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走對了門廊，拜錯了碼頭

  正如李向東預測那樣，走進海鮮店坐下不久，就有一個青年拎著一隻旅行袋走了進來，根據楊才的介紹，對方名叫李明豹。

  “來來來，大家先乾一杯！”楊才熱情招呼幾人舉杯。

  李向東瞥了一眼李明豹擺在腳邊的旅行袋，面無表情舉著酒杯站了起來。

  ……

  吃完這頓合夥飯，李向東三人就被楊才帶走，來到那間提前租用，位於恆生銀行對面的出租屋裡。

  進門上交Call機，李向東三人同外界失去了聯系。

  雖然，相比電影裡面，少了那個軍標打火機引起的致命破綻，但是，幾人被楊才拘在同間屋子裡，連私下交流的空間都沒有。

  短時間還好，呆多兩日，恐怕同他們失去聯系的程添海，又要搞出事情來了。

  “向東，過來。”楊才站在臨街的窗子旁邊，對著李向東招了招手。

  李向東應聲走了過去，順著對方視線，看著馬路對面人來人往的恆生銀行。

  “這家銀行，每過三四日，就有一批現金送來入庫。

  我已經買通裡面一個職員，提前知道，在兩日後，有700萬港幣的現鈔從總行調過來。

  我們敵人，一共有四個，兩個守門的阿三，以及運鈔車隨行2個安保，只要搞定他們，錢就是我們的了。”楊才一邊說著，一邊點上香煙。

  李向東盯著窗外，兩個印裔阿三懷抱槍械，嚴肅站在銀行門口。

  看樣子，這家銀行支付給他們的薪水很不錯，否則的話，阿三可不會有這種工作態度。

  “搶容易，怎麽撤才是關鍵？
  到時候，你的人接應，還是我的人？
  還有，700萬港幣不是小數目，做出這種大案子，大家肯定要跑路避下風頭的，船票，你可準備好？”李向東肅然看著楊才，開口就是一串專業性很高的問題。

  楊才哈哈一笑：“放松一點，來，打幾圈麻將先。

  現在距離行動，還有大把的時間呢，等到要做事了，我會提前告訴你們的。”

  李向東聞言一滯，由於沒把握現在翻臉可以穩吃對方，他唯有按下殺心，帶著郭學軍上了麻將桌。

  另外一邊……

  大大在三人前去赴約之後，就獨自留在據點盯著電視。

  可他一直等到中午，依舊沒有見到大圈內訌或者黑幫槍戰的相關報道。

  在電視機前等到下午一點，大大再也等不下去，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壞了，壞了，肯定出事了……”

  動作迅速收好包袱，大大飛快衝下樓，做了十幾年臥底，什麽人他都見過，程添海讓他做事的許諾，他一個字都不信，反而李向東提及的曹達華，讓他感覺可靠一點。

  大家都是老臥底，但凡有門路靠上去，那麽看在大家出身相同的情分上，達哥真有可能護著自己。

  相反，自己知情不報，搞到三個大圈臥底失了聯。

  現在還去揾程添海坦白，十有八九，要背黑鍋啦。

  套牌的紅雞，一路奔馳衝來灣仔警署，大大隨便停在路邊，帶著李向東給的聯系方式，揾了一個電話亭撥出一串私人號碼。

  “喂，我系曹達華，您是邊位啊？”

  “達哥，我是銅鑼灣警署臥底警員大大，PC：252525，李向東介紹我過來投靠你老人家的。”

  “吳老黎茶餐廳？喂，25分鍾前叫了A餐，到現在還沒送過來，你還有臉叫我落樓自取？”達叔抓著大哥大走出辦公室，罵罵咧咧走下樓梯：“哦，過隧道塞車……

  算啦算啦，當我怕你啦，去西門等著，我兩分鍾到。”

  幾分鍾後，大大跟著達叔從警署旁門混了進去，來到黃耀炳的面前。

  聽完大大的匯報，黃耀炳對著曹達華揮揮手：“阿達，你先揾個地方，讓大大呆著。

  這段時間，銅鑼灣那邊揾他，你們一概不要理睬。

  等這件案子結束之後，我再想辦法調他過來灣仔。”

  “多謝黃Sir，多謝達哥。”大大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同樣在臥底圈子混十幾年，人家曹達華已經娶了女警司，做到部門阿頭坐辦公室吹冷氣，他還朝不保夕，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內心說不羨慕，那是自欺欺人啊。

