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新時代的開端

  聽完艾米莉亞說的話，蘇格並沒有感覺到意外，因為這些他如今大體都已經想清楚了。

  “三個永夜之後，人們將迎來真正的新生，世界會迎來蛻變，光輝伴隨著雷鳴在天空中閃過， 希望如狂風般降臨世間。”

  蘇格看著紙上的這句話，這一句是這一大段話的核心。

  因為這句話預示著希望。

  蘇格的手指在這句話敲了幾下，嘴裡念叨著下面的話：

  如你所願，
  如我所看，
  如他所想，
  如命所歸。

  萬物歸一之後，一亦是萬物。

  “歸一……”蘇格以平凡無奇，甚至堪稱愚鈍的人類思維笨拙的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艾米莉亞手臂放在桌子上， 手掌托著下巴， 看著此時似乎老了很多的蘇格，已經逐漸變成了金色豎瞳的眼睛帶著常人無法理解的目光：“你現在乾淨的模樣，真讓人羨慕。”

  蘇格回過神，笑著說：“萬物舍得就是如此，代價是相對的。我如今已經拋棄了一切神秘的可能性，換來了這一身遠離神秘的理想狀態。”

  說到這，蘇格突然愣住了。

  艾米莉亞身體微微前傾：“想到什麽了麽？”

  蘇格回過神說：“我突然想起了精靈教團。”

  “精靈教團？”艾米莉亞有些不解，蘇格如今和精靈教團有什麽關系？明明“湖之聖痕”都已經償還回去了。

  蘇格平靜的說：“在精靈之湖後，是星辰的沙漠，沙漠中坐落著遠離人世的理想鄉：薩菲羅。那裡一直被稱為遠離人間紛爭的理想鄉，其性質與我現在十分相似。剛剛突然想到後，我在想那個世界償還了什麽？或者說是，祂們拋棄了什麽？”

  艾米莉亞聽完陷入沉默，雖然如今她的神秘知識已經達到了不可測量的程度，然而她依然無法理解這其中的情況。

  沉思一會，蘇格回過神道：“算了，這事等以後過去就知道了。”

  說完他將目光放在艾米莉亞身上，仔細打量發現艾米莉亞的皮膚更白了， 同時身體環繞一種強烈的陌生感。

  “你現在的狀態如何？”蘇格問。

  艾米莉亞低頭看了看長著細細白鱗的手掌，說：“很好，很強大。我甚至感覺可以隨意的在空中翱翔，隨手一揮就可以打碎山脈。”

  “畢竟是龍嘛！”蘇格笑了笑。

  艾米莉亞似乎對於現在的情況並不太高興，目光深邃的說：“知道我為什麽可以變成現在的程度麽？”

  “我哪裡知道。”蘇格隨意道。

  “因為你。”艾米莉亞認真的說。

  蘇格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三天前的晚上，你擊退了黃衣之王。”艾米莉亞說。

  蘇格點點頭，表示承認。

  “重傷之後的黃衣之王歸一的結構發生了崩塌，作為容器的麥拉短暫的恢復了意識。”艾米莉亞說著，臉上滿是沉重。

  蘇格有些意外，這些情況他完全不清楚。

  “之後，她償還了我對她的恩情，以神祇的力量激發了我體內一直處於隱性狀態的龍血。不僅讓我變成了真正的龍，我還從血脈中知道了很多我們龍族無數年中所傳承的知識，通過這些知識，我讀懂了這些神文。”

  蘇格沉默一下：“她想要做什麽？”

  在神秘中，償還的行為是一種好行為，然而這種行為往往的目的都和行為截然不同方向。

  償還的目的是切斷因果，而想要切斷因果的人，其目的往往伴隨著無限的孤獨與悲劇。

  “她要切斷與這個世界的所有因果，將黃衣之王徹底封印在舊夢邊界。”說到這，艾米莉亞臉上露出一絲痛苦。

  蘇格捏了捏拳頭，隨後又無力的放下。

  他現在沒有這個能力去拯救那個可憐人。

  “所謂的靈視世界，果然就是往日舊夢的邊界。”蘇格歎道。

  之前在麥拉的診所中，他就聽到西涅神父將靈視世界稱之為舊夢。

  那時候蘇格就隱隱感覺到了不對，但是隨後事情太多沒有多想。

  之後仔細想想，蘇格也隱隱發現了一些問題。

  比如他在靈視世界中總是感覺有三個龐然大物壓在頭上。

  同時他甚至還感覺到七個跨越空間的視線在盯著自己。

  這種感覺在現實世界和幻夢境都沒有。

  艾米莉亞說道：“往日舊夢，是過去逝去的神祇思念所組成的古怪世界，正因為如此，那裡也是包容所有眷族與外神最良好的緩衝地帶。”

