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死潮
  對於神王斯科瓦爾德而言，沒有什麽比他自己更重要，力量與權力是他的追求，也是他的武器，他宛如鋼鐵般冷酷而堅硬，從未敬畏或恐懼過任何存在， 除了欲望之外，沒有多少生物的本性還在這具強壯的身軀中留存。

  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是風暴峽灣的神王了，這也意味著他已經達到了所能達到的權力和力量的頂峰，畢竟再往上就是英靈殿的那些神靈般的存在。不出意外的話，他會作為神王就此度過一生，雖然很多人都不滿他的殘暴統治，但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

  穿著厚實龍皮靴的腳掌踩在布滿落葉的地面，這片符文林地雖然距離瓦迪斯丹並不遠， 但斯科瓦爾德一般不會親自來此。林地的盡頭就是他的目的地， 一片遍布著墳塚與墓碑的地方，維庫人們稱那裡為諸王隕落之地，顧名思義，沒有被接引入英靈殿的維庫君王死後都會葬在哪裡。

  斯科瓦爾德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會受到奧丁的青睞，他知道自己的最終歸宿就是那個地方，和其他不得人心的君王一樣，靈魂依然留存，也無人問津，只能感受無邊的孤寂並懷念生前。

  當然這隻原本會發生的事情。為了更強大的權力與力量，斯科瓦爾德不介意暫時臣服於某些存在，更何況他被要求的只是獲得一面盾牌而已，至於挑戰英靈殿甚至可以說是他樂於去幹的事情，他早就對那些所謂的神靈感到不滿了。

  走到半途中，他停下了腳步，“派出去的使節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在他身後，那個個子比神王本人還要高大幾分的維庫人戰士搖了搖頭，“沒有。”

  斯科瓦爾德重重地哼了一聲。

  只要通過三項至高試煉就可以獲得前往英靈殿的資格， 這是奧丁對所有維庫人定下的規矩，連他自己也不能改變。斯科瓦爾德已經用雷霆手段通過了前兩項，而最後一項試煉就是在隕落諸王之地，他只需要讓那些古代君王認可他的力量就行了。

  但有一點值得注意，隕落諸王之地就是霍斯瓦爾德，海拉加爾的地盤，冥獄深淵的入口也就在霍斯瓦爾德的最深處。

  海拉與奧丁的矛盾即便是普通的維庫人也有所耳聞，斯科瓦爾德認為海拉加爾是他天然的盟友，至少也絕不應該干擾他的試煉。

  他連續派出了數波使者，但到現在為止卻沒有任何回應，顯然海拉加爾拒絕了他的“善意”。這讓斯科瓦爾德感到很不爽，沒有人可以拒絕神王，不過時間緊迫，如果海拉加爾不主動過來找麻煩，斯科瓦爾德也不會去理會他們。

  他自然是有情報獲取渠道的，知道他那女兒獲得了某個神秘勢力的幫助，也在挑戰試煉。

  “我感到前方有一股濃鬱的死亡氣息。”說話的是另一個穿著長袍的維庫人，相貌看起來有些怪異，成年男性維庫人一般都有蓄留胡須的習慣，但是他的下頜卻沒有任何毛發，而當談及死亡氣息時他的表情不是恐懼或是慎重，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興奮與好奇。

  “不少維庫人死後的靈魂還會繼續盤踞在他們的墳墓之中。”斯科瓦爾德的高大副手答道，“海拉加爾可能出於某種目的也在設法維持那些靈魂的存在。”

  “也就是說，那些海拉加爾有著使用亡靈法術的能力？”

  “是的，這種詭異的力量正是來自於他們自己的神——海拉。”

  斯科瓦爾德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連海拉都不知道的當然不會是一個風暴峽灣的維庫人，這個名為伊克裡奧斯的家夥算是一個特使，也只是一個特使，斯科瓦爾德可以通過他和他背後的存在聯系，而在獲得阿格拉瑪之盾後，也是交給這家夥帶回去。

