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我，可是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靈魂讀取，看似是可以代入經歷被讀取者漫長的一生。

  但實際上，讀取的過程，永遠都只有一瞬間。

  這覺醒技的風險太大了！

  上一次，徐小受“靈魂讀取”異的時候，因為害怕在讀取過程中， 直面半聖。

  所以，他忍住，不想去看對方的記憶。

  一瞬間的功夫，也完成了“靈魂讀取”的全過程。

  但是，因為主觀所想，那時他並沒有代入異的靈魂， 腦海中有過的畫面，也只是一片漆黑。

  這讓徐小受有了新的感悟。

  或許，“靈魂讀取”這個覺醒技跟“感知”一樣，在選擇性的想要細看某一方面的時候，可以忽略掉自己不想要探聽的內容？
  就比如，他那時不想看異的靈魂記憶，導致“靈魂讀取”，變成了一個簡單的精神控制技？

  徐小受沒有辦法了。

  異要自爆。

  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知曉，否則模仿者拿來無用。

  所以，他必須冒著風險，再試一遍！
  眼瞅著異的靈魂體飛速膨脹。

  徐小受當下只能嘗試著像把“感知”范圍縮聚一樣，去代替此前釋放“靈魂讀取”時，會看到對方的全部一生，再度施展這一覺醒技。

  畫面一黑。

  “我不看！”

  果然沒有靈魂記憶，全是黑暗……

  “出來！”

  徐小受意念再一動，就仿若自己的靈魂被吸走了一般， 要代替經歷異的靈魂一生。

  但是。

  他遏製住了這種衝動。

  “哇~”

  一聲嬰兒啼哭之後，他猛地抽離出意念來。

  “跳過！”

  不出預料，接下來的異出生後的一段經歷， 徐小受跳過去了……

  可行！

  這方法，竟然可行！

  那也就是說， 只要不是半聖突然出現，雙目直凝而來，他徐小受，就不會直面上半聖！

  徐小受依稀記得，那時候自己進入黑心母蠱靈魂之後，確實是先見到了半聖藏人。

  可是，那會兒半聖藏人並沒有發覺自己的存在。

  相反，對方是等到了喚出黑心母蠱想要點化之後，雙目和黑心母蠱完全接觸，才觸發的“面聖”感應。

  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小細節！
  頭幾次“靈魂讀取”，因為不熟悉，徐小受有些杯弓蛇影。

  但這一次“可以不看”、“可以跳過”的嘗試成功之後，他記起來了。

  只要注意點，只要異有和半聖有絲微接觸的可能，接下來的一大段經歷，完全跳過即可。

  哪怕是不小心見到了半聖……

  沒關系。

  只要不對上眼，對方不會發覺得到。

  “面聖”是一個可怕的事情， 但當具體的細節、防護措施都得以落實的時候，它似乎， 也變得沒那麽可怕了。

  徐小受一路經歷、一路跳過。

  他看得很快。

  看到了異獲得模仿者的經歷， 看到了異加入殺手聖殿“三炷香”，看到了異遇上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婆子，最後被吸納進了異部……

  跳過！

  跳過！

  再跳過！
  異的靈魂記憶，太殘缺了。

  被“幻滅一指”擊中兩次之後，他所剩的靈魂碎片少得可憐。

  加上徐小受沒敢多瞧……

  在異進入異部之後，變數大太多了，萬一對方在桂折聖山的小路上，偶遇道穹蒼呢？

  所以徐小受看到的異的一生，其實很碎片化。

  他瘋狂跳過。

  在異加入異部，畫面一黑一白過後，徐小受又跳過了一大段，然後看到了……

  異，參加了上一屆“十尊座”！
  跳過！

  他娘的，全部跳過！

  上一屆十尊座，那可是千百年來，聖神大陸的戰力峰值！
  什麽魁雷漢、什麽第八劍仙、什麽道穹蒼，那可都是在這一戰過後，才完全成名的。

  徐小受連看都不敢看，畫面一拉，直接跳到了異接受此次東天王城任務，出現在雲侖山脈的經歷。

  饒妖妖！
  現今聖神殿堂於雲侖山脈的最大掌權人，是饒妖妖。

  也就是說，只要從這個地方開始看，理論上講，異不會接觸到半聖。

  但也可能有萬一……

  徐小受小心謹慎，一點點將畫面推進。

  他看到了異在東天王城長街之上，和“聖奴徐小受”對抗的一幕，感受到了那時候的異，被一個小輩戲耍之後，心態是有多麽炸裂。

  他看到了王城試煉進行時，饒妖妖、夜梟、異、汪大錘等人，在雲境世界主位上，對於“吞生木體”、“至生魔體”的交流、推測。

  他看到了異跟蹤木子汐，尋覓了大半天時間，終於等到了機會，於是拉開界域，變成徐少、再變成桑老，各種誘騙問話的一幕。

  他看到了那至關重要的“一摔”……

  無機老祖的漠視、異太虛狀態的全力出手，令得徐小受心態差點崩潰。

  這種代入體驗的感受，像是他親手，將小師妹摔沒了一樣，太可怕了。

  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徐小受更加心生瘋狂殺念，恨不得將這異和玄無機倆人，千刀萬剮。