  蘇格回想一下那裡的情況，略帶諷刺道：“確實是最良好的緩衝地帶，將古神和眷族，外神全部囚禁在監獄中，這個想法確實十分完美。”

  艾米莉亞眼睛中閃過一絲精光，沒有多說。

  書房中突然陷入了沉默。

  片刻，艾米莉亞問：“這次過來有什麽事情麽？”

  蘇格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於是說道：“這次過來就是看看你，因為聖血教會即將出現巨大的變故，我並不希望在這場變故中，殃及到你。”

  艾米莉亞雙目將蘇格從新打量一圈，低聲問：“你應該清楚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

  “當然，不過我並不是那種引發戰爭而無法收尾之人，一切的始終，在我剛剛進入這輝耀城的時候就已經確定。”蘇格語速緩慢，口齒清晰，給人一種無法形容的悠閑和從容。

  艾米莉亞眉頭微皺，似乎要將蘇格所說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的研究一番，隨即說道：“然而就是這樣，你們依然沒有勝算。”

  “當然沒有，我們的目的也並不是要將聖血教會覆滅。”蘇格解釋說。

  “我的審判僅僅是一個開端，真正能審判他們的並不是我們這些人，而是那些“人”。”

  艾米莉亞雙目平靜的看著蘇格：“我知道你在詢問我的態度。”

  停頓幾秒，她站起來轉頭看著陽光明媚的窗外：“我也該出去走走了。”

  她之前的執念一直在教會上，她似乎在想要通過自己的方法重新整合教會，成立新的教會。

  如今蘇格要對聖血教會動手，自然要詢問一下她的意思。

  畢竟艾米莉亞對蘇格的幫助確實十分巨大。

  蘇格呵呵一笑，跟著站起來，雙手放在身後，慢騰騰的說：“外邊真的有很多好玩的，順便帶我向風暴皇帝問好。”

  艾米莉亞聽完微笑點頭：“不要以為我放棄了我之前的夢想，我只是想要在一片廢墟中重建我理想的教會。如果你連廢墟都不給我留，那我會追你到天涯海角的。”

  蘇格笑容更大了，轉身踱著步子走到門口：“放心。”

  說完，身影緩緩消失在了艾米莉亞的視野中。

  剩余的白天時間，蘇格依然看上去漫無目的在城市中溜達。

  晚上七點鍾，滿身灰塵與疲憊的蘇格回到家中。

  能感覺到柏妮絲和貝蒂的緊張。

  “大人，四周的神職人員正在幾何倍的增加，卡斯傳來的消息，豪斯曼家族附近也被大量神職人員給徹底圍堵。”柏妮絲無比凝重的說。

  蘇格換下衣服微微點頭：“在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之後，順著我之前的交際關系，自然可以將他們找出來。”

  “那我們該怎麽辦？他們似乎隨時準備動手。”柏妮絲試探的問。

  蘇格脫下襯衫，露出有些單薄的上身：“他們正在封鎖附近的街區，在沒有封鎖完畢之前還不會動手，我們應該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我聽說…有一些我們完全不知道的大人物也出現了，甚至是支配者級別的神秘者。”柏妮絲試探的問。

  蘇格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好了，這次的戰鬥，是給予這個世界覺醒的警鍾，同時也是將那些汙穢之物送入冥土的葬禮。”

