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都救不了

  一晚上夏音音都沒有睡好，老是迷迷糊糊的覺得梁珹回來了，但是手往旁邊一摸，是冰的，人沒回來。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夏音音突然聽到開門聲，一個咕嚕猛的坐了起來，“梁珹？”

  梁珹關門的動作一頓，輕聲嗯了一聲。

  夏音音趕緊摸到火柴點了蠟燭。

  “怎麽還不睡？”梁珹帶著一身的水汽，頭髮、衣服都是濕的，“我吵著你了嗎？”

  外面的雨早就小了，要是正常的速度回來絕對不會濕成這樣。

  夏音音伸手去拉他的手，冰涼刺骨，這可是大夏天，“你在外面待了多久？”

  “沒事……”

  “什麽沒事啊？”夏音音憋著火，伸手就去給他扒衣服。

  梁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夏音音的火一下就憋不住了，“這會是害羞的時候嗎？松手！”

  梁珹眼神抿了抿唇，松開了她。

  夏音音三兩下給他把濕衣服都扒了下來，又拿了乾毛巾給他擦頭髮，“你趕緊上炕去，我去給你熬點薑湯，驅驅寒，要不然身子怎麽受的了？”

  “別，”梁珹攔住她，“爸媽都睡了。”

  夏音音這才理智稍微回籠，“可你……”

  “我身體壯著呢。”

  夏音音不聽他說的這些廢話，拎起熱水瓶就把一壺熱水全倒在了洗臉盆裡，“得用熱水擦擦。”

  說著就拿著毛巾扔進了盆裡，也顧不得燙，直接就淘毛巾。

  熱氣騰騰的毛巾直接覆在了梁珹身上。

  梁珹想躲，被夏音音瞪了一眼，就乖乖坐著不動了。

  盡管梁珹的身材很好，手下的觸感也不錯，但夏音音這會完全就是心如止水，滿腦子都是這傻子為什麽要在外面淋雨？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子？

  梁珹也沒說話，直到夏音音又想換水的時候攔住了她，“夠了。”

  夏音音看了他一眼，嘴唇也沒那麽青紫了，皮膚也有了血色，這才作罷。

  “抽屜裡有燙傷膏。”梁珹掀開被子就要下炕。

  “我說祖宗你要幹什麽啊？”夏音音趕緊按住他，“你要什麽你給我說行不行？”

  梁珹：“你的手……”

  夏音音看了一眼，“只是有些紅，沒有燙傷，也不用燙傷膏。”

  “抱歉。”梁珹低聲說道。

  夏音音：“你不是我的實習男友嗎？應該的。”

  梁珹：……

  他在遲鈍也知道夏音音不高興了。

  “睡覺，”夏音音脫了鞋上炕，“什麽都別說了，有什麽事睡一覺在說。”說著就吹了蠟燭，屋內又陷入一片黑暗。

  房簷上還在斷斷續續的滴著水滴，一向沾枕頭就睡的夏音音難得失眠。

  梁珹沒回來的時候擔心他，現在又是這個樣子回來，就更擔心了，但她卻不知道怎麽問，她能想象的到，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亡的那種絕望。

  算了，睡覺！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劉叔咽氣的時候我針還扎在他的頭上。”

  夏音音猛的睜眼，一轉身，黑暗中梁珹的那雙眸子分外的亮，明明應該該和黑暗融為一體的，但夏音音還是從裡面看出了哀傷。

  “我應該是錯了。”梁珹輕聲說道，“不該上針的，劉叔的病是慢性疾病，我不該急著上針的，如果我沒有上針，他可能……”

  “梁珹，”夏音音打斷他的話，“不是你的錯，你是想救他的。”

  “不，”梁珹遲鈍的眨了眨眼，“我誰都救不了。”

  夏音音突然覺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湧上心頭，她看不得梁珹這麽難過悲傷，然後不斷的否定自己。

  “劉叔和子軒他們都相信我才讓我上針的，我卻，卻讓劉叔死在了我手裡。”、

  “別說了，”夏音音張開胳膊將他抱到自己懷裡，“生老病死都是輪回，我們無法改變的。”

  梁珹將頭埋在她的胸前，彷佛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

  “劉叔也不會怪你的。”夏音音輕聲安慰道，“因為這不是你的錯，劉叔病了很多年了，他早就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的。”

  “不，如果我送他去醫院，他可能會沒事的。”

  夏音音知道，梁珹現在已經鑽牛角尖了，他覺得，就是自己害死了劉叔，而她能做的，就只是開導他。

  “今天這麽大的雨，如果送他去醫院，他可能會死在路上的……梁珹，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選擇為他施針，沒有錯。”

  “沒有錯嗎？”梁珹輕輕的推開夏音音。

  夏音音眼神堅定，“沒有錯。”

  梁珹卻笑了一下，笑的很悲涼，“可我是個半吊子啊，我……”

  梁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只是跟我爺爺學了一些皮毛而已，我，我，或許我根本對劉叔的病情判斷就是錯誤的，所以才釀成了今天這樣的不可挽回的後果。”

  “音音，我殺人了！”梁珹聲音悲愴，“我是殺人犯。”

  “沒有，沒有。”夏音音的眼淚奪眶而出，“你再亂說什麽呀，這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劉叔病了很多年了，他病入膏肓隨時都可能死，是你幫他續了這麽多年命，他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好了好了，不要在說這些了行不行？你先睡覺，睡醒了我們在說。”夏音音強硬的將被子裹在他身上，“不許說話了，趕緊睡啊。”

  可誰又能睡得著呢？
  直到窗戶上的亮光都透了進來，夏音音才聽著梁珹的呼吸逐漸平穩。

  他太累了，這一天一夜對他來說是心力交瘁。

  夏音音輕手輕腳的穿上衣服出了門，周玲已經做好了早飯，準備繼續去劉家幫忙，梁永山早上起來就已經去了，幫忙打墓地。

  “音音，飯好了，你快去吃。”周玲說著就要出門。

  夏音音攔住了她，“媽，昨天梁珹沒事吧？”

  周玲疑惑，“能有什麽事？我看他挺正常的呀，一直在幫忙。”

  夏音音心裡更難受了，他得把自己逼成什麽樣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呢？

  “音音，你是不是想問劉家人有沒有怪老二吧？”周玲問答。

  夏音音嗯了一聲。

  周玲歎了口氣，“暫時沒有。”

  至於以後會不會有，說不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