多人陪著他一起死。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

  對了,膽小鬼還是個自私的膽小鬼。

  他害怕離別,害怕牽掛,越來越不願付出感情,有了感情,人就有了弱點。

  可人非草木,豈能無情,越是壓抑,他就越是發現內心的空虛和瘋狂。

  他知道自己出問題了,可他不知道怎麽辦。

  他覺得可能是修為不夠強的緣故。

  於是他來到一個與世隔絕,沒有任何超凡力量的地方,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連記憶都失去了。

  這是向上突破必經的一步。

  反正前輩們都是這麽做的。

  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這也是他一直找尋不到的答案。”

  方長看著面露愕然的沈秀文和林磊二人,還有眼神驀然恐懼的林真,露齒一笑。

  “看來你們都猜到了,這個膽小鬼就是我。”

  “如果因為恐懼傷害就不去熱愛,那麽我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感謝你們的背叛,讓我發現我的這顆心仍是鮮活跳動著的,我原來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無情。”

  “當然,有仇報仇也是我的行事準則,你可是讓人打得我很痛啊。”

  在他身上有著一根根無形的鎖鏈浮現,其中一根鎖鏈猛然間崩斷,一絲氣息泄露出來。

  隨著他記憶找回,這鎖神術的效果便失去大半,再也限制不住他。

  這間精鐵所製的牢房竟連一絲氣息也承受不住,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困住方長四肢的鎖鏈也隨之炸裂。

  方長一把抄起地上癱軟的沈秀文,閑庭信步般走了出來。

  “不!”

  林真面露瘋狂之色,他明白自己的延壽想法此刻已經成了鏡花水月。

  下一刻,他就身形暴退。

  雖然不能活得更久,但他還想活在當下。

  “來人!林磊,快攔住他!”

  林磊一愣,習慣性地聽從命令,踏步攔在方長面前。

  當他反應過來,林真已經不知退到何處。

  而他自己卻是退無可退。

  他雙臂一抖,一副手甲覆蓋手掌,銀白的鋒芒中閃爍著一絲殷紅之色。

  “師父,原來你隱藏得這麽深。”

  林磊眼神十分複雜。

  方長身上鎖鏈仍在崩斷,他的容貌幾乎一步一年輕,待走到林磊面前之時,幾乎已經與他初見時差不多。

  明明身穿囚衣,卻似雲端上的神聖,令人不自覺想要跪拜。

  方長腳下一踏,這不知藏在地下多少米的牢房就猛然開裂,頭上一道巨大的縫隙好似峽谷一般。

  久違的陽光落下。

  “小石頭,作為我的徒弟,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他身上的囚衣化作齏粉,金白色的光芒掩藏下,一套雲紋法衣自動覆蓋其身。

   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沒寫出那種醍醐灌頂,一朝悟道的感覺,所以那個,咳咳,大家將就著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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