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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2章 929.近乎永恆的和平

  陸淵說的非常現實。

  當然，也非常殘忍。

  無論凰天同不同意，木已成舟。

  就算凰天不同意，九鳳也依然可以帶領天妖凰一族追尋和平，鳳清兒也可以帶領天妖凰一族追求和平，只需要把反抗者斬草除根，剩下的，自然就是願意接受和平或為和平努力的人。

  邏輯完美的無可挑剔。

  就是對凰天等人來講，過於不人道了。

  好在，凰天本來就不是人。

  人道主義用在他的身上，過於奢侈了。

  “幾十萬年的血仇！”

  “你知道嗎，幾十萬年！”

  “憑什麽在你的一句話之下，我們就必須放棄復仇！”

  其他長老沉默，但凰天這個堅定的主戰派卻敢打敢說，雖然他目前已經清楚了陸淵的實力，最起碼是他打不過的人，但在某些是非曲折，陸淵可以摘下他的頭顱，卻摧毀不了他的意志：“我的父母、叔伯、祖輩都死在了太虛古龍的手裡，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確實想要和平，也確實有能力保證我們的安全，促成真正的和平，難道對我們來講，這種沒有血債血償的和平，就真的一定公平嗎？”

  漸漸脫離戰場，漸漸聚攏過來，聽見凰天的說辭，順便從其他先來一步的長老口中得知事情經過的天妖凰一族的長老們，聽見凰天如今的反駁，也紛紛沉默，對於那段傷痛無法陳述。

  凰天的父母、叔伯、祖輩死在太虛古龍的手中，他們的父母、叔伯、祖輩也死在了太虛古龍的手中，雖然有些人的長輩目前還活著，但在叔伯、祖輩的方面上，還是有過類似的例子。

  他們有什麽資格替這些人原諒太虛古龍一族的凶手？

  公平？

  最公平的做法就是血債血償！
  但按照陸淵目前的態度來看，這種公平是不可能的！

  所以，真正的和平也不可能到來！
  但是，對於陸淵來講，只要凰天還能冷靜下來，只要天妖凰一族的高層還有最基本的溝通欲望，這件事就有門路，就不至於往極端去發展。

  至於說，公平……

  “什麽是公平？”

  可以說，能用嘴皮子解決的麻煩已經是最輕松的小問題了，陸淵也願意用嘴皮子解決問題，最起碼以和為貴，是最有誠意的問題處理方式：

  “公平就是血債血償？”

  “或許是的。”

  “但我們可以往上追溯一下，也可以往下推演一下。”

  “往上追溯：如果凰天族長的父親確實死在了一隻太虛古龍的手裡，血債血償，自然是要這隻太虛古龍償命，假設這隻太虛古龍還活著，他肯定需要一個理由——你們憑什麽抓我，而後，當我們拿出凰天族長提供的理由和證據後，這隻太虛古龍也拿出了恰當的理由——我之所以殺凰天的父親，是因為凰天的爺爺殺了我的父親，凰天的爺爺死了，但凰天的父親還沒死，我這個兒子為父親報仇，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講，都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凰天要求我血債血償，那我當初要求凰天爺爺血債血償，凰天的爺爺怎麽就不聽話呢？”

  “繼續往上追溯：對凰天族長的爺爺來講，他之所以殺掉那隻太虛古龍，是因為那隻太虛古龍的大伯殺了他的大伯，由於這隻太虛古龍的大伯沒有後代，把這隻太虛古龍的侄子視為親兒子，所以，父債子償，才動手斬草除根，這種錯誤的根源，不還是凰天爺爺的問題？”

  “重複這種追溯過程：對最開始廝殺的太虛古龍和天妖凰來講，他們的廝殺很有可能是源自於一次口角上的爭執，甚至有可能是源自於一次無心之失，過失殺人，在兩個種族都極其護短的前提下，死者一方的親戚朋友肯定要選擇報復，這種報復或是已經成功了，或是沒成功，因此失敗了，太虛古龍一族和天妖凰一族都是族內通婚，有幾個和族外通婚的例子也不多見，沾親帶故，仇恨自然越積累越多，越積壓越大，所謂的公平該怎麽解釋？”

  “誰是正義的？”

