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這就是他們的妖術!
瘟疫,是全人類的敵人。
用這種手段來作為武器,是趙誠最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但是,皇太極先打開了這個魔盒。
趙誠一向做人的原則就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這次如果能夠徹底摧毀金國的中堅力量,打垮他們的抵抗意志,也算是值得了。
在把這些人放出去之後,趙誠立刻開始做一系列的安排。
全陣地消毒,人人都要戴口罩,勤洗手,洗手的時候要用洗手液……
講究衛生,對抗鼠疫,這是跟戰鬥同等重要的事情。
……
張二山頭腦暈乎乎的,他完全看不懂了。
他給韃子們賣命,結果韃子們要殺他,
他胸口被巴牙喇射中一箭。
還好他穿著棉甲,再加上距離稍遠,受傷並不重。
被俘虜之後,原本以為死定了。
這個時代可沒有優待俘虜一說。
女真人對待受傷的俘虜,一向是當場補刀。
只有青壯才有價值,才有活命的可能。
明軍表面上不殺降,但對受傷的俘虜,也沒有救治的道理,只需要扔到一邊置之不理,傷勢就能要了他的命。
沒想到,這支明軍竟然對他進行了救治,還給他吃了幾粒古怪的東西,說是藥……
反正他沒見過那種藥。
藥不都應該是湯劑才對嗎?
原本張二山也沒報太大希望,以為明軍是故意騙他,耍弄他。
命都在人家手裡,他也沒有反抗的余地。
不曾想的是,吃了藥,又給了飯吃,睡了一晚上之後,他感覺自己精神了許多,傷勢也穩定住了。
就連之前一直止不住的咳嗽,竟然也好了許多。
張二山極為欣喜。
不光他這樣,周圍跟他一起被俘的同袍,大多也都是如此。
吃飽了飯,身體的病痛又得到了緩解,帳篷裡,有了說笑的聲音。
大家甚至一度認為,明軍是想收編他們。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重新投靠明軍,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這支明軍戰鬥力很強,而且吃得那麽好,他們也願意加入。
然後,明軍開始驅趕他們了。
有同袍提出不想走,想留下來,結果被果斷拒絕。
這些明軍都端著刺刀,凶神惡煞的樣子。
張二山等人無奈,只能不情不願地離開。
張二山被放歸的方向,是兩白旗防守。
“兄弟,別放箭!是我們!”
遠遠地,看著前面警戒森嚴的金軍陣營,張二山趕緊大聲呼喊著,生怕引起什麽誤會,又被對方一箭給射死了。
“啐!”
旁邊,有同袍朝著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
現在,這些人對金軍一點好感都沒有。
任誰被出賣過一次之後,也不可能毫無怨言。
張二山感受著胸口傳來的劇痛……怨恨的目光掃了一眼遠處穿著白家的巴牙喇。
這傷口,就是被巴牙喇射的啊!
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心裡怨恨,看到對面有幾個女真人走過來,臉上卻是帶著諂笑。
“主子,是我們!我們是漢軍旗的!昨天跟明軍作戰的時候,重箭受傷暈倒了,現在剛回來!”
“啐!”
一名巴牙喇上前來,一腳踹在張二山肚子上。
張二山一屁股摔在地上,胸口傷口崩裂,疼得齜牙咧嘴,眼前發黑,險些暈過去。
“你這蠢貨!主子是隨便叫的嗎?就憑你,也配?”巴牙喇大聲呵斥著。
“對不起!大人!小的錯了!再也不敢了!小的是漢軍旗的。小的的主子是正藍旗的,叫做額爾登額。”
張二山是個聰明人,他趕緊套近乎。
現在聽起來,這主子奴才,好像是羞辱人一樣。
但在這個時代,這個新鮮的名次剛剛出來,大家都是很容易接受的。
而且,在金國,這主子和奴才也不是隨便瞎喊的。
好多人努力奮鬥,目標就是找個好主子。
一直到清末,大清亡了之後,好多人還都非常遺憾,很懷念大清。
想著那個時代,“能痛痛快快地叫一聲主子”,那是多美的事情啊!
張二山現在屬於漢軍旗,但他曾經是額爾登額手下的奴才。
所以,額爾登額就是他一輩子的主子。
更何況現在他需要扯出主子這個大旗來。
“是額爾登額的人啊!”
