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死者為大
張乙壽揚言:張密可以查帳,但你先把太后的命令文書拿出來,若拿不出來,你就別進來。
張乙壽是玄甲大將軍張雲龍的父親,還是梁朝有史以來級別最高的京兆府尹。他突然發威,張密還真就拿他沒轍。
當蘇禦趕到京兆府門前時,張密正進退兩難。
“張兄,你玩錯了。”
“怎麽錯了?”
“前些時,我們剛找張乙壽談過一次,說,以後查帳由我來。而且還會提前通知一聲。如今張兄突然破壞規矩,這可不行。張乙壽已經不吃這套了。”
“那勁鋒打算怎麽辦?”張密一抖袖子:“韓韋突然破壞我定下的規矩,我不能忍!”
張密的這種瘋狗精神真的很讓人頭疼,無論蘇禦怎麽說,他就是聽不進去。
結果他在京兆府門前堵到半夜。這段時間熱鬧極了,各方面人士都跑過來質問張密,可張密下巴一揚地說:老子沒有太后的命令,也要查帳。這他嗎是我錦衣衛的職責。如果你們不服,可以去找太后把錦衣衛撤銷!
被張密叨住褲腳,真是一件難辦的事。別人都害怕輔政大臣張雲龍,可張密不怕。脖子一梗,一副有能耐你就挊死我的架勢。
“張大人,打擾了。”蘇禦走進京兆府,見到張乙壽。
“哎呀蘇禦史,你來得正巧啊。呵呵。”張乙壽一揮手,讓人給蘇禦搬來把椅子:“張隊長太不給面子啦。”
蘇禦笑道:“張密此來不是為了查帳,是為南市擂台的事。”
張乙壽擺擺手:“我知道他為何而來。可韓韋是庚王送來的人,無論如何我也要幫韓韋撐撐場面。總不能命令剛發下去就被撤銷。”
像張乙壽這種老油條,其實他是有辦法讓張密走的,可他偏不這樣做。就要做做樣子給親王殿下看看。可張密看不出關鍵,他一直堵在門口,“幫”張乙壽表演。
隨後蘇禦與張乙壽在屋裡閑聊起來,天南海北瞎扯一通,聊得口乾舌燥。這時張乙壽看出來,蘇禦與他段位差不多。隨後張乙壽命人取來酒肉,二人把酒言歡。
這期間張密一直拎著刀站在門外,他不知道蘇禦進去幹什麽了。這麽長時間沒出來,還以為發生什麽事,頗顯擔憂。
張府尹長得不怎麽樣,可這酒量大得驚人。二人一直喝到後半夜。這時張乙壽才說:“規矩不能撤銷,但我們可以加規矩嘛。這樣兩方面都有面子,就不用爭了。”
這老東西,愣是讓張密在外面站了一個晚上。
到了最後,張密還以為是自己堵門的功勞,心滿意足的離開。
而花聽風的面子,也就這樣找回來了。
……
這一晚上把蘇禦喝很難受,腸胃翻江倒海。在京兆府蘇禦忍著沒吐,可是坐到車上沒一會兒就不行了,哇哇吐了一路。感覺大腸都快噴出來了。
回到家時天蒙蒙亮,蘇禦打算先去小西樓洗個澡,再去郡主屋裡,結果在大門處與郡主撞了個正著。從眼神就能看出蘇禦喝了很多酒,郡主揪住蘇禦,靠近聞了聞。
郡主惱火起來:“我等你一個晚上,你卻在外面鬼混?!你為什麽喝成這樣?不怕喝壞身子!”
“榮伯沒與郡主說嗎?”蘇禦心中一凜,以為胡榮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你少拿榮伯當擋箭牌。”郡主眯了眯眼睛:“十六嫂昨夜遇害,我現在要去主持大事,沒時間與你計較。你今天哪也不許去,給我在家反省!”
郡主是要面子的人,她才不會說“在家養一養”,一定會厲顏厲色的命令蘇禦在家反省。以前不熟悉她,一準要誤會,可現在蘇禦心裡非常暖和。
郡主抱著大肚子走了,身邊只有小嬛一個丫鬟。據說王珣的腰傷很重,雖然腿腳能動了,但還是站不起來。而林婉現在成了正兒八經的副總,很是忙碌。郡主走了,林婉必須留在家裡扛起重任,保證經濟正常運轉。
“林逍哪去了?為何只剩下李封張廣?”
“你甭管了,趕緊回去睡覺。”郡主急匆匆的走了,沒詳細解釋。
後來聽甄巧巧說:由於唐氏連續遭遇刺客,老劍客林隼急了,要成立尖刀小組,逐一偵破,於是把林逍調走。
蘇禦點頭說:“老劍客真是不容易。”
甄巧巧笑嘻嘻的,探秘模樣道:“爺,您喝了多少酒?”