  “別謝得太快，醜話說在前頭！
  港島警隊，現在是乜形勢，你一個靠審時度勢混飯吃的二五仔，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啦。

  如果決定上我們這邊的船，那可就沒有後悔藥吃了。

  搞不好，將來你的下場，也不比身份暴露好到哪去。”黃耀炳推開大大遞來的香煙，一本正經對他說道。

  大大表情訕訕，將香煙別在自己右耳後面：“黃Sir，我知道，我們這幫臥底警員，去哪個單位都不受人待見。

  可您放心，有機會加入華系，那是我大大祖墳冒青煙！
  我會珍惜這個機會的，以後我如果朝三暮四，隨時安排我消失。”

  “呵，希望吧。

  不過，聽到你這些話，我先收回剛剛那句話。

  你啊，比阿達差得太多了，出去吧，我還很忙呢。”黃耀炳嗤笑一聲，低頭打開文件處理起來。

  大大一頭霧水，他完全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話。

  達叔一言不發拉了拉他衣袖，轉身走出署長室，大大不敢多話，對著黃耀炳躬身一禮，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大大跟著曹達華離開灣仔警署，車子路過街邊一隻垃圾桶，他掏出身上的Call機丟了進去。

  達叔一路無話，帶他來到新界一間丁屋：“下車吧，這是我親戚留下來的，很久沒住人了，你先將就一下啦。

  一日三餐，我會安排人手送過來。

  只要你不出門不露臉，銅鑼灣那邊，絕對揾不到你。”

  跟著達叔走進這間很有年頭的舊屋，大大捂著口鼻避開開門帶起來的灰塵：“達哥，難得你肯罩我，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嫌棄。

  何況，這些年，什麽環境沒呆過，有這麽大的安全屋住，已是五星級的待遇了。”

  達叔抽出線香，先給地主神位供上，然後從提袋裡面，取出兩隻大吉和幾包零食。

  看到達叔虔誠在拜神禱念，大大主動揾來掃帚，開始打掃衛生。

  燒好銀紙，達叔沒有架子過來幫手，二人忙了一通，屋子終於能夠住人了。

  “好了，我走先了，你自己保重哈。”達叔抽了一根香煙，放下屋子鎖匙，就要離開。

  大大忍不住，開口喊住對方：“達哥，剛剛在警署，黃Sir點解要那樣講？

  我想到現在都想不通，我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看在大家同行的份上，今日您好人做到底，提點細佬一句吧。”

  “想不通？很難咩？
  你同黃Sir說，你加入了什麽系？

  好好想一想，今天你有機會走進灣仔警署，到底是誰給你指的路。”達叔聞言收起笑容，無頭無尾留下這幾句話，然後出門上車離開。

  聽著馬達聲漸漸遠去，大大恍然大悟，他用力錘了一下大腿：“蠢蠢蠢！搞了半天，碼頭拜錯了！
  李向東他們從老家過來的，不靠警隊，卻能這麽快在港島打響名頭，背後一定有丁Sir的支持！
  遭了，我剛跳槽過來，就無意得罪大Boss，難怪剪刀腳當場翻臉。”

  淺水灣，丁家大宅。

  正在逗弄女兒的丁雲峰，突然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王霞生氣將女兒抱走，施施更是數落他，既然得了感冒傷風了，那就別靠近小孩子啦。

  “瑪德，不知誰在背後念叨我。”丁雲峰接過佔米遞來的紙巾，擼了一下鼻涕。

  佔米忍著笑容：“峰哥，看到你這個樣子，我都不敢要BB了。自從小公主出世，您的家庭地位，真是岌岌可危啊。”

  “嘿，佔米仔，你居然還有時間取笑我，看來，你今日很閑啊。”丁雲峰臉上有點掛不住，瞪著佔米提醒道。

  佔米舉起雙手：“做個人吧，峰哥，將來我李家絕後，你多少要負責的！那麽多攤事情押在我身上，從月頭忙到月尾，我真快吃不消了。”

  二人笑鬧一陣子，傭人過來稟告，黃耀炳在外面求見。

  “老黃來了？看來，李向東他們對楊才采取行動了。”丁雲峰收起笑容。

  佔米看了一眼手上的大哥大，皺眉回道：“可我沒收到風，不管是道上，還是你派去暗中幫助李向東三人的阿軍。”

