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汗血飛鹿橋
石虎帶兵登上城頭。
萬長槊將京兆府兵、縣吏、坊吏,都喊過來,往城頭運送滾木等物資。由於缺乏訓練,一時間城門口亂糟糟的。
這時金吾衛督糧官趙文,帶著左豹騎返回徽安門。
趙文是盛親王之子,平時不與人接觸,明面上從不支持某位親王。
可到了這關鍵時刻,萬長槊還是提高了警惕,說話時放下了銅皮面罩:“陽翟郡王為何這快就回來了?”
“萬副將,對不住了。”趙文一擺手,身後數十人一起放箭,將萬長槊射死,屍體咕咚一聲栽到馬下。
感歎一聲,雖然萬長槊鎧甲厚重,擋住大部分箭,可還是有一支箭從眼眶射入,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命。
參將石虎當時正在城頭,聽身邊人提醒,扭頭回望,見趙文也正仰頭看著他。
石虎立刻喊道:“把斜道給我封死,別讓他們上來!放炮!快放炮!讓趙將軍回來!”
當時趙亞夫正在往“上東門”跑,還沒找到趙禮,卻聽身後響起炮聲。扭頭一望,城頭旗幟亂動,徽安門下已經打起來了。與此同時,其它隊伍也聽到炮聲,開始往徽安門跑。尤其是京統的黑豹旗,跑得最快。
就在趙亞夫撥轉馬頭時,聽上東門也響起炮聲,趙亞夫一愣神,旋即吼道:“牙旗向徽安門跑,其余人隨我,以團旗為號,去上東門!”
這時道光坊望樓上的旗號兵見到奇怪一幕,趙亞夫的將旗在往徽安門跑,而左驍騎卻在往上東門跑。
負責打旗語的衛隊長是趙亞夫親信,想了想,隨即打出旗語,讓左右武衛、千牛衛、京統向徽安門靠近。至於上東門那邊何等狀況,只能等通傳報告了。
就在一片大亂時,望樓又見到奇怪一幕。四百錦衣衛在一名女將的帶領下,從皇城口跑過。他們舉著刀,也在向徽安門靠近。可是跑到一半,被皇城裡的人喊住,那女將又帶著四百錦衣衛奔向皇城。
……
睿王趙滿來到城北,見到第四師副將誅邪克,問誅邪克趙挺在哪,可誅邪克卻說不知道。
趙滿火了。
可他發火兒也沒用,誅邪克就說不知道。
此時攻城部隊已登上城頭,眼瞅著一群鐵疙瘩拚命搏殺。大家都是厚重鐵甲,刀砍不動,槍扎不透,反而是笨重的鈍兵器更具殺傷力。城頭上打得熱火朝天,這時趙滿也不可能再打退堂鼓。
可是趙挺到底在哪呢?
此時趙滿心裡還冒出了一個陰暗的念頭,到底是誅邪克造反還是趙挺造反?別不是這小子把趙挺乾掉,假冒趙挺之名吧?
就在老王爺胡思亂想的時候,突見城頭出現一人。雖距離尚遠,卻能看出是金吾大將趙亞夫,他手裡拎著兩顆人頭,從城頭拋了下來。隨即趙亞夫下令,在城牆上灑火油,點燃,用火阻擋攻城兵。
頓時洛陽城頭大火衝天而起。
有人把那兩顆人頭撿來,趙滿上前辨認,頓時心中一涼。一顆是兒子趙禮的頭,一顆是侄子趙文的頭,看來趙亞夫已把城內睿王勢力全部乾掉。
一時心頭火起,老王爺感覺眼前發黑,身子一軟,被身旁人扶住,送到一旁。
……
蘇禦跟隨張雲龍五千騎兵趕來長夏門,在這裡碰見賢王。
老爺子坐在車裡,喚蘇禦和張雲龍上車說話。
雖然城門緊閉,可是城裡發生的事還是通過城門吊筐或箭信一個一個送出來。
賢王趙選把情況說給張雲龍蘇禦聽。
張雲龍說,五千步卒還在後頭,賢王世子趙鏘的第七師也在路上。
“我們怎麽打?”張雲龍口氣平和的問了一句。
賢王苦笑一聲:“讓他們繼續打。”
張雲龍問:“是否有人協助趙亞夫?否則他怎會這快就乾掉趙禮和趙文?”
