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公平的向往和死的釋然

  元城，位於潛龍域一處皇朝之中。

  因其城池之中，存在著一尊六品世家元家，而因此得名為元城。

  元城之中，陳陽如同普通行人一般走在其中，一邊欣賞著元城的風景，一邊在思考， 除了生的渴望之外，還有什麽是眾生意志的體現呢？

  很明顯，僅僅是對生的理解，並不足以將虛幻大道推到眾生意志境界。

  正在陳陽思考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陣熱烈的議論之聲。

  “快些快些，元家要招收家將了！”

  “真的假的！這消息我怎麽沒有聽說？”

  “誰知道的， 這好像是元家臨時起意， 總之， 趕緊去吧，去晚了可就措施加入元家的機會了。”

  聖者的聽覺極其明銳，僅僅幾耳，陳陽便了解了這些人在議論什麽。

  這和本城的最強世家元家有關，沒過三年，元家便會招收家將，而一旦成功通過選拔，便可加入元家。

  以元家六品世家的吸引力，哪怕是招收奴仆，都有不少人擠破頭顱要進去，更不要說家將了。

  而且元家還有一個規定，那就是每次家將選拔第一名，元家都會將其吸收到家族之中，賜予旁系的身份。

  一旦其為家族立下的大功，這旁系的身份就會晉升為嫡系。

  當然， 這不是說這家將就成為嫡系了， 只是享受嫡系的待遇罷了。

  但就算這樣， 依舊讓其他人瘋狂了。

  陳陽很理解，這大世家家將的位置的，對於那些散修和小勢力武者的吸引力。

  畢竟當初陳家招收家將時，可比這元家要熱鬧得多。

  “既然來都來了，要不去看看熱鬧？”

  想到這裡，陳陽也跟著一眾人，前往元家招收家將的地方。

  元城演武場，作為元家建設，也是元城最大的演武場，這招收家將，自然要在這裡舉行了。

  落座觀眾席上後，陳陽就饒有興致的看著元家人在招收家將。

  本來，陳陽只是當做熱鬧來看，但誰能想到，在一次決鬥的過程中，有一個人使用暗器，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決鬥使用暗器很正常，就看規則有沒有禁止了。

  偏偏，元家是禁止使用暗器的。

  但那人似乎和裁判以及招收家將的元家人有關，就這麽堂而皇之的使用暗器，還沒有受到處罰。

  當然，這堂而皇之也只是相對的。

  對於陳陽來說，這點小動作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對於觀眾來說，那人做的十分隱秘。

  也只有一些眼尖的觀眾，才能夠發現。

  本來，陳陽以為這事情就到這結束了，畢竟主辦方和裁判都是人家的人，怎麽可能還有轉機。

  但讓陳陽沒想到的是，轉機竟然真的來了。

  在那些觀眾之中，隱藏著一位元家的大人物，這大人物發現了苟且之事之後，當即怒不可遏。

  不僅狠狠處罰了使用暗器之人，以及裁判和舉辦家將選拔的人，還特地給那落敗的人做出了補償。

  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都歡呼起來。

  一張張笑臉，都不自覺浮現出來。

  看著這些笑臉，陳陽略有所思起來，他能夠感受的出來，這笑容是由心而發，沒有任何表演的痕跡。

  這種笑容，陳陽也只在那些從獸潮之中活下來的人，他們的臉上見到過。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們現在的感覺，可以和劫後余生相比呢？
  “他們為什麽會這麽開心呢？是真相大白，還是元家公正處事？”

  “亦或是，這附和了他們心中的追求？那這追求是什麽呢？”

  陳陽皺起了眉頭，當聽到元家大人物說出，他們元家一向公平的時候，陳陽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原來，他們追求的是公平啊。”

