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國會改革法案
“距離期限還有四個多月吧?”羅伊蹙了蹙眉,“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是不是還太早了?”
她是從前年的八月份開始著手籌備建院事項的,和父親、和學派談成這件事情,經歷了一些波折。
過程不表,最後還約定了一個兩年的期限。
原本以為當時父親是說的一個大概的時長,還想著至少延後到豐收藝術節結束再說
沒想到現在居然提前四個月就開始“叫回”自己了。
“從學派人事工作角度出發,醞釀一個中層負責人職位,譬如公學校長,至少需要提前三個月騰挪位置、梳理工作、物色優秀的高位階會員、傾聽各方意見。這還只是中層職位。”
“所以羅伊導師,你覺得你的這句反問,有體現出你的水平嗎?”
和這位術業有專攻的女議長上司陷入爭辯,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羅伊的臉龐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負面情緒,只是淡淡地表示道:
“嚴格計算的話,時間是到今年的8月25日截止。回到學派正式負責具體事務的話,我會對所有公學的藝術教學體系和評價體系進行整頓,提升高層次‘格’的造血能力,以適應如今的邃曉者晉升管控機制.”
羅伊說這些話的時候,弗朗西絲的眼神稍有變得柔和。
至少,這位大小姐心中還是有明確規劃的。
回答得很痛快,不是避而不談,或者一拖了事。
她說的這個方向,的確是學派目前的中心工作。
當然,任何系統性的事務都是複雜的,這件事情很難很難。
從特納藝術院線這一年多的表現來看,也只是有一些可借鑒的亮點罷了。
而且,在弗朗西絲看來,他們的亮點主要在“生錢”方面。
帝國的一百多所公學,那是學派多少代的積累?相比之下,特納藝術院線攤子鋪得過大,全靠砸錢,師資力量嚴重依靠學院派和教會派,工作重心一半又在公益化和平民化上,而且這一年多在現代音樂探索上也表現平平.總之,不是全然可被奉為圭臬的。
“不過.”這時羅伊話鋒轉變,“更聰明一點的領導人可以看出,我繼續保持和院線的深度合作關系,給學派帶來的好處只會更多。”
她當然還是希望,一切平穩過渡到豐收藝術節後再說。
“哦?”
原本對特納藝術院線的評價就很持“理中客”態度的弗朗西絲,這下腦海中的念頭和羅伊的結論性表態突然“撞車”了。
她嘴角微微牽動又複原,將手頭的一遝文件調了個邊,對準了羅伊這側。
“正好,話題無縫銜接到了下一件事。”
“那麽.羅伊導師,請你會簽你的意見吧。讓我看看你在面對‘深度合作關系’的指引學派以及當局那群家夥時是個什麽態度,最好是有點實質性的處理意見,別像下面那幾位一樣毫無建設性。”
“指引學派?和當局?”羅伊有些疑惑,低頭閱讀起來。
文件的第一張紙,是學派公文單裡的“高層會簽表”。
由下至上的意見欄中,更高層級導師的意見尚未簽署,不過從已有的幾人字跡的隻言片語來看,都是強烈反對的意思。
“《國會改革法案》?”她蹙眉揭到第二頁。
特巡廳又在搞什麽動作?
提歐萊恩國會由上下議院構成。
上議院人員包括王室貴胄、學閥、貴族和神職人員,由博洛尼亞學派控制,神聖驕陽教會也有一定影響力。
下議院人員包括大工廠主、律師醫生工程師等中產以及平民,兩者的社會基數是存在絕對差異的,前者極少,後者極多,但從議員構成比例來說,數量卻近乎6:4,顯然代表工廠主階層利益的特巡廳佔據主導權,指引學派處於從屬地位。
國會相關制度的改革,近兩百年來較大規模的一共有8次,每一次,權力都更多地往下議院轉移,應該說,在特巡廳和工廠主階層崛起的蒸汽時代,這是個很難改變的歷史趨勢。
羅伊快速地翻閱文件,很快就提煉出了這其中要害關系更為突出的兩則條款:
「上議院提名下議院議員候選人的名額,將在各領域再次縮減30-40%不等。」
「26個財政領域在內的法案在下議院通過後,無須再經過上議院的同意。」
“果然,焦點又是在提名權和財政權上.”
都是核心要害問題。
候選人提名權自不必說,財政權同樣是內閣行政權力的核心,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公學的主要經費來源之一——年度財政撥款。
羅伊記得在上一版《國會法》中,對於財政類法案的表述意還是“上議院是擁有兩次為期一個月的駁回權,第三次才必須同意”。
現在直接成了“無須經上議院同意”了。
她“嘩啦”翻到最後一頁。
是這本《國會改革法案》在此前下議院的意見征集結果,法案以850票支持、32票棄權、2票反對的形式被通過初審。
不考慮站在工廠主後面的特巡廳,另一半代表指引學派的中產及平民議員也幾乎一邊倒了。
現在的下一步,是遞交上議院征集意見,最後,像這種重要的核心議案,還要通過“聯席會議”才能正式決定。
理論上說,每位議員都有可能改變自己的意願。
但政治往往是一種“提前醞釀、一致決定”的事物,絕大部分票選,不用全然等到正式會議召開的那一天,就能看到七八成的趨勢和結果。
羅伊沉吟一番後,擰開手中的鋼筆帽,吸墨,靠壁,迅速書寫起來。
“條件性同意?”弗朗西絲看到了為首的那幾個單詞。
她原以為羅伊的處理意見會是“號召全體議員投反對票”,沒想到是“條件性同意”?
這只不過是會提出一些補充條款而已,在認可的前提基礎上,承諾同意。
如果議員們參照這條意見執行的話,在到時候的上議院統計數據裡,同樣是記以支持票的!
弗朗西絲凝視著羅伊筆下的字跡,想看看她提的是什麽前提補充條款。
「進一步降低帝國公學就讀門檻」這是總括句。
下面有三個層次:「1.擴大中產及平民招生名額比例,設置多樣化獎學金助學金體系;2.擴大學位深造和進修渠道,向各郡城市學院和特納藝術院線中吸納優秀學者攻讀博士學位;3.同意削減部分固定性的公學年度財政預算,但須以提高帝國文化產業稅率做等量置換。」
“你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待羅伊簽完字,合上鋼筆帽的一瞬間,女議長就嚴肅地追問了起來。
她沒明白。
補充性條款一般是階層與階層之間的一種讓步博弈,你要收走我的這部分利益,行,但若想要我不抱以激烈反對,我就要你承諾吐出另外一部分利益!
可這提的是些什麽?
要不是那道優雅的落款字體寫的是“羅伊·麥克亞當”,弗朗西絲還以為這是哪個下議院議員提出的條款!
“議長女士,您是否意識到”
羅伊將長發攏順,同樣緩緩靠回對面的座位。
“這一二三點讓渡的利益,表面上主要以中產和平民為主,但落到誰頭上,落不到誰頭上,誰又能被優先考慮,其主導分配權,都在我博洛尼亞學派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