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顧沉返回天都,來到了內城靖天司總部,見到了靖天司副統領秦武。
顧沉本以為接手了神兵閣和奇丹坊後,這位靖天司的副統領他應該喜笑顏開,心情不錯,但沒想到,今日的秦武,居然一臉慎重。
這讓顧沉感覺到了一陣不尋常,天都好像是有大事發生。
顧沉跟秦武沒有甚麽可顧忌的,他直言不諱的問道:“秦統領,看您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麽變故發生?”
秦武臉色沉重,道:“三天前,新皇曾在朝堂上想要冊封你為大夏第十三位鎮守使,但是卻被淮王率領了群臣給駁回去了。”
顧沉聞言,劍眉一挑,其實他倒不是在乎鎮守使不鎮守使的,而是想到淮王率領群臣不給姬元面子,新皇一定在金鑾殿上很下不來台。
據顧沉了解,淮王性格溫和,以前在新皇還是太子的時候,教導他處理國事,也不會在朝堂上如何,而是都會等到早朝結束之後,告知姬元哪裡做的不好,某件事該如何處理。
淮王當眾與新皇唱反調,這可還是第一次。
“難道是因為我?”顧沉似是想到了什麽,如此說道。
秦武緩緩點頭,沉聲道:“他說你過於年輕氣盛,行事不考慮後果,所以,冊封你為鎮守使一事,需要往後推遲。”
顧沉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怎麽在意。
但是,此刻秦武又道:“不僅如此,淮王昨日還找上我,告知我神兵閣和奇丹坊的一切都不許碰,要原封不動的還給六大聖地。”
“嗯?”
顧沉蹙眉,道:“這是為何?”
秦武沉聲道:“淮王認為你招惹了六大聖地,會給大夏帶來災禍,所以,他想要挽回大夏與六大聖地的關系,而且還要你昭告天下,跟六大聖地賠禮道歉。”
顧沉聞言,頓時笑了,他眸子有些冷冽,道:“怎麽,六大聖地的人想殺我,我還不能反抗,要引頸就戮不成?”
秦武亦是有些不解,道:“最近淮王行事確實有些奇怪,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原本自新皇登基後,淮王在朝堂上的話語聲越來越小,但最近不知怎地,淮王在早朝佔據了主導權,新皇氣急敗壞,每日下了早朝都會大怒,這段時間以來也是摔碎了不少東西。”
顧沉點了點頭,他能想象到姬元的困境,畢竟,淮王可是大夏第一親王,名滿天下,在朝堂上地位超然,權勢極高,哪裡是說超越就超越的。
現如今,就算秦武不說,顧沉也是清楚,整個朝堂,超過八成的官員,都是淮王的人,會看淮王的眼色行事。
“今日之所以找你過來,是叫你小心,不出意外,淮王一定會找你談話的。”秦武告誡顧沉,淮王不比從前,說話做事一定要注意,別被淮王抓住把柄。
顧沉點頭,示意了然,然後便離開了此地。
至於神兵閣和奇丹坊的事,秦武當初並沒有答應淮王,畢竟,淮王的手還伸不到靖天司來。
而顧沉這邊,他剛出靖天司準備返回顧府的時候,便被人給攔了下來。
“武安侯稍等,我們王爺有請。”
顧沉打量了此人一眼,沉思了片刻後,點了點頭,跟隨此人一同來到了淮王府。
這也是顧沉第二次來這裡。
第一次來淮王府的時候,顧沉修為還很弱小,不過才只有外氣境,還不被淮王看在眼裡。
而現如今,不過一年左右的時間過去,他卻已經成為了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師,聞名於天下,鮮有敵手。
淮王府仍舊還是顧沉第一次見時那般,到處點綴有青色琉璃瓦,遍築宮殿樓閣與假山水榭庭院,雕梁畫棟,飛簷峭壁,氣勢宏偉,華美中又不失大氣。
“武安侯請。”
這時,淮王的貼身護衛,先天境武道大宗師公孫先生親自站在府邸之外,迎接顧沉。
這種待遇,可比顧沉第一次來淮王府時強上不知多少。
猶記得,當初顧沉來淮王府,看到王府門口的兩個守衛都暗自心驚,但現在,他心緒淡然,明知淮王找他沒有好事,他仍舊鎮定自若的走了進去。
在王府內部的一座大殿中,顧沉見到了穿有明黃色滾龍袍的淮王,正坐在上首。
這一次見面,就與上一次見面有了不同。
顧沉第一次見淮王,這位大夏第一親王氣勢內斂,極為溫和,但這一次相見,顧沉卻在這位淮王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同一般的氣勢,而且,淮王的眼神,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此刻的淮王,就仿佛一位睥睨天下的君王般,端坐在上首,等待著顧沉的覲見。
這時,隱藏在顧沉體內的天種居然微微顫動了一下,顧沉在淮王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極為不凡的氣機,在天種的幫助下,顧沉居然感覺到了一陣危機感。
顧沉心中一凜,不是說淮王是一位不通武道的普通人,而且身體尤為不好,怎能讓顧沉一位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師感覺到危機?這很奇怪!
