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開春

  牢房內。

  楊樹身子往旁邊一挪，露出了身後的厲小刀。

  “這孩子是我兄弟的侄兒，自家小輩，還請丁老哥多多照看啊！”

  楊樹朝著丁四房拱了拱手。

  “好說，好說，都是自己人，啥照看不照看的， 以後跟著我就是，不懂的地方盡管問。”

  “咱們牢房裡犯人不多，平日裡沒啥活計，就是看看門，打掃打掃，到時辰的時候給口牢飯就成。”

  丁四房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要說輕松還屬這牢房。

  他們這裡不像捕快， 得抓賊、破案，更不像巡檢，整日在街道上巡來巡去，風吹日曬。

  只要不計較油水多寡，這麽一算倒是好去處。

  “叫什麽名字呀？”

  “多大了？”

  丁四房抬頭在厲小刀身上打量一番。

  見他眉目清明，眼角間還帶著一抹稚嫩，故有此問。

  “回丁頭的話，我叫厲小刀，今年十四了。”

  厲小刀彎下腰拱了拱手，一板一眼的回答著。

  十四？

  丁四房一怔， 這個年紀可不大呀！

  按照常規來說，想要進衙門當差，至少也得十六歲起步，結果這小子十四歲就來了，這說明什麽，說明人家上頭有人。

  丁四房也不傻， 在縣衙混久了， 裡面的彎彎繞繞一清二楚。

  尤其是厲小刀還是楊樹親自送來的， 走了誰的門路不用他們挑明他也知道。

  “不錯， 不錯， 年紀輕輕就能進衙門，有這造化，未來可期。”

  丁四房勉勵兩句，跟楊樹打過招呼後，便帶著厲小刀熟悉牢房。

  牢房很大，外面是一扇大鐵門，打開後，順著台階向下走，是一處寬敞的審訊室。

  越過這裡向左拐，便是關犯人的地方，一共十八間，分為左右兩側各九間，每間約有三丈左右，算是中規中矩。

  其中九間關了犯人，有四間各關一個，三間各關兩個，剩下的兩間一間關了四人， 一間關了五人。

  這也是牢房內獄卒為了省事，方便管理，把團夥犯案的犯人給關在一起的緣故。

  一路走來， 厲小刀左右觀望，沒有出現像說書先生口中的喊冤情節。

  這裡的犯人每個人都臉色蠟黃，頭髮蓬亂，神色厭厭的坐在地上，或者斜躺在角落裡，安靜的很。

  只是空氣中彌漫著的尿騷味、以及糞臭味刺激鼻翼，讓人著實難忍，厲小刀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丁四房瞥了一眼，解釋道：“牢房裡犯人少，馬桶幾天換一次，味道難免有些難聞。”

  聽罷，厲小刀閉嘴不言。

  他心裡也明白，之所以會這般，其實是獄卒懶惰，不想勤換的緣故。

  不過，他乞丐出身，又是初來乍到，能做的就是遵守規則，至於改變陋習……想都別想。

  他又並非什麽正義凜然之人，不然也不會托關系走門路進衙門，現在能做的就是隨波逐流！

  咦？
  走到中間位置，厲小刀腳步一頓，向著一旁的牢房內看去。

  這裡關著的人甚是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丁四房見厲小刀一副興致極高的樣子，嗤笑一聲譏笑道：“這人也是倒霉，招搖撞騙騙到咱們縣裡吳捕快頭上，正好被他順手抓了進來。”

  招搖撞騙？

  吳捕快？
  厲小刀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在法門寺賣假藥的那個人嗎，叫什麽來著？

  厲小刀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想著。

  對，他好像叫呂梁來著。

  “丁頭，這人我認識，當時他冒充法門寺高僧行騙時，屬下就在當場。”

  厲小刀把事情經過向丁四房說了一遍。

  當時他不但在場，還幫著吳勇一起抓了人，算是立了小小一功。

  “哎喲！小夥子，不錯啊！”

  丁四房聽了，讚賞的看著厲小刀。

  “年紀輕輕勇氣可嘉，來咱們牢房還真是屈才了。”

  丁四房搖了搖頭，一臉惋惜。

  “怎麽會呢，這裡很好。”

  厲小刀彎了彎嘴角，謙虛一笑。

  “我年紀輕，不懂規矩，還有很多地方要向丁頭學習。”

  厲小刀個子很高，身材筆直，說話的時候脖頸前傾，壓低了聲音，一副真誠又坦率的模樣，直接贏得了丁四房的好感。

  “不驕不躁，不錯，不錯。”

  丁四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想在縣衙內混，除了自身能力，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人脈。

  在丁四房看來，厲小刀姿態壓的低，夠謹慎，夠謙虛，只要在辦事利落、圓滑些，將來不愁沒門路，不至於乾一輩子獄卒。

  尤其是剛才講述呂梁的事情時，他還提到自己是吳勇的徒弟，想必身手不錯，再練幾年，沒準兒就能被宋捕頭調走，做個捕快。

  “行了，咱們牢房就這巴掌大點兒的地，平日裡只要注意規矩，不犯啥大錯，一般都沒事。”

  “你今天第一天過來，先和大家熟悉熟悉。”

  丁四房說著叫來另一名獄卒。

  “老賈，以後小刀就跟著你們幾個，千萬別看他年紀小就欺負人，否則我第一個收拾你。”

  丁四房玩笑似的說著，直接把厲小刀分配在了第一組。

  半個時辰後。

  厲小刀和大家互相介紹，陸續熟悉後，丁四房大手一揮，給他放了半天的假。

  “回去收拾收拾，明天正式報到。”

  “謝謝丁頭！”

  ……

  一年之計在於春，轉眼間到了開春。

  冰雪消融，萬物複蘇，漆黑的土地裡長出綠色的嫩芽，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芬芳。

  大石村村民喜氣洋洋，有牛的人家牽著牛，拖著犁杖到田間犁地。

  沒牛的人家也拿著鎬，全家齊出動，一起勞作。

  到了這時，胖喵兒家的房子也可以正式動工。

  他們提早到鎮上找了施工隊，定了磚瓦，這會兒正在平整土地，待一切完成後便可開工。

  堂屋內。

  除了成為獄卒的厲小刀正在縣裡，其他四人，胖喵兒、柳葉兒、衛書、羅盤皆圍在桌子旁，熱烈的討論著蓋房事宜。

  “咱們家五個人，需要住房五間，對稱一下，東西各三間，余出的一間留下來作為客房，家裡來個親朋正好住下。”

  胖喵兒拿著毛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院子，又在東西兩側各圈出三間廂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