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臉憂色的陳家駒,陳志超心中微微一暖。
這個時候,一個手下過來稟告——大少爺陳國榮話要加班,今天不回家了。
“算了,不等你大哥了。”陳志超喝了一杯茶,示意陳家駒坐下:“你老豆事發了,今夜就帶上你那兩個姨娘,要離開港島跑路了。”
“啊?”陳家駒驚駭站了起來。
陳志超揮手示意他坐下,隱掉自己同丁雲峰交易的詳情,把自己這次翻車的經過,大概告訴給這個衝動魯莽的次子。
陳家駒聽後急得團團轉,他嘴上巴拉不停,一直在責怪陳志超不該不聽他們兩兄弟的勸說,早日向ICAC投案自首。
反而想靠著出賣警隊高層自保,搞得終於引火燒身。
陳志超被大鼻子吵得心煩,當他聽到,陳家駒還想拉自己去和記大廈搵嚴國梁投案,爭取一個寬大處理。
他忍不住站了起來,賞給陳家駒一個腦瓜:“夠了!衰仔!
你知不知道,為何對方約我出去講數,而不是將證據直接擺去嚴國梁的辦公桌?”
“還有為什麽?不就是想搵你私下搞點不能見人的交易咯。
你們這些高層,一向都是這麽齷齪的。”陳家駒不服氣回道。
可還別說,這次還真讓大鼻子給蒙中了。
陳志超歎了一口氣:“你既然知道我的薪水,買不了勞斯萊斯和太平山別墅。
那你更該知道,單憑這兩樣花的錢,我小打小鬧,肯定撈不到的。”
“所以你就大撈特撈咯!
不是啊老豆,事到如今,難道你還覺得,自己貪汙手段高超,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陳家駒紅著脖子喊道。
陳志超很心累,突然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他乾脆直接攤牌了:“你老豆現在如果被ICAC抓起來,不止三支旗裡邊很多人要衰掉。
從警隊、到海關、以致緝私、地署、甚至消防、水警和商界,外面無數人都要牽聯下去的。
若非這個窟窿太大,你以為對方有那麽好心,願意放我跑路?”
陳家駒他只是懂抓賊,哪有考慮過這些?
陳志超每說一樣,他的面色就變了一分。
聽到最後,陳家駒滿臉迷茫,雙手用力抓著腦袋:“這個世界,怎……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在警校,教官他們不是這樣教的……”
“家駒,反正你要懂得,老豆離開港島,對很多人都有好處。”陳志超拍了拍陳家駒肩膀,走進書房之前停了一下:“其實,幾年前雷洛能夠脫身,也是這個道理。
不過,撲街雷洛比我好彩,他有個義弟丁雲峰幫他運作。
不僅能夠全身而退,還讓他混到一個KBE,我倆鬥了二十來年,唯有這件事上,我是輸了雷洛一局。”
言罷,陳志超再次走進書房。
半個鍾頭後,陳志超走了出來:“自從玉珠(何玉珠,陳國榮生母)和阿卿(姚卿,陳家駒生母)先後去世。
雖然我沒續弦只是養了兩個外室,但是你們兩人對我還是很有意見。
所謂知子莫若父,我就不問你倆兄弟要不要一起走的廢話了。
家駒,你自小做事衝動魯莽,以後在警隊沒我罩著,遇事多同你大佬商量。
我這封信,等國榮回來,你交給他,他看後就會明白了。”
陳家駒紅著眼眶接過信,嘴唇微動,挽留的話到了嘴邊,變成:“老豆,我同大哥會證明給你看,就算不貪汙,我倆也能做一個好差佬!”
“如果真有這麽一日,我在國外收到風,會以你倆人為榮的。”陳志超展顏一笑,轉身喊來管家傭人,開始安排離開的事情。
……
當夜十二點,三門仔碼頭。
說回淺水灣補覺,其實做了缺氧運動的丁雲峰,頂著兩隻黑眼眶,遙望漸漸遠去的小遊艇,身後一排站著黃耀炳五人以及苦力強和佔米。
“不愧是三支旗的首腦,跑路還有水警護送。”林雷蒙說著酸話,其他四人長籲短歎。
當初ICAC成立,林雷蒙第一想法就是跑路,不過丁雲峰警告他,未出公海,一定會被抓回來。
今晚,他們五人放心不下,不約而同打了電話給丁雲峰。
慫恿峰哥過來三門仔,一起見證一代梟雄陳志超的落幕。
丁雲峰被這幾個撲街吵得頭疼,加上他好久沒去淺水灣過夜,小霞為了固寵,今夜還拉來趙素小姐姐……
槍術雖高,奈何精神疲倦。
正好前面七八個回合佔到上風,丁雲峰為了後面不出糗,他趁機同二女話還有大事要做,然後讓佔米開車過來淺水灣接他。
結果看到,陳Sir光明正大帶著兩位如夫人,大包小包登上遊艇,然後水警還派了兩艘船出來為遊艇保駕,直接震碎黃耀炳幾人的三觀。
“人走了,我要回家睡覺了。
唉,半夜三更,陪你們幾個撲街過來三門仔吹海風,我真是閑得蛋疼。”丁雲峰戲謔看了一眼還在說酸話的幾人。
黃耀炳疑惑問道:“峰哥,你、你為何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呢?
水警啊,剛剛水警派了兩艘船,一左一右護著陳志超的遊艇啊。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陳志超要跑路,我們還以為督府高官出巡啊,這特麽太離譜了吧?”
“有咩離譜啊?下午我睡到一半,鬼佬吉達還打電話給我呢!”丁雲峰笑了笑,掏出一根香煙:“你們幾個,知不知鬼佬同我講了些什麽啊?”
“峰哥,你別賣關子了,我們現在心情是七上八落,好焦急的。”胡信摸出火機,飛快幫峰哥點上。
“鬼佬吉達同我講,陳志超打電話到ICAC,揚言金錢帝國這口黑鍋,他陳志超扛了。
有關他自己貪汙的證據,他已經放在我這裡,等我明天送去和記大廈十樓啊!”丁雲峰裹了一口香煙,望著遠處海面上三個光點,發出一聲冷笑。
“啊?”眾人聞言大驚。
丁雲峰直接解釋:“不止這些,鬼佬吉達在電話裡邊,他還隱晦威脅我。
如果我不配合ICAC唱完接下來的戲,他就要抓住你們那35個親信,將你們五人全都攀咬落水啊。
呵呵,首惡跑了,還得有一批人上法庭,接受‘公正’的審判,ICAC這場大戲,才能圓圓滿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