  神王有些厭惡他，因為伊克裡奧斯必然有另外一個使命，那就是監視斯科瓦爾德。

  龐大的隊伍不斷前進，斯科瓦爾德一直隨身帶著他最忠誠的衛兵，統領就是正和伊克裡奧斯對話的高大戰士賈勒特，在加上從德克加爾與骨語者部族征召而來的戰士與施法者，這支由斯科瓦爾德號令的軍隊足足有數百人之多。

  在風暴峽灣已經沒有什麽勢力能夠阻擋他們，數百的數量級聽起來並不怎麽樣，但別忘了，這支隊伍的所有成員身高都有四米以上。

  “這種枯敗的氣息，這種晦暗與腐朽交織的感覺還真是令人沉醉呢。”伊克裡奧斯依然在喋喋不休，不過已經沒人再回應他，隊伍沉默而迅速地前進著。

  但很快不少維庫人就感受到這種越來越濃厚的詭異氣氛，尤其是骨語者的人產生了一些騷亂，他們世代居住在這邊符文林地之中，也時常前往隕落諸王之地，他們告訴斯科瓦爾德情況有些“不對勁”。

  確實不對勁，派出去的人都沒有回來，無論他們是前往霍斯瓦爾德的信使，還是僅僅只是探測前路的斥候。

  斯科瓦爾德對他們的憂慮有些嗤之以鼻，在他看來這種跡象隻說明了一件事情，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海拉加爾選擇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試圖阻止他完成最後的試煉。不出預料的話，當走出這片林地時他就會看到那些信奉海拉的人組成的大軍。

  但這又如何呢？他是斯科瓦爾德，無可阻擋的神王，他會將那些海拉加爾擊潰，就像他之前輕易地擊敗那個泰坦造物尤特納和風暴龍托林尼爾一樣。

  斯科瓦爾德嘴角揚起一絲獰笑。

  越往前走，周圍的樹木就越顯得了無生機，等到了林地的邊界時，他們能看到的只有成片的光禿禿的樹乾，就連伊克裡奧斯都不由閉上嘴巴，神情嚴肅起來。

  他們到達隕落諸王之地了。

  斯科瓦爾德認為自己會在此地遭遇一支大軍，他預料的沒錯，只不過對方並不是海拉加爾，而是骸骨——一具具完整的、穿著身前鎧甲的骸骨。

  就好像剛剛從墳墓中刨出來的一樣。

  在半空中，有大量半透明的藍白色絲狀物漂浮，似乎有某種秩序般地形成漩渦，聚攏、分散。

  僅僅是遠遠地看著，維庫人們都有種心裡發冷、手足冰涼的感覺。

  “是誰？膽敢褻瀆這片古老的土地？”骨語者們紛紛驚怒交加地大喊道。

  沒有人回應他們，而如此詭異的境況也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那些……都是靈魂之力啊。”仰頭看天的伊克裡奧斯悠悠地說道：“這是將這些死者還殘留的靈魂匯集起來，抹除他們的意志。真是可怕的手段，但為什麽感覺有些熟悉呢？如果我沒猜錯，下一步就是……”

  “你說什麽？這些是靈魂？被抹除意志的靈魂？”斯科瓦爾德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起來。

  這意味著最終的勇氣試煉可能已經無法通過了，要求是接受諸王之魂的審判，而現在完全不知道那些王者的靈魂是不是也已經進入了這個漩渦之中。

  “不管是誰，必須阻止他！”斯科瓦爾德當機立斷，揮舞巨劍，將身前的幾具骸骨擊成粉碎，以他的力量而言，打碎這些不會動的骨頭架子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他的舉動立刻就觸發了什麽，半空中的靈魂漩渦突然潰散，化作無數的流光沒入這些骸骨的頭部，成千上萬空曠的眼眶中燃起冰冷的藍色光焰，死死地盯著斯科瓦爾德一行人，它們開始嘗試站立，開始嘗試挪動腳步，骨頭之間碰撞的聲音清脆而廖人。

