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之地,冰天雪地,極寒之地。
浩正盯著陣法中間被冰封的男子,男子臉上是一道道暗黑的魔紋,從脖頸處盤旋上來,看著有些猙獰恐怖。
他仔細盯著男子凌厲的臉龐,試圖從中看出任何一點同自己相似的地方。
募地,男子睜開了眼睛,眼睫毛上甚至還能看到晶瑩的雪花,一雙眼眸是純黑的,死死地盯著他。
浩正被這樣凜冽的目光嚇得退後一步。
“你來了,我的兒子。”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開口道。
浩正嚇了一跳,艱難地開口問道:“你是.我父親?”
他是被那股魔氣裹挾,才來到了此地,對於一切都極為茫然。
“當然。”男子滿含熱忱地盯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白白嫩嫩,又帶了幾分天真,很像是他的母親,那個愚蠢的女人。
浩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忙急切地問道:“那我的母親呢?她如今在哪裡?“
男子眨了眨眼,純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解釋道:“她死了。”
浩正心頭一涼,忙問道:“她是怎麽死的?”
男子眯了眯眼,一雙過分尖削的臉上,沒有絲毫多余的肉,隻皮笑肉不笑地抽動,臉上的魔紋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緩緩觸動了起來。
“當然是被收養你的人殺死了。”
此人是被封印的魔神寒夷,他一雙眼早就看出,眼前的人一身修為,必然是被修仙者養大的。
此話一出,浩正眼眸瞬間紅了:“這不可能!”
他急切地開口反駁道。
他的爹娘,絕不是那種人。
寒夷接著蠱惑道:
“我的好孩子,我們是魔,那些修仙者對魔是恨之入骨。他們怎麽會放過你母親?”
浩正眼眶中頓時盈滿了淚花,隻勉強撐著,才讓自己沒有落下淚來。娘以前跟他講過的,男兒有淚不輕彈。
“魔就這麽招人恨嗎?那他們為什麽會留下我?”
寒夷在心底暗暗嗤笑,面上卻哄騙道:
“留下你,自然就是為了讓我們父子相殘。那些虛偽的修仙者,多麽惡毒。”
隨即蠱惑道:“來吧,孩子,救出你的父親,我們父子倆一起殺回修仙界,為你母親報仇!”
浩正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他低頭看了看縈繞在自己周身的魔氣,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以前學過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發現,原來自己就是那個邪魔歪道。
寒夷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繼續誘導道:
“孩子,來吧,走到陣法中間來,就可以救出我了。”
浩正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起身往前走去,一踏入其中,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瞬間吸引到了那個寒冷的冰塊前面。
一股壓抑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讓他頭疼欲裂,痛苦地渾身顫抖。
冰塊內的寒夷身子已經可以動彈,忙迫不及待道:“孩子,快,舉起自己的手,同我對掌。”
“我疼.”
浩正從牙縫中艱難地擠出了這兩個字來。
冰塊內的寒夷對於他的痛苦,卻置若罔聞,反而催促道:“快,趕緊同為對掌。”
浩正不得已,隻得勉力舉起自己的手,貼在了冰塊上。
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吞噬了他,凍得他渾身僵硬。等到他再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冰封在了冰塊內。
“這是.?”
浩正凍得牙齒都在打顫,滿心滿眼地不解。
寒夷已經閃身出現在了陣法外,見狀,得意地笑了起來,毫不掩飾地嘲諷道:
“傻孩子,你難道不知道,新的魔神出世,舊的魔神就會死去。為了你爹我能好好活著,你還是好好待著裡面吧。”
浩正感覺自己四肢在慢慢僵硬,動彈不得,他痛苦地質疑道:“我的.母親”
寒夷陰森森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道:“那個愚蠢的女人,她要是乖乖獻出你,該有多好?”
說著,冷冷地一揮手,意圖一招將冰塊給擊碎。
這個世上,只能有一個魔神。
募地,一青衣身影閃身出現,手持木劍,擋下了這一招,站在了冰塊面前,冷聲嘲諷道:
“狗日的,虎毒還不食子呢!”
“娘,救我~”
浩正見到眼前的女子,哀求道。只是,眼角滲出的淚花,很快便凍成了冰柱子。
“是你?”
魔神寒夷認出了何緲,冷笑一聲,開口道:
“公良曦以前可是經常提起他的這個小師妹。可惜了,他竟然死在了你的手上,多麽惡毒的女人!”
何緲毫不客氣地反駁道:“論惡毒,我還是差你一些。”
寒夷被何緲激怒,又是揮出一招,打算擊斃何緲。
一抹白衣從天而降,強大而又純粹的神力化解了這一招。
“顓孫淵!”
直到這一刻,寒夷終於變了臉色。他以前同顓孫淵交過手,知道此人極為不好對付。
“爹爹.”浩正驚喜地開口道。
顓孫淵聞聲,淡淡地望了眼已經被塵封到冰塊中的浩正,隻微微一點頭。
便同寒夷二人交手起來。
身後,青夜提著劍匆匆趕到,她氣喘籲籲地望著一白一黑兩道身影,自覺自己也幫不上什麽。
“浩正,你怎麽偷偷跑出來了?”青夜擔憂地望著冰塊中的浩正問道。
浩正委屈地垂下眼眸,解釋道:
“我聽到了師伯的話.他說,我不是娘親生的木簪只能給姐姐.”
說到此處,他艱難地伸出手,手心正攥著那支木簪:“還給.姐姐”
他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自己的意識在一步步地模糊。
他是魔,注定是無法被修仙者接受的,也許,被封印在這極寒之地,才是他的宿命。
何緲一眼便看出了浩正的意識正在渙散,當下忙開口道:“浩正,瞧,這是娘給你帶回來的禮物~”
浩正半眯著眼睛,迷迷糊糊看到,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正在母親的手心。
原來,他也是有禮物的小孩。
他瞬間酸了鼻頭,沙啞道:“娘晚了我已經有魔氣了.”
他本就是魔,魔氣入體,如何能回到從前。
何緲見狀,大聲反駁道:
“有魔氣算什麽,你娘以前魔氣入心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相信我,不是什麽大問題。”
浩正聽到此處,搖頭道:“娘,我是魔神之子.我一出生,便是魔我不應該出生的.”
何緲見狀,提高了音調,大聲道:
“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楊過的故事。”
“你的名字叫浩正,養一身浩然正氣,你不會成為魔的。”
“你親娘丟掉了自己的性命,就是為了讓你能好好活下去.”
冰塊內,浩正聽著何緲絮叨的話,慢慢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