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貴叔
  “噗！”

  柳葉兒看著這張漆黑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布靈不靈的，可愛極了。

  終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哼！”胖喵兒不高興的禁了禁鼻子。

  抬起手用力的擦拭著臉頰，烏黑的眸子瞪了過去，滿是疑惑。

  似乎在問：為什麽？
  “這樣安全些！”柳葉兒解釋：“我們做乞丐的，無父無母，萬一被人拐跑了，怎麽辦？弄髒點，醜點，就沒人來打我們的主意了。”

  “有道理！”胖喵兒聽罷，讚許的點了點頭。

  毫不吝嗇的誇道：“葉兒，你真聰明！”

  胖喵兒說著，細細的打量過去。

  此時的柳葉兒穿著寬大的長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配上漆黑的臉蛋，豎起的發髻，乍一看還真是個男童模樣。

  尤其是她才九歲，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紀。

  如果不是胖喵兒有特殊的識人技巧，根本區分不出她是男是女。

  “我不是我聰明，是之前的認識的一個乞丐告訴我的。”柳葉兒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可惜，她去年冬天的時候，生了病，已經……”

  剩下的話，柳葉兒沒說出口，胖喵兒已經明白了。

  這人肯定是沒了。

  她抬手撫平了柳葉兒皺起的眉頭：“葉兒，你別難過。”

  “我沒事！”柳葉兒輕輕笑了笑，生老病死的事常有。

  她見得太多了，只是還不太適應。

  “來，我幫你簡單弄下。”柳葉兒打起精神，拉著胖喵兒，坐到了地鋪上。

  伸出手，在她的小臉上糊弄起來。

  不得不說，柳葉兒的手藝很好。

  幾乎在一柱香的功夫，一個年畫裡出來的福娃娃，就變成了黑不溜秋的小豆丁。

  “挺好的，看不出來，你也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柳葉兒怕胖喵兒年紀小說漏嘴，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叮囑。

  “嗯！嗯！”胖喵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斜斜的看了一眼。

  別看她前世只是一隻貓，她的年紀卻比柳葉兒還大。

  她懂的可多了。

  胖喵兒揚起下顎，驕傲的想著。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柳葉兒已經從外面搬來了之前晾曬好的稻草。

  “我們來打地鋪。”

  柳葉兒喚了一聲，胖喵兒噠噠的跑了過去，蹲下來，撅著小屁股慢悠悠的挑揀著稻草，按照柳葉兒的要求收在一起，擺放整齊。

  兩人就這樣，你一下我一下的鋪著，不知過了多久，柳葉兒的臉上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她抬手擦了擦。

  又怕光潔的額頭露出來，忙抓了把灰拍了上去，一邊道：“胖喵兒，你躺下試試，看大小夠不夠，不夠的話咱們再鋪。”

  “好嘞！”胖喵兒應和一聲。

  身子一歪，“撲通”一聲，肉乎乎的身體手腳張開，呈大字型攤倒在稻草堆上。

  “剛剛好。”胖喵兒屁股扭了扭，蹭了蹭，除了有點硌，沒別的毛病。

  “夠用就行。”

  柳葉兒笑笑，看著胖喵兒的目光帶著暖色。

  她曾經也有一個小妹妹，如果還活著的話，跟胖喵兒的年紀一般大，可惜……

  柳葉兒搖搖頭，趕走不知名的情緒，回到自己的地鋪上找出些廢棄的破布，鋪在胖喵兒的稻草上。

  噠！噠！噠！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柳葉兒心一緊，像是被大手抓住一般，身體也跟著不自覺的一僵。

  動了動嘴角，擠出一抹笑，猜測道：“可、可能是貴叔來了。”

  貴叔，是一名老乞丐。

  也是柳葉兒幾人的乞丐頭頭，專門負責他們這一片。

  他不常來，每個月才出現一次，每次出現的時候，柳葉兒幾人就必須把準備好的供奉交上去。

  若是沒有，或是少了，就有人要倒霉，所以很多時候，他的出現，意味著災難。

  “嘎吱”一聲，破破爛爛的木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名蓬頭垢面，衣著襤褸，年紀在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廟內。

  他左手拿著一根細細的小棍，用手端著碗，碗口處有一塊豁口，整個一乞討的模樣。

  不用說，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柳葉兒口中的貴叔。

  “貴叔！”

  柳葉兒連忙起身，快速走了過去，垂下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了幾分，怯怯的喚了一聲。

  “嗯！”貴叔愛理不理的從鼻子裡發出個聲調，算是應了一句。

  他目光一轉，落到胖喵兒身上，伸手一指問道：“這是新來的？”

  不怪他認不出胖喵兒。

  一來，他不經常來這邊，對附近村子裡的情況不太熟悉，尤其是對村子內的小娃更是不了解。

  二來，胖喵兒年紀小，被柳葉兒一番妝扮，除了那肉乎乎的身體有些違和之外，還真看不出什麽問題，就是一妥妥的小男童。

  “對呀，我是新來的。”

  不用柳葉兒幫忙，胖喵兒乾脆利落的回答了貴叔的問題。

  她神情坦坦蕩蕩，沒有一絲拘泥，更無半分懼意，一雙眼睛流露出只有孩童才有的天真。

  貴叔聽罷，也沒多想，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對著站在他身側的柳葉兒道：“規矩都和他講清楚了嗎？”

  貴叔的聲音裡難得的有幾分和善，對於新出現的小乞丐十分歡迎。

  這意味著他以後收到的供奉又多了一分。

  “還、還沒來得及。”

  經過貴叔這一提醒，柳葉兒終於想起了一件被她遺漏的事——供奉！
  她不禁有些擔心，胖喵兒小小年紀，又沒行乞的經驗，連自己的吃食都未必能搞得定，又如何給貴叔上供。

  柳葉兒強忍著懼意，開口求情。

  “貴叔，胖喵兒剛來，能不能給她減免一些。”

  “減免？”

  貴叔眉頭一皺，面露幾分不愉，轉念一想便釋然了。

  “行，這個月的供奉先減免些，其他的日後再說！”

  貴叔大手一揮，同意了柳葉兒的建議。

  搬過凳子在一旁坐下，待柳葉兒把她的供奉（五文錢）交上來後，貴叔迫不及待的道。

  “既然住進了乞丐廟，按照規矩，就必須上交供奉，你是新來的，先少收些，一個月後上交三文錢，不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