  這些骸骨都“活”了。

  無數年來死亡的維庫人一瞬間以這種形態重返人世，這裡是隕落諸王之地，不只是埋葬著維庫王者，還有他們生前的得力部下，能夠進入英靈殿的終歸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都一直長眠，直到現在被喚醒。斯科瓦爾德帶來了數百戰士，而他們面對的亡靈卻成千上萬。

  “這怎麽可能……”有不少維庫人發出難以置信地驚歎，但他們隻來得及感歎一句就不得不面臨戰鬥，這些複生骸骨已經毫不遲疑地發起了進攻。

  血肉盡失，骨骼脆弱，甚至沒有神志，維庫人戰士所引以為傲的一切在死後就沒有了意義，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悍不畏死以及戰鬥不止的特性，一瞬間，幾乎沒什麽反應時間的維庫人們便陷入了苦戰。

  斯科瓦爾德憤怒地咆哮著，燃燒著邪能的巨劍劃出一個巨大的圓弧，將周圍的骸骨泯滅，這是他新獲取的力量，神王的心中的怒火在燃燒，是海拉嗎？是海拉親至了嗎？傳說中她不是不能離開冥獄深淵的嗎？

  伊克裡奧斯這時候可沒有什麽疑惑，在看到那藍色的光焰之時他就已經明白了，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這不妨礙他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那就是迅速逃跑。

  他的偽裝終於消除了，維庫人的皮囊不再存在，他露出了自己蒼白的皮膚和巨大的蝠翼，沒錯，這是一隻納斯雷茲姆。

  伊克裡奧斯拍打著翅膀想逃離這裡，但他早已被注意到了，一隻由那種半透明能力能量的巨手就好像是抓住蒼蠅一般地抓住了他，他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前衝的身軀就被向後扯，而在這個過程中，一道細到看不見的冰槍貫穿了他的身軀。

  伊克裡奧斯絕望地哀嚎起來，他感到自己的身軀在消亡，刺入的冰槍直接就融化了，但有一種恐怖而詭異的力量擴散，促使他的身軀崩解，走向死亡，他的邪能毫無作用，甚至都不能減緩這個過程半分。

  他很快就消失了，徹底消失了，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他只是一個負責傳遞消息的特使而已，斯科瓦爾德被賜予的力量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可以在剛投靠軍團的人面前作威作福，但本身的實力卻並不強大。

  斯科瓦爾德並不知道除非在特定情況下惡魔不會真正的死亡，伊克裡奧斯的遭遇讓他意識到他所面對的即便不是海拉也是某種他不能對抗的存在，一向不可一世的神王立刻向現實低頭，他必須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停止揮舞巨劍，回到他衛兵的陣列中，思考著該如何脫身。

  但他沒有機會了。

  一種凜冬將至的感覺襲來，地面上開始凝結薄薄的冰層，斯科瓦爾德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有些發愣，對方的身高在維庫人看來就跟嬰兒一般，手中的冰藍色長劍也宛如一根牙簽。

  但是就在這小小的身軀中，有一股讓斯科瓦爾德為之戰栗的氣息，他有種直覺，這裡的一切都跟對方有關系。

  而她顯然不可能是海拉。

  “你是誰？”斯科瓦爾德眯起了眼睛，但下一刻，他的眼睛睜圓了。

  對方完全沒有和他對話的想法，只看她有些許的動作，斯科瓦爾德就倒下了，那柄牙簽一般的劍中延展出一道光芒，直接捅穿了斯科瓦爾德的心臟，而後者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的思維與神經都像是陷入了冰凍一般。

  他從惡魔那裡獲得的力量毫無所用，斯科瓦爾德突然產生了一種非常可笑的感覺。

  在意識即將消亡之際，斯科瓦爾德看到自己的屬下接連倒下，但沒過一會兒之後，他們失去生機的身軀又接連踉踉蹌蹌的站起，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也會享受同樣的待遇，

  也好，反正他原本的最終歸宿就是這個，只不過現在提前了。

  死潮吞噬了斯科瓦爾德和他的部下，沒有掀起絲毫的波瀾，按照計劃繼續向南席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