那個巴牙喇似乎竟然認識額爾登額,語氣頓時舒緩了許多。
“是啊,爺。我家主子愛護奴才,給了奴才一個機會,讓奴才去漢軍旗立功。不曾想,昨天打了敗仗,胸口中了明軍一槍,沒能撤下來,被他們給俘虜了。”
張二山扒開胸口的傷口,讓那個巴牙喇看。
“咳咳!”
那個巴牙喇剛湊過來的時候,張二山感到嗓子癢癢,咳嗽了兩聲,牽動傷口,又是一陣劇痛。
那個巴牙喇皺了皺眉頭,也沒太在意,查看一下張二山的傷勢,確認是真的,這才稍感放心。
張二山也是微微籲一口氣。
他當然不會說這傷口是在潰逃的時候被督戰的女真人給射的。
同樣的傷口,傷在誰手裡,那是有講究的。
這邊有戰俘從明軍陣營中回來,立刻驚動了上邊的人。
張二山等人被收繳了武器,被集中在一起,坐在地上等著。
時間不長,就聽到馬蹄聲響,一隊人打馬過來。
看這氣勢就知道,是有大人物來了。
張二山立刻打起精神來。
“主子!”
“主子!”
張二山看到,一眾女真人都恭敬地跪下,稱呼主子。
兩個年輕人穿著白甲,走在最前面,身後是一眾雄壯的士卒護衛。
多爾袞!
多鐸!
張二山頓時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又咳嗽了幾聲。
這可是正白旗和鑲白旗的旗主,韃子大汗的親兄弟,多爾袞和多鐸啊!
他之前跟著主子額爾登額的時候,曾經遠遠看到過多爾袞和多鐸。
多爾袞和多鐸兄弟倆站在張二山等人面前。
張二山等人全都跪著,趴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生怕惹惱了對方,被一刀砍死。
韃子可都是非常凶殘的,在他們眼中,漢人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大膽!說!你們是不是已經投靠明軍,做了明軍的探子,內應?”
多爾袞向多鐸使了個眼色,多鐸突然開口,朝著一個戰俘呵斥。
那個戰俘就跪在張二山前面,張二山伏在地上,眼角余光能看到他的大腿和屁股。
他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人被嚇了一大跳,瞬間尿騷味傳出……嚇尿了。哆嗦得像是篩糠一樣。
“不……不是的!奴才……不!小的不敢!小的……”
那個戰俘話還沒說完,多鐸已經一刀劈出,直接將那人斬殺。
鮮血飛濺,張二山感覺臉上熱乎乎的,緊接著就是血腥味兒。
前面那人,剛才還在跟他說笑。
現在已經躺在地上,脖子都被砍開了一大半,腦袋歪在一邊,臉上帶著恐懼的表情,死不瞑目。
“誰敢說謊,這就是下場。”
多鐸呵斥一聲,然後,刀架順勢架在張二山的脖子上,喝問道:
“你!說!明軍是如何吩咐你們,讓你們做內應的?”
張二山激靈靈打個哆嗦,渾身顫抖,下意識地就想先認下來。
因為敢否認的,當場就被殺死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如果承認是明軍內應的話,恐怕會死得更慘。
一咬牙,張二山道:
“沒有!王爺,真的沒有啊!小的……不敢做內應!真的是明軍把我們放回來的。或許他們是缺糧,又不願意殺降……”
張二山額頭的汗水冒出,說話聲音打顫,感覺這一瞬間比一輩子還要漫長。
多鐸沉默了片刻,終於,把長刀收了回去。
接下來,一個腳步走到張二山的面前,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你,抬起頭來!”
張二山抬起頭來,就看到多爾袞正站在他的面前。
“不用怕。我問什麽,你老老實實回答,你就不會死。”
多爾袞不愧是正白旗旗主,聲音溫和,但是,帶著一股讓人不敢抗拒的力量。
“是,王爺!王爺要問什麽,小的只要知道的,絕對不敢隱瞞。”
張二山恭敬地道。
“明軍擺出的是何種陣勢?他們是如何布防的?你跟我詳細道來。”
多爾袞問道。
“是,王爺。”
張二山答應一聲,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回想著在明軍陣地中的見聞,開始敘說。
“大人,這支明軍的裝束,都非常地古怪,他們在戰袍之外,都穿著一種叫做防護服的衣服,而且,都蒙著面……”
“防護服?這是什麽東西?是否可以擋下我們的箭矢?”