  而畫面還在繼續。

  徐小受看到了異被徐小受、淚汐兒、玄無機控到死，身中兩記“幻滅一指”，想要自爆的全程，以及自爆前的……

  全部感受！

  ……

  電光火石之際，一切結束。

  “靈魂讀取”完成了漫長的碎片化一生。

  但現實往前推進的進度，卻僅是異想要自爆，卻被徐小受控住了一刹。

  就這一刹！
  徐小受結束“靈魂讀取”的同時，異的自爆狀態，在苦痛中僵滯了半息後，仍舊進行！
  “攔住他！”徐小受厲聲爆喝，“他不是想要自爆，他想要跑！”

  跑？
  無機老祖一怔，怎麽跑？
  他也覺得異不會自殺，可這天衣無縫的布局，異這般虛弱，他能怎麽跑？
  徐小受也是萬萬不曾想到，“靈魂讀取”在最後時刻，能起到這樣子的效用，讓自己讀明白了異的真實意圖。

  可時間有限，他哪裡來得及跟無機老祖多作解釋？

  “上面！”

  徐小受一指天空。

  這是“靈魂讀取”最後時刻，異瞄準的逃離此地的方向。

  只要將之攔截下來，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

  可無機老祖無動於衷。

  異的虛幻靈魂體膨脹、膨脹、再膨脹……

  一直到極限！

  “滴。”

  忽然，微響聲起。

  正如徐小受所窺探到的異的意圖一般，他沒有自爆，反而是在靈魂膨脹到極限之後，擠出了最後一滴靈魂之血。

  這一滴靈魂之血出現，異的狀態瞬間跌入谷底。

  如若他是全盛時期的靈魂體，必不可能因為這一滴靈魂之血而萎靡至此。

  可現在，他的靈魂體，早已瀕臨滅絕。

  然而，最後一滴靈魂之血，終歸還是擠出來了。

  異不知道徐小受為何會知曉他的計劃。

  可這時候，靈魂體之上那被“靈魂讀取”後的苦痛還未消除，擠出最後一滴靈魂之血後的異的狀態，也在快速變壞……

  異根本沒有過多時間思考。

  這也是他的最後一手。

  無論情況如何，已經沒有轉圜余地了。

  “避魂鍾！”

  古老的大鍾於靈魂之血中閃現，而後劇烈震顫起來。

  徐小受經過“靈魂讀取”，完全明白當下發生的這一切來龍去脈。

  異的靈魂空間中一切寶物，是故意放開讓自己扒的，他就是要以這種拋棄所有的決心，造成避魂鍾也已經丟失的跡象。

  是的。

  徐小受拿到了異靈魂空間中的一切寶物，裡頭甚至有很多的鍾形態的魂器。

  可是。

  避魂鍾他只見過一面，看到的也只是一個虛影。

  而有異這個主人在場的情況下，這些強掠而來的東西，他根本不能多看，只能交由元府世界去鎮壓。

  可“靈魂讀取”之後，徐小受知曉。

  異，就是用各種寶物給自己鋪了最後一條路，換來了把避魂鍾寄存在靈魂之血，用來引爆的最後一手。

  “轟隆隆——”

  沒有更多的空余時間。

  避魂鍾一祭出，異啟用靈魂之血，當場將之引爆。

  在他的預料中，遺紋碑失落神器的引爆，再不濟，也能將此方天地，炸出來一個窟窿。

  然而，他失策了。

  無機老祖對異的仇恨，顯然並非只是輕描淡寫。

  當一個大陸第二的天機術士，真想讓一個太虛十死無生的時候，任何後路，都會被考慮到，都會被封鎖。

  轟隆鳴響間，避魂鍾爆炸的威力，直接將此方空間震碎。

  這波爆炸，甚至將天地間的規則大道，給轟得顯形。

  但是！

  天機術紋，也被轟出來了。

  此方天地中，無機老祖從一開始漠視木子汐生死的布局開始，便下了密密麻麻藏匿於大道中的天機術紋網。

  這中間的防護層……

  足足十萬重！
  異的避魂鍾爆炸，在轟碎了七成的天機術紋網之後，威終消殆，力遁於無。

  “失敗了……”