  黃耀炳快步走了進來，熟稔打過招呼後，坐在丁雲峰對面的沙發：“峰哥，情況有變！

  程添海派去協助李向東仨人那位臥底警員大大，一個鍾頭前，突然跑來灣仔揾阿達。

  他話。李向東三個早上去見楊才，可到現在，可以確定失聯。

  他自己根據李向東的建議，跑到灣仔投靠我們。”

  “佔米，給阿軍打電話，問問他那邊的情況。”丁雲峰雙眼微凝，看著佔米下令。

  佔米已經提前撥通號碼，不過，隻響一聲，就被王建軍掛斷。

  “不好，這個情況，不是要動手，就是可能已經駁火中了！”丁雲峰坐直身體，看著黃耀炳喝道：“老黃，馬上回灣仔坐鎮，順便通知我們的人，召集幹練警員，做好行動準備。”

  “Yes sir！”黃耀炳矮胖的身軀，猶如彈簧蹦了起來，還條件反射哢了一個立正。

  丁雲峰見狀自嘲笑了笑：“瑪德，我差點忘記自己已經退出警隊了！

  走走走，趕緊走！
  你還Yes sir呢，幸虧沒被外人看到，要不然，一旦傳到陸明華耳朵裡，他肯定又要多想了。”

  黃耀炳嘿嘿一笑：“峰哥，你要是願意回來，也沒人有意見啊。”

  “趕緊滾蛋。”丁雲峰笑罵一聲，讓王建國過來開車，將黃耀炳送回灣仔。

  送了老黃上車，佔米回到丁雲峰面前坐下：“峰哥，今天老黃說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啊？”

  “呵，還有什麽意思，現在跟著陸明華乾，沒有以前跟著我乾舒坦唄。”丁雲峰笑了笑，用茶夾給佔米遞了一杯工夫茶。

  佔米淺呡一口，有些擔憂說道：“峰哥，你該不會想回去警隊，蹚這池渾水吧?”

  “嘿，你吃錯藥了？好馬不吃回頭草，你沒聽人說過？何況，三足鼎立已經夠亂了，還要加上我啊？”丁雲峰無語看了佔米一眼。

  給他吃了定心丸的同時，丁雲峰還吩咐他，盡快揾達叔、阿星等人收個風。

  看看警隊內部又有咩事發生，居然搞到黃耀炳需要跑來淺水灣試探自己復出的口風。

  於此同時。

  恆生銀行對面居民樓，楊才租下那間出租屋的樓頂。

  王建軍數出幾張大金牛，遞給面前一個枯瘦如柴，眼眶發黑的道友：“這有三千塊錢，你悄悄走，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租了你的房間。”

  “先生，您放心，我道友泉出了名的嘴巴嚴。”

  “希望如此吧。”王建軍把鈔票丟給對方，不經意撩開風衣，露出插在腰間的兩把黑星。

  道友泉見狀打了一個激靈，他抓起地上散落的鈔票，拉開房門飛快逃走。

  王建軍觀察了一下環境，掏出一個聽診器形狀的儀器，趴在地板開始監聽樓下動靜。

  很快。

  王建軍通過楊才和李向東的對話，得知這幫人兩日後，準備打劫樓下恆生銀行的計劃。

  “還有兩天時間，足夠部署了。”

  王建軍剛剛松了一口氣，就從儀器裡面聽到，楊才突然離開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回來告訴李向東三人。

  內鬼爆料，那筆原定在兩日後的撥款，今日臨時決定提前運送，大概還有10分鍾，押款車就要抵達這邊。

  樓下，房間內。

  楊才剛剛宣布提前的行動計劃，轉身看向李明豹：“去將避彈衣取出來給大家穿上。”

  “好的。”李明豹進房搬出幾件手工打造的避彈衣。

  李向東幾人都被分了一件，聽到楊才自誇，這些都是他手工做的，雖然笨重了一些，但是點三八，點二二都打不穿。

  不僅這樣，楊才又從沙發底下，拖出六把AK47分給眾人。

  看到這些軍火，李向東的面色變得很難看。

  再不阻止這夥人，一旦15分鍾後開始行動，一定會造成很大人員的傷亡。

  “呐，這是手雷，每人2個，如果被包圍了。

  大家就取一只出來，衝著市民的方向扔一波。

  轟！那幫條子，肯定投鼠忌器，讓出一條生路給我們走的。”楊才很專業做著戰術指導。

  李向東趁著他說話的時間，已經檢查好手上那把AK47，突然將槍口對準楊才：“乾！對平民下手，你知不知自己很沒人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