  “誰是邪惡的？”

  “誰來定義正確？”

  “誰來定義錯誤？”

  “公平是什麽，你們真的想過嗎？”

  “還是說，你們的公平，只是你們認知中的公平，是你們狹隘的目光只看到了血債血償的公平，而沒看到或是不敢去看祖輩之間的公平呢？”

  陸淵的提問讓凰天和天妖凰一族在場的所有長老失神不語，當然，太虛古龍一族的北龍王和其余幾名鬥聖級別的長老，聽見陸淵的問題，也沉默不語，無法回答這個難度過高的問題。

  “這就是你們天妖凰一族出現了第一位太古龍凰，但那位太古龍凰只是幫你們天妖凰一族鎮壓了太虛古龍一族，卻沒有對太虛古龍一族趕盡殺絕，甚至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舍棄你們天妖凰一族，選擇離開鬥氣大陸的最主要原因。”

  “因為他也無法處理這個問題。”

  “他的出身告訴他，你必須幫助天妖凰一族解決太虛古龍一族，讓太虛古龍一族為曾經的血仇付出血的代價，但他的理智也在告訴他，繼續殺下去，只會讓天妖凰一族背負的血債越來越多，從受害者變成施害者永遠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太古龍凰恰巧就是這個契機。”

  “眾所周知，解決不了問題，一般有兩個處理方法。”

  “第一個是解決出問題的人。”

  “第二個是暫時擱置這個問題。”

  “第一位太古龍凰身處亂局當中，幫誰都不對，所以就不幫了，第二位太古龍凰也崛起在衰敗的太虛古龍一族中，所以，他也只是把局勢平衡到太虛古龍一族和天妖凰一族誰也征服不了誰的地步，就學著前輩的模樣趕緊飛升。”

  “紫妍，是第三位。”

  陸淵面無表情的攤攤手。

  條理清晰的分析讓所有人失語。

  他們一直以為自家的先祖太古龍凰是迫不得已飛升。

  固定性的思維一但成立，帶來的影響就是三觀定型。

  但當陸淵給他們帶來的新思維融入進去之後，他們才發現，站在陸淵的角度，事實確實如此，畢竟，他們想不到太古龍凰有什麽顧慮，也不認為太古龍凰沒能力覆滅對手所在的種族。

  當然。

  在這兩個方面的認知上，雙方還是相對比較正確的。

  鬥帝約等於地至尊。

  地至尊交手，一片大陸都能打碎。

  確切說，打碎一座小千世界。

  能和天至尊掰手腕的太古龍凰，別說覆滅太虛古龍一族或天妖凰一族，就算把鬥氣大陸的幾個州全部打碎，讓人族和其他種族在虛空中死亡，對於太古龍凰來講也有十足的把握做到。
    前面的太古龍凰離開，確實是在刻意保持一種平衡。

  “而往下追溯：如果凰天族長拒絕了這種和平，如果沒有我的出現，天妖凰一族一定會和太虛古龍一族繼續打下去，假設凰天族長死在了這場戰爭中，死在了這位北龍王的手下，假設凰天族長的兒子、孫子、重孫子等子孫後代中，有一個人成長了起來，當他為凰天族長報仇時，發現北龍王已經死在了其他天妖凰的手裡，亦或是年代久遠的老死了，心頭一口惡氣難消，有很大概率遷怒於北龍王的子孫，因此，一份新的仇恨也就因此誕生了。”

  “你們的子孫還會踏上你們的老路。”

  “為你們這些父母、叔伯、祖輩費盡心思的去報仇。”

  “就像你們現在以此為借口拒絕接受這份和平一樣。”

  “你們放不下……”

  “你們的後代更放不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只有你們能放下，你們的後代才有概率能放下，畢竟，假設血仇傳到你們這一代是一千代，而傳到你們的子孫那一代，是一千零三代或一千零三十代，亦或是一千零三百代，中間夾雜的血仇只會越來越多，永遠不會有減少。”

  “如今的你們做不到。”

  “難道還指望著今後的子孫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

  “或者說，你們的子孫已經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九鳳和鳳清兒已經開始追求和平，但對於你們來講，這種和平是你們所不讚同的，所以，你們一邊期望子孫後代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卻不能接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改變，說到底，你們是認為和平需要用拳頭打出來，還是在用和平當做借口滿足個人私心？”