  話罷，陳陽的身影消失不見。

  這身邊人突然消失不見，自然會引起騷亂，但這，已經和陳陽沒關系，此刻的陳陽，正打算印證一番自己的想法。

  接下來的十幾年中，陳陽不斷在潛龍域內遊歷，沒到一處新的地方，就尋找此處選拔的比賽看。

  每一次看，都給陳陽了一個新的體會。

  就這樣，距離陣神約定的一百年，只剩下了三十五年。

  “生的渴求是根基，那公平的向往，則是眾生意志的梁柱。”站在一處演武場上，看著那因為對方暗箱操作，而落敗的選手臉上的不甘，陳陽發出了一聲感慨。

  經過十幾年的遊歷，陳陽已經對眾生意志有了新的感悟。

  首先，無論是哪個生靈，只要存在於世，都免不了對生的渴求。在這渴求為基礎下，則是開始對公平的向往。

  而身為大道和天道，就必須保證這種公平。

  天道無情，但公平對待這世間的一切生靈，有的生靈身體強悍，但未來有限。

  有的在前期佔據了各種好處，但卻終其一生無法登臨神位。

  這，都是天道公平的體現。

  想到這裡，陳陽緩緩閉上雙眸，與此同時，虛幻大道不自覺的擴散開來，不知不覺間，這虛幻大道已經影響了整個南域。

  而讓人意外的是，生活在南域的生靈，沒有任何一個感受到不適。

  如果陣神在此，定會發現，這虛幻大道已經和搖光界融為了一體，仿佛天道一般。

  而這，代表著陳陽的虛幻大道，朝著眾生境界又邁進了一步。

  再度睜開雙眼時，大道已經被陳陽吸收至體內。

  此刻的陳陽，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尊貴絕倫的氣息，仿佛不似人間生靈一般。

  感受著此刻的狀態，陳陽笑道：“現在的我，距離神路大開，只差臨門一腳了。”

  “如果把眾生境界看成一座樓閣的話，現在的我，就差封頂了。”

  “那麽這頂，到底是什麽呢？”

  “或者說，如果我是天道的話，又會將什麽當做眾生境界的頂呢？”

  陳陽收斂笑容，眉頭漸漸皺起。

  說實話，此刻的陳陽也一頭霧水，畢竟除了生和公平以外，陳陽是在想不到還有什麽，能夠和這兩個相提評論。

  對未來的向往嗎？
  可這已經包含在公平裡面了，畢竟尋求公平，就是對未來向往的體現。

  “看來，還需要繼續遊歷，繼續體驗。”

  話罷，陳陽的身影再度消失不見。

  ……

  潛龍域，一座被稱為龍城的城池內。

  陳陽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遊歷的郎中，為了符合這個身份，陳陽還專門改變了相貌，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陳陽原本想著，憑借著郎中的身份，遊歷起來應該更加方便。

  可誰能想到，這到了龍城之後，陳陽就走不了了，這一停留，就是三年的時間。

  究其原因，乃是此方城池主宰龍家的老祖身受重傷，龍家為了救治老祖，廣邀天下郎中，甚至掠來郎中給自家老祖看傷。

  原本陳陽是想著一走了之，但被擼過來的時候，陳陽發現，這家老祖還比較善解人意，就算郎中沒有辦法救治，這老祖該給錢給錢，該放人家走就放人家走，沒有絲毫的為難。

  也正因為此，陳陽才勉為其難的幫其看了看病。

  陳陽雖然不懂醫術，但要知曉一個區區開脈境界武者的病情，還是比較輕松的。

  這一探查，陳陽就知道，這龍家老祖身上的重傷只是一個引子，最關鍵的，乃是壽元已經消耗殆盡。

  壽元將近，除了延壽的寶物以外，就算是神者，也無力回天。

  不過來都來了，陳陽便給這龍家老祖輸入了一些聖氣，幫他吊著一口氣。

  雖然該表不了結果，但最起碼，能夠讓這龍家老祖不至於受苦受難。

  可誰想到，這一救治，還讓陳陽不得不停留在龍城了。

  這龍家老祖與人為善，在龍城頗有人緣，見陳陽改善了老祖的狀態，整整龍城的人，在龍家的帶領下，一同給陳陽下跪，讓陳陽不要離開。

  就算救不了老祖的命，也不要讓老祖承受痛苦了。

  陳陽見狀，也隻得留在龍城。

  畢竟按照陳陽估計，龍家老祖最多生活三年，在龍城停留三年，也沒什麽影響。

  說不定，還能在龍城之中，知曉那屋頂是什麽呢。

  龍城，龍家，一處涼亭內。

  陳陽正端著茶水，細細的品嘗著。

  四周這站立著不少龍家小姐，專門用來伺候陳陽。

  如今的陳陽，可是龍家的貴客，用仆人侍奉，在龍家看來顯得不夠尊重，自然要派嫡系侍奉了。

  見陳陽悠哉的喝著茶，一旁的龍家小姐之中，一個長相貌美的小姐擔憂道：“陳先生，老祖他老人家，真的沒救了嗎？”