  聽到這話，柏妮絲莫名的安心先來，畢竟偉大的持鍾人大人從來沒有失算過。

  “我先去洗個澡，將我的衣服準備好。”蘇格說著，走進盥洗室。

  柏妮絲點點頭，轉身快步走到樓上蘇格的臥室，剛打開臥室門，就看懂黑袍此時有些落寞的在床上折疊的衣服，好像一隻被主人冷落的小狗。

  可以動的黑袍需要8點靈視可以看到，如今靈視為零的蘇格，已經看不到黑袍在自己面前舞動了。

  失去了和主人的聯系，讓黑袍十分孤獨，甚至有些迷茫。

  柏妮絲看著這滿是寂寞的黑袍，不知道為什麽無聲的哭泣起來。

  一邊哭一邊走到床邊，她看到黑袍已經把蘇格需要的衣服準備好了，最後它在柏妮絲手上輕輕蠕動兩下，自己折疊變成了蘇格的無袖風衣。

  樣子好像是說：告訴主人，我一直在他身旁。

  萬物皆有靈，就算主人已經看不到自己，感受不到自己，對於黑袍來說，能陪在主人身旁就已經是無比幸福的事情了。

  無聲的蹲在床邊，柏妮絲抹著眼角的淚水低聲哭泣……

  一個小時後，蘇格從盥洗室中出來，之前凌亂的頭髮，幾天沒有處理的胡子都已經打理好，似乎蘇格又變成了之前那一位算無遺策，強大可靠的大師級神秘者。

  柏妮絲無聲的走過來說：“大人，衣服準備好了。”

  蘇格微微點頭，卻發現柏妮絲眼睛微紅：“怎麽了？”

  柏妮絲低聲將自己剛剛在臥室中看到的景象說了一遍。

  蘇格聽完笑了笑，只不過這笑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似乎是愧疚，似乎是可惜，又似乎是高興。

  回到臥室脫下浴衣，蘇格看著床上沒有任何異常的衣服，緩慢的穿上白襯衫，系好扣子，之後穿上黑色筆直的褲子，漆黑鋥亮的皮鞋。

  系好鞋帶，穿上帶有晚鍾教會徽章上衣，最後將黑袍變成的無袖風衣穿在身上，伸手慢慢在這衣服上輕輕撫摸，蘇格臉上滿是懷念和高興的說：“謝謝你……謝謝你的陪伴，小家夥。”

  他不知道黑袍的反應，也不知道它是否聽到了，他什麽都感覺不到。

  最後，右手戴上黑皮手套，左手拿起手杖，頭部戴上持鍾人特殊標志的高圓頂禮帽。

  一切準備好後，蘇格順著臥室的窗戶看向夜空中的三輪月亮，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孤傲：“掛在那裡那麽多年，也該墜落下來了。”

  今天晚上，輝耀城的夜額外的靜，尤其是東南方向的城區，酒吧夜店都已經關門，甚至於家家戶戶的燈都沒有打開，宛如這裡已經變成了一邊沒有住戶的鬼城一般。

  瓦斯路燈也失去了光亮，偌大的城區一邊黑暗，唯一的光芒就是從天空傾瀉而下的月光。

  當然，也有少量幾戶的燈在開著。比如蘇格的家，比如豪斯曼莊園。

  這兩個光源宛如吸引了野獸的血腥味，黑暗中龐大的教會已經開始行動。

  距離這裡不算太遠的十勝門，格拉斯公爵的府邸。

  格林上將沒有任何睡意，反而全副武裝，似乎有什麽戰鬥在等著他。

  在他身旁的是同樣全副武裝的輝耀神聖騎士團團長科斯。

  兩個人坐在一起，神態平靜，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有勝算麽？”科斯突然問。

  格林搖了搖頭：“以現在來看，簡直是以卵擊石。教宗和聖徒雖然沒有出手，但是長老院的人已經出動了。”

  “三位支配者，六位領主，三十名大師，這種陣容，上次出動這種陣容，似乎還是七十年前。”科斯歎道。

  格林看著窗外：“我現在已經搞不懂了。失去一些神秘的蘇格雖然得到了神恩，然而這種神恩只能庇護他自己，並且完全沒有主動的攻擊性。教會有無數種方法處理他，為什麽他還會有如此自信？”

  科斯歎道：“誰知道呢？這就好像他究竟是憑什麽說服陛下，讓我們兩個人在這裡待命一樣。”

  昨天晚上，他們就受到了雷沃丁陛下的命令，要求他們今天晚上集結所有皇室神秘力量在這裡待命，必要的時候直接出手，幫助晚鍾教會，攻擊聖血教會。

  這讓他們兩個人十分震驚。

  因為陛下和蘇格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面的。

  “估計是她的建議。”格林歎道。

  這裡的她，自然是如今風頭正盛，無數貴族的夢中情人，鬱金香侯爵了。

  “那個女人，深不可測，我甚至懷疑她是一位領主級神秘者。”科斯凝重的說。

  格林看著窗外：“希望，一切順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