  “到底是什麽，你們比我更清楚。”

  陸淵把所有道理明明白白的一擺。

  隨後，響鼓不用重錘。

  淡淡的一攤手，把矛盾推了出去：“現在還是那句話，你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選擇接受和平，另一個選擇就是死，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等一下！”

  三凰之一的鳳凰舉手。

  打斷了陸淵的話之後，反問道：“既然我們不接受和平就是死，你也有實力和能力配合太虛古龍一族把我們全殺了，為什麽要詢問我們的意見，而不是啟用更加聽話的九鳳和鳳清兒？”

  “因為我不在乎掌管天妖凰一族的人是誰，準確的說，我在試圖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和平。”

  “誰的血都是血。”

  “天妖凰一族已經算是半個太虛古龍一族的自己人。”

  “每當因拒絕和平而死一個人，都是不必要的損失。”

  陸淵的答案，讓天妖凰一族的長老和高層臉都綠了。

  誰的血都是血？

  不必要的損失？

  怎麽感覺在你的嘴裡，天妖凰一族已經和太虛古龍一族好的同穿一條褲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了？

  但陸淵說的有沒有道理？

  刨除陸淵話裡的立場，陸淵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準確一點，確實有道理！
  因此，雖然被陸淵扣了四條命讓凰天變的瘋癲，凰天也確實不願意提及這段剛剛發生過的黑歷史，但在陸淵說的確實有道理的前提之下，凰天還是硬著頭皮，和陸淵重複性的確認道：
  “我需要一個看得見的保證。”

  “畢竟，有血仇的不僅僅是我們天妖凰一族，說起來血仇，太虛古龍一族的血仇也不少，我們接受和平而不是投降，如何確保兩族和平相處之後，太虛古龍一族不在私底下報復我們？”

  “如果再次出現了兩族的族人交手廝殺的問題，該怎麽處理，才能得到讓雙方比較滿意的公平？”

  “這些都不是單純的實力能做到的。”

  “如果你無法給出一個交代，就算我今日戰死在這裡，也絕對不會以和平的名義讓天妖凰一族放棄所有抵抗，變成太虛古龍一族嘴裡的肉！”

  凰天的口風松動了。

  因此，陸淵也沒跟凰天計較。

  看了一眼太虛古龍一族這邊的長老。

  當然，還有北龍王。

  沉聲道：“保證，只是一種借口，我眼中的保證不一定是你眼中的保證，你也不配讓我給你什麽保證，你只需要記住三個重點就可以，第一個重點就是我的實力比你這個天妖凰一族的族長強，第二個重點就是太古龍凰紫妍是我的朋友，第三個重點就是鳳清兒是我的師姐，我相信你的絕大部分問題都可以從這三個重點上找到，現在是時候給出你的答案了！”

  凰天仔細品味著三個重點。

  沉默片刻，看了看周圍的長老。

  最後，深深的歎了口氣：“天妖凰一族的族長凰天，願意代表天妖凰一族的所有成員，接受閣下剛剛訴說的和平，也希望閣下能說到做到！”

  “當然。”

  陸淵點點頭，回頭看著北龍王和太虛古龍一族的長老：“你們也都聽見了，後續的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們只需要控制和調節一下太虛古龍一族的情緒問題，避免發生直接衝突，燭坤那邊我去解釋，現在，你們幾個還有問題嗎？”

  “有。”

  北龍王警惕的看了一眼凰天：“萬一是天妖凰一族先動手，再次發動戰爭，我們這邊該怎麽辦？”

  “反擊啊？”

  “說到底，和平還是打來的！”

  “如果我不在，和平會存在嗎？”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和平，如果沒有實力的維持，如果我也死了，凰天會聽我這個死人的話嗎？”

  陸淵的回答讓天妖凰一族的高層和太虛古龍一族的高層同時失語，當然，陸淵自己沒有這個覺悟：“誰挑事，我殺誰，如果你們認為我和紫妍是朋友，所以，會對這種大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就大錯特錯了，如果你們不服，我可以去斷龍谷一帶，把紫妍帶回來處理，讓紫妍處理你們，你們應該會心服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