  異的靈魂體被爆破徹底轟碎了。

  他的意志寄存在一枚青銅色的古幣上，望著眼前這一幕，心生無盡絕望。

  連避魂鍾，也沒能轟破天機封鎖，給到外界任何一點反饋？
  徐小受也呆滯了。

  這周遭密不透風的天機術紋網不曾出現的時候，他確實也曾懷疑過無機老祖在劃水，想借異之手，坑殺自己。

  可現下一瞧……

  多大的仇啊！
  何至於此？

  這十萬重天機術紋網封鎖，真的是在異審問木子汐那一小段時間內，人力所能夠布置得出來的嗎？
  “他還想跑！”

  徐小受沒有多忖。

  他看到了異的那一枚青銅古幣。

  “靈魂讀取”過程中能窺探到，異的計劃，便是用這一枚神異無比的“遁神幣”，寄存自己的精神意志，在避魂鍾將天穹炸開一個窟窿後，保下自己，同時穿越窟窿，逃離此地。

  可人算不如天機算。

  窟窿沒有炸開。

  異還想活下來，只剩最後一條路……

  “空間碎流！”

  徐小受望著身前那一大片黑洞，意識到異只能通過空間碎流，穿越天機封鎖，隨機到達大陸上的另一處地方。

  他立馬轉身，望向無機老祖。

  無機老祖……再次無動於衷。

  就如此前徐小受叫他防禦上空，他也並無行動一般。

  空間碎流？

  異的所有退路，在此前，無機老祖都已經給他想好了。

  如若今夜他玄無機決定斬異，但昔日聖帝，還能被一個太虛用各般手段跑了的話……

  玄無機這個名字，也就可以倒過來寫了。

  不！
  自刎算了！

  “咻——”

  沒有出乎任何預料。

  異的所有退路，被殺到最後一條時，他只能借助“遁神幣”，試圖穿越空間碎流，尋覓最後一絲生的希望。

  “遁神幣”飛入黑洞，就要消逝於無。

  徐小受不似無機老祖那般淡定，他立馬跟上。

  異不能跑。

  今夜他只能死在這裡。

  這家夥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只要情報被傳遞出去，什麽天上第一樓，什麽徐少……

  一切的一切，都將化成烏有！

  ……

  空間碎流。

  一入黑洞，徐小受便停了下來。

  他記憶中的空間碎流，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非斬道不能輕渡，非太虛無法長留。

  這個地方，時刻有空間流刃、空間風暴肆虐，是災難之地。

  哪怕是斬道、太虛，一個不甚，也要折損於此。

  可現下進了空間碎流。

  情況，和預想中的截然不同。

  面前，除了還有十萬重天機術紋重重包裹，沒有半分其他異樣。

  黑暗……

  虛無……

  哪有什麽空間流刃？
  哪有什麽空間風暴？
  這個地方的一切，似乎都被天機術紋給拒之門外了一般，除了混沌，一無所有。

  可是。

  空間流刃、空間風暴之於空間碎流，就像是天地大道之於聖神大陸。

  那些，便是空間碎流的基礎規則。

  天機術，又怎麽可能強到將空間碎流中應有的一切基礎規則，都給屏蔽掉？

  唯一的解釋……

  “這個地方，不是空間碎流！”

  “遁神幣”在前方停滯著，似乎異也被眼前畫面給驚得呆滯。

  徐小受低下頭，跺了跺腳。

  腳底傳來實質的觸感。

  ——地面！
  這，是另一方空間的大地？

  為什麽？
  為什麽進入黑洞，沒有到達空間碎流，只是簡單的來到另一方空間？
  徐小受心生惶恐。

  這一切超過了他的認知。

  他在想，是不是有大能早已發現了此地戰局發生的一切，提前將他們困了起來。

  “感知”傳來異樣，徐小受豁然抬眸。

  “遁神幣”同樣一轉，望向了另一個方位。

  “嗒。”

  “嗒。”

  “嗒……”

  一派混沌之中，遠方傳來微響。

  每一聲，都像是敲擊在人的靈魂上，回音無限，令人心悸。

  淚汐兒刷一下出現，卻也被眼前畫面驚住。

  無機老祖同樣動身而來，而後動容：“這，是哪裡？”

  “嗒。”

  最後一聲微響落定，所有人不約而同視去。

  不遠處黑暗之中，影影綽綽勾勒而出的，是一個人的身影！
  “都出來了？”

  “我，可是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