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禦微一劍破大陣
漆黑色的大潮之下,徐北遊顯得渺小無比。
不過就在下一刻,在祝九陰的視線中,只見漫天黑潮之下有一道長虹拔地而起, 與從上落下的黑色大潮迎面撞上。
黑色大潮不斷洶湧下落,勢頭好似沒有止境,卻又不沿著徐北遊身旁兩側落下,仍舊是保持著一線鏡面之態。於是深紫近黑的瘴氣越聚越多,就似是大堤攔水,水位在不斷高漲。
隨著紫黑色瘴氣的不斷增加, 徐北遊似是漸漸開始呈現出疲態, 正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黑潮開始步步緊逼, 使得徐北遊不得始身形緩緩下落。
祝九陰原本略顯凝重的面龐頓時緩和幾分,甚至還有了幾分淺淡笑意,徐北遊如何,十八樓境界的劍仙如何,手持誅仙又如何,面對巫教數代人苦心經營的十二都天大陣,還是要低頭彎腰。
雖然此時巫教的十二都天大陣比不得當年巫教鼎盛時布於祁山祖庭的那座大陣,但也是方寸之間衍化天地的洞天手段,此時大陣徹底開啟,以柱神峰為中心,方圓百裡之內化作一方與世隔絕的小洞天。
道門典籍中認為天下之間有三十六洞天和七十二福地之說,共是一百零八處,這些洞天福地或是被各大宗門佔據,或是成為各大地仙避世隱修之地, 其中不乏有天地生成之所在,但更多還是大神通者以無上神通造就,而且絕非一日之功, 巫教這座柱神峰大陣, 有南疆得天獨厚的地利之便,若是再有數百年的精心經營,未必不能成為一座新的大洞天。
劍宗劍塚島上的那處秘境,只能算是一座小型洞天,可就是這座小洞天,就讓蕭瑾和徐北遊雙雙束手無策,山河圖又為何能成為與玲瓏塔和誅仙並列齊名的重器?正是因為其中自成一方洞天,道門的山河符也是因此而來。
祝九陰開啟的十二都天大陣,又豈是一張山河符可以比擬?
此時徐北遊已是將無上劍體催動到極致,皮膚上呈現出一種類似劍器的金白之色,整個人如同一把鋒芒必露的出鞘之劍,可頭頂上的瘴氣大潮仍舊是如洪水泛濫,沒有止境,使他不能前進分毫。
祝九陰所不知道的是,徐北遊自平地掠長虹到現在,始終未曾出劍。
祝九陰既是高估了徐北遊的傷勢,也高估了他自己的手段。
滾滾瘴氣之下的徐北遊忽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恍惚失神,他在沒有出劍的前提下,以體魄和氣機為支撐,硬抗至此,已經不負地仙十八樓境界,如果師父還在,應該會笑著痛飲一壺美酒,因為他沒有浪費劍宗十二劍,更沒有浪費師父的言傳身教。
徐北遊的一身通天修為,說到底還是在於劍宗根本的劍三十六。
他的最後一劍就在劍三十六中。
劍二十六,禦微之劍,以小破大、以一點破一面之劍。
這一劍不見如何劍意縱橫,也不見如何劍氣衝霄。
一劍輕飄飄搖搖如鴻毛,迎上紫黑色的瘴氣大潮。
祝九陰的視線中,只見一線黑色大潮中驟然有一道紫青色劍光逆流而起,硬生生地破開這一線,披風破浪,刺入整個大潮之中。
如果將瘴氣大潮比作厚重至極的步兵方陣,那麽這一劍如同重騎衝鋒,破開防線,長驅直入,將整個陣勢從中一分為二。
徐北遊在這一劍之間沒有換氣,而且這也已經是他的最後一氣。
隨著紫青色劍光不斷深入,周圍的紫黑之色愈發濃鬱,幾乎要將這道紫青劍光徹底吞沒,劍光愈顯黯淡,但卻堅不可摧,任憑瘴氣大潮如何衝擊,始終屹立不倒。
整座十二都天大陣似乎被這道劍光激怒,十二道如同山嶽的身影愈發凝實,圍繞柱神峰分立,使洶湧的紫黑色瘴氣再度高漲數分。
只是天力無窮,而人力有時窮,這座大陣終究還是以人力造就,其中所蘊含的瘴氣也並非無窮無盡,在短暫的“回光返照”之後終於迎來了尾聲。
紫黑色大潮漸漸變為頹勢,徐北遊大笑著禦劍穿過層層瘴氣。
驟然潮止,徐北遊禦劍直入九天之上,高出雲海,似入仙界。
雲海之上不見烏雲密布,不見天色晦暗,只有一片金黃色的日光普照。
徐北遊借著劍二十六的余勢繼續徐徐攀升,立於誅仙劍身,全身上下沐浴金色日光,身上的白金之色漸漸褪去,鍍上一層金邊,好似重塑金身。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此時徐北遊立於雲海之上,九天罡風之下,周圍是雲海翻湧、金黃落日的壯闊景象,他再催動誅仙向上而行,懸停之處,高出絢爛雲海,置身其中,宛如身臨仙都天庭,此時又臨近黃昏,夕陽西下,遠處的霞海金黃中帶著一片火燒般的殘紅,無比瑰麗,自上而下看去,令人望而生歎。
看到徐北遊破開十二都天大陣登臨雲海,正在與慕容萱相互對峙的呂心蓮終於是松了一口氣,輕笑道:“這次救你,可是害苦了我,最起碼要折損十年道行,蕭煜,我幫你保下你的孫女婿,也是保下你的東南半壁,你可是欠了我好大一個人情。”
另一邊,慕容萱的臉色就顯得極為凝重,如果僅僅是徐北遊破開了祝九陰的十二都天大陣,這不算什麽,但此時徐北遊破開大陣,還意味著此地不再是混淆天機所在,對於手持天機榜這等重器的藍玉而言,此地已經徹底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
呂心蓮自然也明白其中原因,看待慕容萱的目光中甚至有了幾分憐憫。
慕容萱環顧四周,眼神晦暗,“徐北遊的後手無疑是藍玉和趙青兩人,如果塵葉此時也在,又有祝九陰的地利,倒也不是不能一戰……”
話音未落,慕容萱已經是收起大日如來法相,足下金光一閃,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此乃道門中號稱速度第一的金光遁法。
下一刻,十萬大山中響起一連串連綿不絕的雷鳴之聲。
一名跋扈武夫以一種極為蠻橫之態破開重重密林來到此地。
與此同時,又有一支卷軸憑空出現,緩緩延展開來,是一副栩栩如生的錦繡河山圖,一名藍衫老者從畫中邁步走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