  聞言，陳陽放下茶盞，笑著看向此人，“龍雪啊，你也是武者，自然知道壽元大限是什麽意思。”

  “就連神者，都受製於壽元大限，更何況是咱們呢？”

  “我也早就說了，這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只需要尋得延壽的寶物，像延壽丹之類的。”

  龍雪的臉色黯淡起來。

  延壽丹，這可是傳說中的六品丹藥，他們龍家別說買了，看一眼都不配。

  至於其他的延壽寶物，更是一個比一個枕骨，他們龍家怎麽可能獲得。

  “先生，您真的……”

  “先生，不好了！”

  正當龍雪還想和陳陽說些什麽時，一個中年人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龍家的家主。

  一般來說，這龍家家主一直守在老祖身旁，如今一臉焦急的來到陳陽這裡，怕是這龍家老祖要扛不住了。

  果不其然，一到涼亭，龍家家主便急匆匆道：“先生，您快去看看老祖，老祖，老祖他快不行了。”

  聞言，陳陽歎了口氣，“唉，人世無常啊，走吧。”

  話罷，陳陽跟隨著龍家主，一同來到龍家老祖所在的房間內。

  推門進去，那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紅木床，而在紅木床上，則是躺著一個老者。

  這老者劇烈的咳嗽，一滴滴冷汗從額頭低落，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

  似乎下一瞬金，這老者便要撒手人寰。

  見狀，陳陽連忙上前，給這老者輸入了一些聖氣。

  隨著聖氣的輸入，龍家老祖的氣息逐漸平穩。隨即，這龍家老祖略帶感激的看向陳陽，“先生，多謝你了。”

  “不用謝，身為郎中，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陳陽道。

  聞言，龍家老祖搖了搖頭，“我能夠看出來，先生並不是郎中。”

  “因為郎中不可能治得了我這個病，而先生不僅治好了我的病，還讓我安穩活到了大限之期。”

  “這絕對不是郎中能夠做到的。”

  “我雖然不知道，先生來我龍家是為了什麽，不過還是要多謝先生。”

  這番話，像是用盡了龍家老祖全部力氣一般，說完之後，又繼續喘了起來。

  陳陽見狀，又連忙給龍家老祖輸送了一部分聖氣。

  “先生，不必了。”龍家老祖擺了擺手，示意陳陽不必再輸入聖氣。

  “老夫知道，老夫怕是挨不過今天了，先生也不必白費力氣。”

  “老夫已經釋然，這死，不就是生的歸宿嗎？”

  “無論是神者還是普通人，其結局不都是死亡嗎？老夫只不過，早一步進入輪回罷了。”

  話罷，龍家老祖臉上漏出一縷笑容。

  這笑容，如同初生嬰兒一般，發自內心，沒有攜帶著任何別樣情緒，看上去，像是在對這個世界告別一般。

  這笑容，讓陳陽愣在了原地。

  因為這種笑容，陳陽已經見過了兩次，第一次是對生的渴望，第二次是對公平的向往。

  那這一次，是對死亡的釋然嗎？

  想到這裡，陳陽詢問道：“你難道就不可求生嗎？”

  “我自然渴求生，但死，又何嘗不是一種新生？對死亡的釋然，何嘗不是對新生的渴求？”龍家老祖笑道。

  隨後，龍家老祖接著道：“老天爺是公平的，無論是誰，都是從生走向死亡。”

  “我們改變不了什麽，我們能做的，只有釋然。”

  生到死？
  釋然？

  一時之間，陳陽腦海之中泛起了許多想法，似乎，自己怎麽也找不到的屋頂，就要顯現其真面目了。

  想到這裡，陳陽略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龍家老祖。

  “多謝你，你解開了我心中的疑惑。”

  話罷，陳陽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枚延壽丹，擺在了龍家老祖面前。

  “這是延壽丹，服不服用，就看你自己了。”

  話罷，陳陽的身影消失不見。

  看著床榻旁的延壽丹，龍家老祖眼眸之中迸射出對生的渴望，同時，眼淚噙滿了眼睛。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