這時,端坐在上首的淮王看到顧沉,他隻說了一個字,道:“坐。”
“謝王爺。”顧沉點了點頭,也沒客氣,直接坐在了一邊。
“你退下去吧。”淮王看向了公孫先生。
“是。”公孫先生點頭,弓著身子下去了。
“不知王爺此番找我過來所為何事?”顧沉看著淮王,開門見山。
淮王雙目凝視顧沉,道:“你可知你闖下了彌天大禍?”
顧沉聞言,微微搖頭,道:“不知。”
“你在跟本王裝傻?”淮王氣勢沉凝,不怒自威,隱隱間有一股壓力從其身上散發出來,壓迫感十足。
但顧沉現如今何等修為,經歷諸多大戰,心性受到各種磨礪,並沒有因為淮王身上的氣勢而勢弱,仍舊神色平靜。
“王爺,我確實不知。”
顧沉雖然口口聲聲稱呼他為王爺,但言語間卻與第一次見面時不一樣,沒有了絲毫的敬意。
顯然,淮王的行為,讓顧沉也感覺到了不滿。
淮王哼道:“懂得恃寵而驕了,還是在居功自傲?”
顧沉淡淡道:“如果王爺找我過來只是為了說這些事的話,那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說著,顧沉就要起身。
“坐下!本王允許你走了麽!”淮王見此一幕,聲音陡然拔高,大殿內氣氛當即就變得緊張了起來。
顧沉蹙眉,他感覺淮王身上確實有一道氣機一閃而過,雖然極為隱蔽,但他有天種在身,感知遠超其余先天境武道大宗師。
“王爺到底意欲何為?”顧沉轉身,直視淮王。
“你招惹了六大聖地,離死不遠了,只有本王能救你。”淮王端坐在上首,一雙漠然的眸子俯視顧沉。
淮王真的變了,顧沉心中暗自感歎,並說道:“王爺的意思是,讓我臣服於你?”
“不錯。”淮王點頭,道:“你不要以為,六大聖地如今沒時間對付你,聖地內部強者層出不窮,你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你招惹了他們,也是連累了大夏,一旦六大聖地與六合神教一同出手對付大夏,你覺得現如今的大夏能抵擋的住麽?”
顧沉神色平靜,道:“那依王爺的意思,他們要殺我,我就得等死?”
淮王道:“處理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種,你偏偏選擇了最剛烈的一種,難道你沒聽說過,過剛易折這句話麽?”
顧沉聞言,淡淡一笑,道:“隱忍與退避只會讓你的敵人步步緊逼,只有亮出刀劍,以無可阻擋的氣勢讓他們畏懼,他們才知道什麽是害怕。”
“一派胡言。”淮王搖頭,顯然不認可顧沉的觀點,他道:“不要覺得監主的話一定就是對的,如果他真的能觀盡天下大勢,掌控一切,九州豈會如此,大夏豈會如此?”
“王爺的意思是,你可以?”顧沉看向淮王。
淮王神色冷冽,道:“只有本王,才能救你,六大聖地若想殺你,你必死無疑!”
顧沉搖頭,道:“讓王爺失望了,顧沉不會臣服於任何人。”
說完這句話後,顧沉轉身便走。
“顧沉,我承認二十二歲的先天很有天賦,但你不要自誤,對於六大聖地,對於這個天下,你根本什麽都不懂,監主也不可能告訴你太多,你以為六大聖地能鎮壓天下靠的是什麽,你可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麽?”
淮王接連發問,讓顧沉停住了腳步,他成功引起了顧沉的好奇心。
見顧沉止步,淮王又道:“你可知九州的真相?這不過是一隅之地!難道你不向往更廣闊的天空麽?如果你有想法,那麽臣服於本王,只有本王才能幫你!”
“九州,不過是一隅之地?”聽聞此言,顧沉心中一凜,沒想到淮王居然知道這麽多。
“那依王爺的意思,我臣服之後,是不是還要對六大聖地賠禮道歉,引頸就戮?”顧沉道。
淮王搖頭,他很有自信,道:“放心,只要你真心臣服於本王,本王答應,可保你一命,而且道歉只是一時的隱忍,等到時機成熟,本王答應你,你損失的一切,本王都會幫你奪回來!”
“王爺竟如此自信?”顧沉劍眉一挑,看向淮王。
淮王淡淡一笑,道:“本王從不做無把握之事,你是個人才,本王愛才惜才人盡皆知,不是什麽人都能被本王看在眼裡,如此苦口婆心的招攬,你應該知道自己要怎麽做。”
顧沉搖頭,道:“可惜,我還是那句話,不會臣服於任何人,只能可惜王爺的一片美意了。”
“顧沉,你非要與本王作對不成,想想你在天都的家人!”這一刻,被顧沉接連拒絕兩次,淮王氣勢陡然強盛了起來,大殿內溫度驟降。
“王爺這是在威脅我?”顧沉霍的轉身,眸子熾盛,毫不示弱的與淮王對視,這一刻,兩人可謂是針鋒相對,大殿內的氛圍當即就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