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誥命頭銜,王老太太其實並不怎麽感興趣,但那是阿玉掙來的,她便把高興寫在了眼裡。
王老太太細細問了阿玉,為何能得到誥命,阿玉就道:“天家說我哄好了他的母親,又治好了他的妻子,就願意給我賞賜了。”
“是你救的?”王老太太擰眉,她之前有叮囑過阿玉,不要隨意在皇宮裡使用那個神水。
皇宮裡錯綜複雜,不似她親自調教過的王家人,甚至連胡家村人都比不上,那裡都是一群利益至上的家夥。
若只是聰慧被發現,便是絕世奇才,那些人也不會很納罕。
可若是有一些非常人能擁有的東西,可就說不準了。
阿玉才十一歲,王老太太打算再過兩年,再教她為人處世,以及如何勘測人心。
至於現在,當然是讓她快樂自在活著,就已經是很好的事了。
“不是我救的。”阿玉不知道,一時間,自家阿奶的腦子裡早已轉過了千頭萬緒,她老老實實道,“是神醫爺爺救的,他現在被留在了皇宮裡,還有梁雪姐姐也在,說是要商議開醫坊的事。”
阿玉把這兩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同王老太太說了,王老太太若有所思。
說完了,不等王老太太細問,阿玉就悄悄打了個呵欠。
她這兩天沒怎麽休息好,晚上還為了哄秦懷,讓他帶著去輕功兜風,累著了。
“好孩子,累了吧?先喝兩口參湯,可不能太晚睡了,否則會長不高。”
王老太太哄著阿玉,又讓老王頭去端湯來,看著阿玉喝完了,這才拿著空碗出了門。
這頭阿玉喝完,王老太太又給秦懷也送了一份。
天太晚,秦懷沒有去其他地方歇著,好在院子也足夠大,給秦懷安排個屋子也不顯得小。
秦懷捧著暖呼呼的參湯,一口氣喝完了,真心實意說了聲謝。
“自家人,不必言謝。”王老太太隨意把碗接過來,遞給旁邊的老王頭,她看了看秦懷,在對方緊張待命的神色中,卻沒說什麽,而是調轉了方向,出了屋子。
門口,傳來王老太太溫和的聲音:“好好休息,過兩日就要考試,可莫要讓阿玉失望。”
過幾日,是舉人試,過了舉人試,才有參加進士考試的資格。
大家通常會在家鄉的郡府考舉人試,過了考試,再趕赴萬寧城考進士。
進士考試的時間每次都會額外通知,但最晚不會超過舉人試三個月。
王傳貴已經是舉人,他要參加時策考試,被塞入了舉人試的考場,直等到舉人試完了之後,再去參加進士考。
阿玉現在也明白這些彎彎繞繞了,也就知道考上舉人,再考上進士,再從進士考入一甲,那必然是人中龍鳳。
但她還是相信,秦懷一定能考個狀元。
秦懷恭恭敬敬道:“阿奶放心。”
聽到他的稱呼,王老太太嘴角勾了勾,沒什麽笑意,到底還是走了。
算了,人都救好了,勉強當個孫女婿用吧。
且看這幾年,他對阿玉究竟如何,若是有半點不好,她多得是法子收拾。
王老太太帶著老王頭回了屋子,老王頭還眼巴巴捧著一個空碗。
“你還有事?”王老太太問。
老王頭:“那個,參湯不是給我留了一份麽?”
那可是老妻不可多得,下廚熬出來的參湯,好不好喝是其次的,關鍵是難得。
上一次喝,還是他腿疾犯了,疼得氣息奄奄,老妻不知哪兒找來一根參須須,給他熬了一大桶。
喝完了,他腿也沒那麽疼了,只是想著,現在都覺得肚子撐得慌。
“被你那個好大兒幹了。”王老太太冷冷道,“參湯沒有,白水管夠,自己去舀。”
老王頭:“?”
他怒氣衝衝跑去王傳貴的房間,把正放下書,準備簡單洗浴就睡覺的王傳貴推了推。
王傳貴:“?爹,您怎麽了?”
“是不是你把我的參湯喝了?!好你個王傳貴,那是你娘特意給我熬的,我把你放進來住,你就掀我的鍋啊!”
王傳貴人都懵了:“……什麽參湯?那不是娘熬壞了,讓我別浪費喝的嗎?”而且,苦得要命,不然他怎麽可能現在還沒睡著?
“放屁!你娘廚藝好得很,哪裡能熬壞,你個狼心狗肺的蠢東西哇,你還我參湯!”
王傳貴:“……”
他想去摸摸他爹的腦袋,看看有沒有發燒。
或者,要不找個神婆來看看,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否則他怎麽會覺得,他爹現在跟個三歲的孩兒差不多咧?
也就家裡的小祝兒,才會這般混不講理。
老王頭沒喝到參湯,心裡憤憤不平,在王傳貴的屋子裡轉悠幾下,最後鎖定了一張嵌毛軟席,三兩下一卷,拿走了。
“年輕人,好好考。”老王頭咬牙切齒。
王傳貴人都傻了,那是王老太太昨個兒給他在坊市裡買的,說是拿去科考用,到時候鋪著也暖和。
那是考場裡除了吃的和穿的,唯一能帶進去的東西了!
“……得空還是回去問問大哥,我懷疑我不是親生的。”王傳貴躺在穿上時,腦子裡還在如是想著。
他早就懷疑了,按照娘和爹那種性格,他們怎麽可能生出那麽多孩子呢?
肯定有人是抱養的,比如他。
封誥命的聖旨分別送到三思街和府城去時,舉人考也正式開始了。
秦懷和王傳貴都進入考場,要進行為期六日的考試,在這六日裡,他們只能在一間狹小的空間裡活動。
考場前,許多人都崩潰大哭,偶爾還會搜出一個夾帶小抄的,被人登記了性命,直接押送下去。
有人緊張得渾身發抖,大喊著不考了。
王傳貴和秦懷卻是最淡定的。
旁人見他們如此淡定,都忙取經:“這位兄台、小兄弟,你們緣何這般淡然,可是有什麽秘訣?”
那人還小聲問:“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比如提前知悉考卷內容什麽的。
王傳貴道:“哦,多考幾次,就好了。”
秦懷:“亦然。”
兩個重考的站在一起,自然淡定。
旁人:“……我也重考的,今年是第七次了,可還是緊張,而且更緊張了。”
好在家裡的家底還算豐厚,哪怕他再重考七次,也出得起。
“那你努力。”到王傳貴了,他回頭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語重心長道,“人生嘛,便是如此,失敗了再來,一切都會向好。”
那人剛覺得自己被鼓勵了,就又有人對他道:“你是不是傻呀,怎麽問他去?他就是之前那個考上了三甲進士不想要,鉚著勁兒要考二甲的!人家不是參加舉人試,是要做時策,他的試題還是天家專門為他寫的呢。”
“……”
“還有旁邊這個小兄弟,你知道他上次考試多少歲嗎?據說只有九歲,不過九歲,就已經作出了讓大學士拍案叫絕的文章,據說上次他考試的試卷遺失了,否則早就是舉人、進士了!”
“……”
“哎,你怎麽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