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達爵士點上一根雪茄，抽了一口陷入沉思。

  嚴國梁第一個建議，他根本不用考慮就排除掉。

  詹姆斯爵士帶領水警抓捕跛豪，打掉義群這個亞洲第一走粉集團，他在督府和祖家已經出了一波風頭了。

  反而他負責的ICAC，自從成立以來，尚未做出成績。

  這個時候，他搵詹姆斯求援，分潤功勞且不說，以後在督府遇到，他肯定要低對方一頭了。

  若是利益足夠，低頭也就低了。

  祖家政客，面皮和節操都是不值錢的玩意。

  問題在於，詹姆斯爵士不是現任督爺麥裡浩的人，他是上上任督爺的人。

  這次吉達奉命組建ICAC，麥裡浩想讓他多多立功，爭取早日頂掉詹姆斯在保安司的位子。

  吉達肩負麥裡浩‘重托’，他哪能找詹姆斯開口？
  而嚴國梁第二個建議，提及的警隊高層，吉達很清楚，指的是在ICAC成立後，托病閉門不出的三支旗首領——陳志超！

  “Sir，在ICAC成立之初，我曾認為，我們可以將這幫黑警一網打盡，給港島民眾一個朗朗乾坤！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工作，我覺得，對付一個參與人數多達2萬人的龐大貪汙集團，總人數不及對方百分之一的ICAC，不能操之過急，我們應該徐徐圖之。

  今天我建議您去搵警隊高層談判，目的想用空間換取時間，並不代表，我們不追究這些人的貪汙行為！

  Sir，ICAC的成長，需要時間，我們甚至連佩槍都沒呢……”

  “OK，嚴Sir，你說服了我！

  我會慎重考慮你提出的第二個建議。

  至於佩槍的問題，我先向督爺反映。

  我相信，經過今日的事情，這個問題，不是問題！”

  吉達這個人貪功怕死缺點很多，不過相比格波那種貪了就跑的撲街，他還是有做事的想法。

  起身送嚴國梁出門，臨別的時候，吉達還就剛才潑水的行為，向這位ICAC頭號大將道歉。

  ……

  與此同時，丁雲峰家。

  黃耀炳、陳健欣、曹達華和林雷蒙正襟危坐。

  除了留在和記大廈樓下帶領夥計繼續抗議的胡信，他們四人帶著夥計退出大廈，立即跑來向丁雲峰匯報情況。

  “老黃這幾槍，開得很及時。

  警隊和ICAC，不鬥不行，不鬥的話，鬼佬會趁機將警隊馴成狗；

  可怎麽鬥，鬥的度數，我們必須控制好，萬一搞到鬼佬惱羞成怒，直接調動兵營，那我們就被動了。”丁雲峰看了一眼黃耀炳，誇獎之余，還有點誇大事實。

  歷史上的警廉衝突，是由2名警員扛不住ICAC的壓力自殺，加上後期ICAC太過得意，一舉抓了九龍區三百來個警員，搞到警隊人人自危，最終引發出來的。

  當時的督爺，為了安撫警隊，頒布【局部特赦令】。

  決定指令廉政公署，特赦在1977年1月1日以前所有曾經貪汙而未經檢控的公務員。

  丁雲峰有意趁著這次警廉衝突，加大自己在警隊的影響力，當然要誇大一點了。

  “老黃，你讓夥計們繼續圍著和記大廈，一直到馬軍幾個被他們放出來。

  這期間花了多少錢，直接搵佔米報銷。”丁雲峰備足了鈔票，很有底氣打起包票。

  至於火麒麟那些整人的小招數，丁雲峰早就知道了。

  以馬軍幾人的意志力，丁雲峰知道這點苦頭，根本難為不了他們。

  “丁Sir，哪能次次都讓您花錢呢？我們幾個被大家推選出來帶頭，這筆錢，我們出就好了。”曹達華陪著笑容。

  丁雲峰果斷拒絕：“不用同我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

  而且，接連鬧了兩次，我看，嚴國梁應該明白，繼續鬧下去不是辦法，現在就等對方出招了。”

  言罷，丁雲峰表情很玩味，轉身望向太平山的方向。

  太平山是港島達官貴人定居的首選地，目前華人在港島警隊級別最高的那位，恰好定居在這裡。

  太平山陳家，緊閉多日的大門，今日終於為了一輛銀色的勞斯萊斯敞開了。

  陳志超獨自一人，笑眯眯站在別墅門口，迎接來訪的貴客——ICAC實際掌握者吉達。

  兩人有過幾面之緣，寒暄幾句，並肩步入陳家這棟佔地兩畝的豪華別墅。

  “Sir，今天這麽有空，突然想來看望我這個老頭子？”陳志超一邊泡著工夫茶，一邊笑著問道。

  吉達翻了一記白眼：“老頭子？陳Sir，你可是比我還小8歲呢！

  好了，我今天來見你，不是和你打機鋒來的。說說ICAC和警隊的事情吧。”

  “哦？爵士盡管吩咐，陳某能幫ICAC辦的，一定幫你們做到。”陳志超繼續掛出客套的笑容。

  吉達知道對方這是在等自己開口，不過既然主動上門，他也不在乎讓多一步。

  “ICAC在查案的過程中，已同警隊發生過兩次不愉快了……”吉達侃侃而談，表示自己不想看到雙方衝突升級，如果陳志超想出一個雙方共贏的法子，有關他貪汙的老底，ICAC負責幫他洗了。

  “沒想到……”陳志超抽了一口雪茄，並指敲了敲沙發扶手：“港島警隊的貪汙情況，居然到了這個程度？
  我陳志超身為一個高級警務人員，著實為這件事情感到震驚和羞恥……”

  言罷，他從抽屜取出一隻牛皮紙袋遞給吉達：“這裡有35個探長的貪汙罪證，我現在交給爵士你，相信在您的英明帶領下，ICAC還能挖出級別更高的貪汙警員。”

  “Good！”吉達聞言大喜，他連忙打開牛皮紙袋，可是看了幾眼，他忍著怒火問道：“陳Sir，為何這些文件的內容，只有一半呢？”

  “哦，還有另外一半嗎？哎呀，我忘記放在哪裡了。”

  “你……”吉達哪還不知，這家夥還要講條件呢。

  忍住粗口，他低聲警告：“陳Sir，上面答應豁免你，已是做出很大的讓步了，你不要太過得寸進尺。”

  “爵士，我是感覺，如果警隊被ICAC抓了這麽多探長，可ICAC卻沒有付出一點點的代價。

  剩下的警員，他們會不會為了自保，聚集發生暴動呢？”陳志超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吉達聞言面色大變，他想起，今日在和記大廈響起的槍聲：“那你的意思……”

  “這個世界，但凡革故鼎新，總得有仁人志士犧牲授勳才算完美啊！我認為，嚴Sir他就很合適，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