“怎了?”
“大老遠就能聞到。天老爺,簡直比站在酒缸旁邊味都大。”
“你鼻子很靈,我就是掉酒缸裡了。”蘇禦在門口與小丫鬟開幾句玩笑,這時見馮瑜拎著小包走出來。
馮瑜給相公行禮:“郡馬爺,小奴要離開了。”
小美人好不容易回來兩天,竟沒怎麽陪她,蘇禦覺得虧欠,柔聲道:“我送你過去。”
“別!”馮瑜先是一驚,隨即一笑道:“這才兩步遠,何必麻煩爺親自相送。”
喝酒的人容易多愁善感,見馮瑜背著小包走出府門三步一回頭,蘇禦心中難過起來。
歎了口氣,自己安慰自己幾句,回屋睡覺去。只是對門房說,若京統衛隊過來接人,就說身體有恙,讓吳殺金去京統告訴監軍夜霆一聲便是。
一覺睡到晌午,睜開眼就見到老黃呲個牙坐在一旁。
“少爺,醒啦?”
“沒,我還沒醒。”蘇禦坐了起來:“少爺,吃啦?少爺,喝啦?少爺,醒啦?你什麽時候能換些新鮮的問候語?”
蘇禦與老黃幾乎同時歎了口氣說:“唉,老啦。不中用啦。”
老黃笑得更開心了。
“你守在我這裡幹什麽?有事要說?”蘇禦揉了揉臉。
老黃正色道:“少爺不好奇那麝死胎是從哪來的嗎?”
蘇禦臉色一緊:“不是車氏送來的嗎?”
“不不不,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黃搖了搖頭:“老奴的意思是,車氏從哪弄來的?”
蘇禦悶頭想了想,又抬起頭,瞪視老黃:“你怎知那是麝死胎?”
老黃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道:“剛才少爺說夢話啦,老奴都聽到啦。”
“你別跟我扯。”蘇禦站起身:“我已經與榮伯說過這件事,榮伯說,以後會專門盯著郡主用的香料。不過清化坊裡出現這個東西,確實不美,倒是應該查一查……”
蘇禦搖了搖頭:“即便是查,也不應該由我牽頭。我要裝作不知道才好。”
“那讓老奴去辦。”
“你怎麽辦?”
“讓死人張嘴說話!”
“你……,去去去,喝酒去。我給你買燒雞。”
隨後蘇禦洗了把臉,帶著童玉去十六公子府,見到車氏遺體。這次花聽風下手比較“溫柔”,只是在車氏的脖子上桶了個窟窿,導致失血而死。倒不是像船上那位,身首異處,沉頭河底。
雖然車氏可恨,可蘇禦心裡還是有些難過,不禁歎息一聲。
按照家族規矩,死者為大,給十六夫人的遺體磕了三個頭。口中碎碎念叨,祝福十六夫人投個好人家,下輩子做個好人。
唐靈兒完全不知道這是誰乾的,她看起來很是氣憤,正與幾個嫂子坐在席上咒罵行凶之人。而這時聽到一些口風,大家竟然懷疑是唐雎乾的。因為車氏曾在三公子夫人的葬禮那天敲鑼打鼓唱堂會,而唐雎又是剛烈性格。
“在沒找到證據之前,我希望大家不要胡亂猜測。”唐靈兒抱著肚子說:“唐雎我侄從小兒要強不假,可她絕非不懂事理的人。雖然十六嫂那日做得不好,但還不至於惹得我侄對她下殺手。”
公妃樊氏道:“靈兒這話說得對。大家胡亂猜測會讓雎兒感到委屈。這般委屈下,誰也受不起的。謠言似刀,專誅人心,比殺人更可恨。”
蘇禦建議唐靈兒把錢留給小嬛,讓小嬛在這打理。可唐靈兒卻說,哥哥們都很忙,而我是留家姑娘,就是要代替哥哥們辦這些家裡事,走不開的。
直到傍晚唐延趕來,說要留下來主事,唐靈兒才把錢留給十七哥,回到郡主府。
“人生無常,這人說死就死了。”在回家的路上,郡主唉聲歎氣:“要說這事也蹊蹺,那車氏雖然平時不討人喜,可也沒聽說她與誰要死要活的。怎就被人給害死了呢?”
蘇禦道:“我聽說,她家法甚嚴,說不準是得罪哪個小廝丫鬟了。”
“別胡說了,小廝丫鬟能有這大本事?再說了,車氏家法嚴不嚴,我還不知道?”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蘇禦意有所指地說:“天下最不好當的官兒就是家官兒。經常得罪人,經常遭人恨。”
聽出蘇禦意有所指,郡主眯了眯眼睛,沒說話。
……
剛回家,迎頭撞見京統行動處長秦白刃跑了過來,急道:“蘇指!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