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秋 醜姑娘 譚沁兒

  清化坊西邊小市場，有一個頗顯俏皮的名字“吉祥小街”。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吉祥小街裡醫館、藥鋪子、金銀鋪子、鐵匠鋪、成衣鋪、木匠鋪、石匠鋪、皮匠鋪、米鋪、典當行、錢莊、茶肆、雜貨鋪、貨棧、古玩店、香燭鋪、客棧、酒樓應有盡有。能看得出這裡有人精心布局，所以每個店只有一家在經營，沒什麽競爭。不過聽小嬛說，價格都很公道。因為唐家大總管唐雲會親自監督這裡的物價情況。

  除了吉祥小街，坊裡巷間還有些小鋪子。比如一些飯館旅館，根據地段、裝修、手藝的不同，價格或高或低。比如馮瑜她娘就住在香燭鋪後面的一家小旅館裡，每天花三十個錢，還供一頓早餐。

  小嬛說，雖然唐氏門閥老巢在西北，可京畿附近也是坐擁沃野千頃。都是清化坊裡的人，有組織地耕種，收獲時拿到小街販賣。所以小市場裡的糧食、蔬菜都會便宜一些。價格偶有浮動，也是每日參考洛陽城內南北兩市的行情。

  這裡人流密集，一路之上見到許多唐氏門閥裡頗有名氣的姑姑、小姐、夫人、小妾。在小嬛的介紹下蘇禦倒是認識了不少人。逛街的男人倒是比較少，偶有幾個，也都是腳步匆匆。再有就是唐氏門閥豢養的青衣打手，三五成群，不時巡街。

  “呦，這就是新姑爺麽。來，走近一些，讓姑姑看個清楚。”

  路上碰見一名年近五旬的錦裝婦人，體態豐腴。她身邊跟著兩名錦衣婢大丫鬟年紀也都不小了，喊她們一聲婆子也不為過。

  聽小嬛介紹說，這位婦人是三老爺唐顯的同胞妹妹唐秋。年輕時俊美而能事，頗受家族器重。為將她留下，還為她招來贅婿。後來丈夫死了，她就一直守寡。她輩分很高，蘇禦應該叫她一聲姑姑。而小嬛這樣的下人，要叫人家一聲九姑奶奶。

  這婦人一看就是個開朗之人，自來熟的性格，剛一認識就敢開玩笑，而且口氣戲謔。

  小嬛私下裡告訴蘇禦，這九姑奶奶可是個笑面虎，不好惹。她守寡十余年，生活作風很是不好。專愛調戲俊俏小生，豢養面首，暗交戲子，多被詬病，姑爺還是小心為妙。

  “蘇禦拜見九姑。”

  “嗯呢，這蘇常勝的兒子，長得可是真好。唉，你說怪不怪，蘇常勝那赤面獠牙的家夥，怎會生出這般俊俏的兒子來？你過來，讓姑姑掐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爹生的。”

  掐一下就能看出是不是爹生的？
  明知秋姑是在開玩笑，蘇禦怎能與她抬杠，結果到底被這老不正經的女人掐了一下耳朵才算了事。事後唐秋還高聲喧笑，說唐靈兒有福氣，抓了一個秀生當夫君。趕明兒咱也去洛水邊上逛一逛，今年五月選秀一定不能錯過。

  在秋姑的說笑聲中，蘇禦行禮告退，帶著小嬛一溜煙地走掉了。

  心中一陣唏噓，這九姑果然不像個正經人。

  走到巷弄之中，蘇禦見到路邊有油煎鋪子，廚子衣裝整潔，薄皮油煎韭菜雞蛋餡餅，大老遠就嗅到香味。甚有食欲。

  “小嬛，你可餓麽？”

  小嬛抿了抿嘴唇道：“好吃也不吃，留著肚子等晚上用。姑爺，咱們晚上去哪家餐館吃，心裡可有數麽？”

  蘇禦道：“我不知道哪家館子好，也不知你們愛吃什麽，還是你去點餐吧，外賣送到郡主府便是。”

  “外賣是何物？”

  “就是送餐。”

  “哦，那好，等我把東西放回屋裡就去。”

  蘇禦身材高挑相貌俊朗，說話辦事不疾不徐，言前多笑，對待下人一向溫和。讓小嬛誤以為他是個好脾氣的人。小嬛到底還只是一名十四周歲的少女，兼之天性活潑，心直口快。相處兩日便覺得與蘇禦熟悉，難免交淺言深。少女如此做，只是為了回應姑爺對她的種種照顧。對於苦出身的小丫鬟來說，能跟這樣的主子一起生活，可真是難得的福分。

  而這也是蘇禦希望見到的結果。與這心直口快的小丫鬟熟絡起來，才能盡快了解唐家、融入唐家，對他來說算作當務之急。

  蘇禦之所以會著急，是因為他有一件棘手的事要辦。

  一名少女讓他牽腸掛肚，少女是個墨家殺手，身負重任。

  他們之間又愛又恨，難談舍離，可有的時候真想與她一刀兩斷。值得一提的是，這裡的“愛”不是蘇禦對她的愛，而是姑娘對蘇禦的一片癡心。雖然姑娘一直嘴硬，從不說喜歡。可蘇禦兩世為人，豈能看不透她的心思。

  蘇禦覺得自己不可能與姑娘有什麽結果，所以從來沒碰過姑娘。但面對姑娘的一片真心，蘇禦又拿不起斬斷的刀。尤其是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

  之所以能與姑娘產生糾葛，還要說穿越之前“二世子蘇禦”對現在的蘇禦有些影響。

  其實蘇禦已經在幫少女辦事，比如把那柄劍帶到洛陽就是完成了第一個任務。

  這是在傳遞一個信號。但這個信號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連蘇禦也不清楚。少女曾說：隻消你幫我這一個忙，然後就不必再有任何瓜葛，否則對你不利。而那柄劍，你隻說是在路上撿到的。

  可那名少女低估了蘇禦，她不說，蘇禦也知道了她下一步計劃。

  那件事太危險，蘇禦打算給她鋪一條退路。

  “小嬛。昨天我進城的時候，看徽安門前張貼告示，說緝拿刺客。我看那畫像上畫著的是一個醜陋女子，卻並未標注女子姓名。你可知這刺客做了什麽事，官府為何要緝拿她？”

  “那是醜姑娘，前一陣關於她的傳聞很多。傳說她身穿黑衣夜闖皇宮，後被羽林衛統領姬凌雲和大內高手韓風合力擊傷。可即便受傷，也未能逮到她。傳說那醜姑娘簡直是個飛人，一丈三尺高的皇城院牆，她單手掛上就能翻越過去。那醜姑娘一人擊傷十幾人。好厲害呐。”

  “哦…，如此厲害。”

  根據小嬛的描述，讓蘇禦立刻想到一個人。那人善於化妝之術，時常把自己化得醜陋不堪，讓人難辨真實面目。而這個人正是那名姓譚的少女。

  可是譚沁兒武功並沒有小嬛說得那麽厲害，反而顯得大內高手不堪一擊，這裡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狀況。

  “膽子也太大了，竟胡亂改變計劃……”

  看來應該聯絡一下雁師姐詳談此事才好，可是雁師姐所在位置實在是太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