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壁畫
  “你暫且回避。”

  這話是對著他說的，女子扶著冰棺緩緩起身，薄紗像是有生命一般攀附上她的身體，化作齊胸的紗裙，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生輝。

  正因為她蘇醒而欣喜不已的純良，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嘴角的弧度瞬間消失不見， 他不解地望著她，期望她能給出解釋，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

  雖然不甘心不能一直陪在小水身邊，但既然小水都說了讓他回避一下，肯定是有她的理由，他選擇無條件相信小水。

  一如萬年前那樣，她說她只是離開一陣子， 現在不是回來了？所以小水一直都沒有騙過他，只是讓他等得時間久了點罷了。

  他眨了眨眼，讓眼中的淚水隱去，在心裡給她找好了說辭，轉而重新揚起微笑，眼看著無數手臂粗的冰錐拔地而起，將冰棺周圍的二人呈球形包圍，直到小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夾縫中，他嘴角的微笑才再次消失，眼中滿是冰涼，比周圍的溫度都低幾分。

  冰球內，那座冰棺在這時也如流水般化作華美的雪白外袍出現在了小水身上，一根拇指粗的冰錐也像發簪一樣挽起了她如墨般的齊臀長發，讓她英氣的臉龐添了幾分冷豔。

  “你終於還是來了。”

  她朱唇輕啟，微微向下的嘴角以及淡漠的表情讓人看不透她說這句話的語氣。

  方池甩了甩頭髮，又將因為冰塊融化而貼腦門的碎發擼到後面，看著女子問道：“你是我，對嗎？”

  她緊盯著女子的一言一行，想著她和長得像宋修余的那位好像有一腿的樣子， 心中總有一股不太好的感覺。

  小水點了點頭，上前來輕輕牽起她的手，視線和她相對。

  “來。”

  方池不明所以地跟著她往前走，直挺挺地像是要撞上球形冰壁，這時面前封閉的冰球突然往兩邊分開，露出一望無盡的甬道。

  甬道同樣是由冰雪鑄造，呈拱形，兩側似有微弱的金光閃爍，只是站在外面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那是什麽。

  她抬頭看著女子的側臉，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虛幻起來，像是一觸即碎的思想泡沫。

  女子拉著她的手，牽引她踏入甬道，在踏入甬道的瞬間她的能力竟自己發動，瞳孔中央的那一點金光倒映著女子的身影，可她卻覺得越來越看不清。

  方池移開視線看向兩旁，之前看不清的金光原來是一連串的金色符號，這些符號按著特定的軌跡移動，忽明忽暗，連在一起像是簡化版的小人舞動，讓她想起來地球上的壁畫。

  壁畫上的時間仿佛是天地初始那般久遠，混沌之中一點點金光浮現， 每一點金光都如星星般點點閃爍，不知過了多久，這些金點稍微大了一點，這時候才看清它們每次熄滅不是消失，而是如同心臟一般收縮、律動。

  而這時，萬千金點中一個暗淡的金點如同黑馬般異軍突起，它遊走於混沌之中，尋找比自己還要虛弱的金點，然後張開看不見的獠牙一點一點地吞噬掉它們，每吞噬掉一個它的體積就會變大一圈，律動地也會更加強健有力。

  剛開始還不夠明顯，但隨著它吞噬的越來越多，體積變得越來越大，其他耀眼的金點也終於發現了這個異類，但為時已晚，而這個異類的吞噬已經不需要像一開始那樣掩人耳目了，變得肆無忌憚，像是吞噬用無止盡的饕餮。

  在這虛無的混沌之中，它比誰都耀眼，其他的金點在它的光芒下都顯得黯淡無光，連律動都被襯得微弱無力。

  也不是沒有別的金點學著它的樣子靠吞噬別的金點來壯大自己，只是在它們變大之後全部被它找了出來吞噬掉。

  它強大到可以無視所有金點，只要它願意，它可以隨時吞噬所有金點變得更強，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某個時刻它停下了吞噬的步伐。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他的金點都變得越來越大，有種即將要超越它的趨勢。

  相比之下，它的體積好像並沒有什麽變化，只是身上散發的光芒變得越來越如實質，如同老僧入定般靜止在混沌之中，即便周圍聚集著越來越多的金點都不為所動，只有那強健有力的律動表示它還活著。

  終於在某一時刻，周圍聚集的金點數量和體積都達到了頂峰，它們步步緊逼，散發著超出以往的光芒，妄圖以數量優勢對這個異類進行鎮壓。

  然而它們的靠近只是讓它的律動一頓，在它恢復收縮的那一刻，散發的金色光芒瞬間將其他的金點淹沒，許久，金光隱去，靠近它的金點被吞噬得一乾二淨，恍若從未存在過，而它的體積也只是大了一點點。

  原來它之所以不再吞噬，是發現了僅僅吞噬那些弱小的金點起到的作用，越到後面越是微小，不若先沉澱自己等到所有金點壯大後統一吞噬。

  這次聲勢浩大的吞噬之後，它的周圍形成了一片真空帶，再也沒有金點敢接近它，即便知道這麽做也改變不了最終被吞噬掉的結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變得越來越耀眼，最終化作太陽般耀眼的光球衝破混沌的束縛，混沌因之四散開來，混沌內的金光也是第一次看到除了金色以外的光芒。

  天地分開，它降落到了地面，它所接觸到的地面憑空出現一個無盡大的坑。光芒散去，坑內一個金色身影浮現，它渾身散發著耀眼的金光，讓人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何種模樣。

  它抬頭望著如流星般散落的金光們，眼中點點金光浮現……

  畫面最終定格在這個瞬間，方池這才心神一震回過神來。

  她回頭看向身後的甬道，那些金色的符號正在漸漸消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情感，之前看到的畫面像是親身經歷過一般，它的孤獨如同深淵，讓她不知不覺就陷了進去，回過神來時發現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畫面停止在這裡，而她們還沒有走到甬道的終點，在這之後又發什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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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