賢王苦笑一聲,用手指了指蘇禦。
張雲龍看了蘇禦一眼,沒再說話。
蘇禦不明白賢王為什麽指向自己,猜測可能與唐振有關。至於唐振是如何協助趙亞夫的,蘇禦就不知道了。
蘇禦相信,唐振在這個時候絕不會派大司馬衛隊參戰,那樣做簡直是太不明智。這就好像一個侏儒,給兩名重量級拳擊手拉偏架,自找倒霉。
而西門氏也不會出手,從表面上看,這只是皇族內部的一場血腥鬥爭。
在賢王的車上,趙選把自己的想法說給蘇禦聽,他希望蘇禦當皇帝,代替他完成大一統的夢想。他說,自己太老了,身體也不好,否則也輪不到蘇禦去當這個皇帝。
老王爺直言不諱地說,張雲龍在十年抗胡大戰中表現突出,本想支持張雲龍當皇帝,可張雲龍不想當,賢王也是沒轍。
至於張雲龍為什麽不想當皇帝,二人都隱晦不談。
而賢王自己的兒子,性格懦弱,不堪大用。就好像趙鏘,洛陽城發生刀兵大戰,他慢慢吞吞這半天還沒來。他一定是在等張雲龍的步兵路過伊闕關,他才肯出兵,躲到張雲龍的背後。
而這趙鏘,已經是賢王家裡“最有出息”的兒子了。
提起自己的兒子,老王爺苦歎道:“若這是大一統的梁朝,又沒有門閥割據,其實趙鏘這種人也能當皇帝。因為他謹慎小心,可守業。但現在是亂世,內憂外患不斷,讓他這種人當皇帝,梁朝還能有希望嗎?”
……
康王趙棣帶領三十騎從厚載門闖出,出城便往西南方向跑去,他去迎他的軍隊。無論是函谷關第八師、廣成關第九師、大谷關第十二師,哪個師到來都是救命一般。
如今狀況,僅憑趙亞夫一人根本防不住。在第四師攻城的同時,第十一和第十三師已經爬上城頭。像螞蟻一樣爬進來,用不多時就要殺向皇城。
皇城內曹玉簪只有兩千兵,她能頂多久?
康王心急如焚,縱馬狂奔。
當他們路過鹿橋驛時,突然斜向一排飛矢射向康王,箭矢砸在頭盔上,雖未能穿透頭盔,可還是把康王震得眼前發花,險些摔落馬下。本能一扯韁繩,扭頭一看,身後騎衛倒下一片。
戰馬受傷,驚慌亂竄,場面不受控制。緊接著從館驛後面衝來一哨人馬,為首一員金甲戰將,手持八寶雁翎刀,指道:“趙棣!我看你往哪跑!”
金甲將不是旁人,正是安西郡王趙挺,親率二百騎,埋伏在鹿橋驛。感歎趙挺神算,果然在這裡堵住康王。
二百人四面圍攏,康王不作他想,撥馬便跑,身後箭矢如雨。
康王馬快,甲厚,眼瞅著要逃離,戰馬已登上鹿橋,突然埋伏在橋頭的人拉開絆馬索,封堵去路,又有一群人手捧火銃,點燃,火蛇噴向戰馬。
康王暗道一聲“我命休矣”,同時聽到身後傳來趙挺的狂笑之聲:“趙棣,你暗養酆王害我全家,當我不知?今日我要爾的狗命,挫骨揚灰,給我一家祭墳!”
難怪鬼面酆親王能苟活十余年,也難怪康親王過得那樣“清貧”,而酆親王家奴袁昆那麽有錢。原來這都是康王經營的結果。
今日趙挺圍住趙棣,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趙挺的布置不可謂不周密,再好的馬也怕火,康王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不只是趙棣自己,在場所有人都以為康王死定了。卻沒想到,那匹已經受傷的大紅馬飛奔而來一躍而起,竟高有丈余,從圍堵的士兵頭頂飛了過去。
火蛇掠過,大紅馬被火點燃,馬匹受驚,撒野狂奔。眾人眼瞅著一團火向西而去,康王趙棣面露驚喜神色,扭頭回望眾人呆立,他放聲狂笑。
不久後康王的笑聲消失在遠處,而更遠處天際泛起黑灰,那是梁聰的第十二師已見大旗。
趙挺咒罵一聲,帶著人迅速離開,返回城內。
還沒等跑到梁聰面前,康王的馬就滾倒在地,寶馬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不再動了。
好懸沒把康王摔死,在地上趴了一會兒,扭頭去看那匹價值千萬的汗血寶馬,心中暗道:古有的盧躍檀溪,今見汗血飛鹿橋,若今日能成大事,定要給這匹馬修建大墳。
“哈哈哈!快,給殿下備馬!”
中年虎將梁聰,功勳街梁家,是庚親王趙準、裕親王趙裕隆的姨夫,也是康王趙棣家梁王妃的哥哥。梁聰與康王既是親戚,也是發小兒,一起長大,親密無間。見趙棣這般狼狽,忍不住大笑出聲。
趙棣感歎,這幫從十年抗戰中滾打出來的戰將,聽說打仗他們不害怕,反而興奮:“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還能笑得出來?為何不急行軍?”
“我的康王殿下,你沒打過仗,就別瞎指揮。”梁聰指著來時路道:“好幾十裡路,我跑那麽快豈不是把兵累垮。那我進洛陽幹什麽,找挨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