多爾袞身體往前探了探,很感興趣的樣子。
“不……不能。那防護服不知道是什麽做的,但是,並不算結實,小的偷偷試了一下,很容易就能撕裂,並不能阻擋箭矢,而且,這東西,他們只是穿了一下,等到了晚上,就脫下來燒掉了。
小的還聽到明軍議論,說這東西都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說,隻穿一次,早上穿,晚上就燒掉了。”
“不能防箭矢,早上穿,晚上就燒掉了?”
多爾袞皺了皺眉頭。
“妖術!哥,這是他們的妖術啊!”
多鐸立刻道。
多爾袞點點頭。
他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同樣也是如此。
“這就是明軍能有那麽多層出不窮的手段的原因嗎?”
“咳咳!”
張二山忍不住咳嗽兩聲。
多爾袞往後稍微退了兩步。
這時候,這些普通士卒的衛生觀念是很差的,根本就不刷牙,嘴裡的味道可想而知。
多爾袞等女真貴族,學習大明士紳的生活習慣,每天用青鹽刷牙。
張二山衝著他咳嗽兩聲,差點把他熏死了。
“你接著說。”
“是,王爺。”
張二山答應一聲,接著道:
“明軍陣地防守很嚴密,我們是戰俘,沒有資格進入陣地內部。但是,我們從陣地前被帶著過去的時候,小的偷偷看了一眼。
他們的陣地上,擺放著一門門的鐵炮,都是帶輪子的炮車,像是佛朗機炮車的樣子,但是,上面放的又像是紅夷大炮,只是個頭比較小……”
張二山先在來遼東軍,後來在女真軍隊中做阿哈,再後來,又到了漢軍旗……
他見過不少火器。
但拿破侖大炮,他是真沒見過,有點看不懂。
“哦?”
多爾袞又往前湊了湊,直覺告訴他,明軍的火炮那麽厲害,恐怕跟這些炮車有關系。
“你再詳細說清楚。你可見過這炮車開炮?”
“小的不是太確定。小的在衝鋒的時候,最近曾經衝到過明軍陣地百步之內,遠遠看到過,明軍開炮的,似乎就是這些炮車。
這次近距離,才看清楚了。估摸著大概就是。但小的被俘之後,當真沒有近距離看到過炮車開炮,這個不敢欺瞞王爺。”
張二山這就是在吹噓了。
他在衝鋒的時候,每次都是貪生怕死,故意落後,最多隻衝鋒到過二百多步外,他一張口,就說成了百步之內。
“看來,這又是我們不曾見過的諸葛神器了!”
多爾袞點點頭,感慨一聲。
這支明軍,有諸葛神器,又有妖術……
真的是他們女真人的勁敵啊!
“皇太極有一件事情做得沒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必須要拿下這支明軍。如果讓這支明軍回到宣府鎮,得到朝廷的賞識和重用,我們建州部落就完了!”
就在多爾袞和多鐸正親自審訊張二山等人的時候,正黃旗突然來人傳令。
“王爺,大汗有令,從明軍陣地回來的戰俘,立刻押送到正黃旗大營,不得有任何延誤。”
“憑什麽?”
多鐸立刻不爽了。
“不就是幾個戰俘嗎?值得他皇太極親自給我們下令?我們堂堂旗主貝勒,難道連審訊戰俘的權力都沒有?”
“這是大汗的命令,請王爺務必遵守!”
來人聲音堅定。
“多鐸!”
看到多鐸眼睛一瞪要發怒,多爾袞一聲呵斥,製止了他。
扭頭向那人道:
“去吧!告訴大汗,我們知道了。這就派兵把人押送過去。”
多爾袞打發走來人,心裡也有些不悅。
以為皇太極是想要獨自壟斷消息。
“哥,皇太極越來越過分了!現在,為了幾個區區戰俘,竟然給我們下這麽嚴厲的命令,難道我們要一再退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