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洛丹倫屹立不倒

  且不提遠在奎爾薩拉斯悠然自得的某人，洛丹倫的戰事此時已到最危急的時刻。數萬獸人從辛特蘭毫無阻礙地越過了奧特蘭克山脈，攻入了毫無防備的洛丹倫的腹地，沿著洛丹米爾湖畔直逼王城。

  此時希爾斯布萊德的達索漢部正疲於應付，獸人艦隊一直在源源不斷地從南大陸運輸兵力。辛特蘭的洛薩部因為有些別有用心者從中作梗，不僅情報系統陷入了癱瘓，就連補給都遭遇了問題。圖拉揚部雖然已收到消息瘋狂回援，但他們短時間內依然鞭長莫及。

  這意味著王城在未來數天內將孤立無援，這個一向雍容典雅的城市必須展現出她的堅強，否則這場戰爭將毫無意義。

  “洛丹倫立國千年，歷經三十余位君主，期間不乏風雨飄搖之時。”現年六十歲的泰瑞納斯國王陛下眯起眼睛，眺望著王城東南方向密密麻麻的獸人，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但從沒那一位君主曾讓王城處於敵人的刀鋒之下。我讓先王們蒙羞了。”

  “不用太過自責，國王陛下。在我看來你的功績足以比肩任何一位帝王。”另一位同樣須發皆白的老者回答道，他有著一雙充滿智慧的淡藍色眼睛。“畢竟誰也未曾料到奧特蘭克會突然背叛。”

  誰也未曾料到？泰瑞納斯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他想起了那個在戰前千叮萬囑他硬要保證王城守衛力量並時刻保持與達拉然聯系的養子。艾薩克斯成熟的完全不像是十二歲，這讓老國王頗為驚訝的同時也非常欣慰。這意味著年齡將不會成為王位交接的阻礙。

  “感謝你的支援，安東尼達斯。”泰瑞納斯首席大法師微微頷首道：“達拉然迅捷而無私的支援讓我非常感動，洛丹倫會永遠銘記這份恩情。”

  “這是盟友應盡的義務。更何況你應該感謝的是這位。”安東尼達斯示意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年輕的紅發法師，“達拉然的明日之星、救世主羅寧先生，正是他冒死前往奧特蘭克為我們打聽到了消息。”大法師難得地用了一副開玩笑的語氣。

  羅寧顯得有些尷尬，“呃……抱歉……事實上，我不是專程去探聽消息的。”他有些慌亂地說道，顯然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並沒有多少面見高層人物的經驗。但片刻之後他的神情卻突然肅穆起來，“而且與另一個人比起來我所做的簡直微不足道。”

  “哦？”泰瑞納斯表現出了興趣，“還有一位勇士？”

  “一位真正的勇士。”羅寧鄭重地說道，“我只需要準備好傳送法術返回達拉然，他卻要跨越群山，將消息帶去奎爾薩拉斯，”他的聲音低落下去，“他有兩個孩子，但我卻無法阻止他走上這條九死一生的道路。”

  泰瑞納斯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告訴我的他的名字，孩子，這樣的勇士不應該被遺忘。”

  “吉爾洛倫，陛下。他是洛丹倫第四步兵團的中尉。”

  城牆上的談話繼續進行著。獸人大軍逐漸逼近，但無論是泰瑞納斯、安東尼達斯還是羅寧都沒有什麽緊張感。與原本歷史上僅有數千老弱殘兵的王城不同，此時這座城市內足足有有兩個整編軍團以及數百名精英級以上的法師，再加上由歷代洛丹倫國王不斷加固的城牆，以及絕對充足的物資儲備，足以稱得上固若金湯。

  獸人在守城武器的射程之外停住了腳步，很顯然奧特蘭克的背叛不僅僅是讓出通道，還包括提供曾經盟友的情報。這些面目猙獰的綠皮怪物看起來訓練有素，他們只是慌亂了一小段時間就完成集結與列隊。隨著一名手持黑色戰錘的獸人指揮官的怒吼，第一隊獸人便悍不畏死地發起了衝鋒。

  泰瑞納斯不禁皺起了眉頭，他聽前線退下的將軍講述過獸人的悍勇與凶殘，但依然沒有想到這些野獸竟然直接妄圖用血肉撼動磚石城牆。他們為了加快行軍速度顯然並沒有帶任何重型攻城武器，僅有一柄由幾十個獸人扛著的巨木攻城錘。

  王成守軍迅速開始攻擊，箭矢如雨落下，守城投石器與弩炮發射出致命的石彈，不斷在密密麻麻的綠色洪流中碾出一片片血紅。扛著巨型攻城錘的數十名獸人迅速倒了下去，但瞬間就有同樣的獸人補充上來，因而攻城錘始終在向城門逼近。

  泰瑞納斯專注地觀察著戰場，想揣測出獸人有什麽後招，卻突然聽到身邊衛士的驚呼：“那是什麽？聖光啊，是龍！”

  老國王迅速將視線轉向天空，果然看到了十余隻紅色的龐然大物正快速襲來，他們有著堅韌的鱗片，巨大的黃褐色眼瞳，噴吐著煙塵與火焰。

  泰瑞納斯能聽到身邊士兵們恐慌的喊叫，他的心不禁沉入了谷底。他無法責怪他的士兵，因為即便是荒野的農夫也知道凡人根本無法與巨龍匹敵。老國王突然生出了一絲無力之感，這就是獸人的倚仗，但他似乎無可奈何，王城的守備體系中並沒有什麽能與之對抗的存在，畢竟誰會瘋狂到將巨龍作為假想敵呢？

  一個十分稚嫩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可以聽出來者非常的興奮，“難以置信！艾薩克斯說的沒錯！竟然真的會有紅色的大蜥蜴！”

  泰瑞納斯驚訝地轉過身，看到了一個激動地上躥下跳的熊孩子，“阿爾薩斯？！你在這裡做什麽？！！”驚怒之下，他下意識地提高音量。“法瑞克！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老國王看向跟在小王子身後的王宮侍衛，銳利的眼神讓他心虛地低下了頭。

  “請恕罪，陛下。”法瑞克回答道，“但是阿爾薩斯殿下說他有至關重要的消息需要稟報……”

  “胡鬧！！”泰瑞納斯直接斥責道，狠狠瞪著阿爾薩斯，這個一向好脾氣的老人幾十年來頭一次感到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立刻給我滾回王宮去！立刻！馬上！”

  阿爾薩斯毫不客氣地回瞪過去，他似乎很有底氣，“如果我這麽做的話，那麽洛丹倫就真的完蛋了！我親愛的老爹！”

  不等已經快氣糊塗了的泰瑞納斯有何反應，阿爾薩斯向身後做了個示意的手勢。只見數十架造型奇異的投刃車被推上了城牆。與普通的攻城武器不同，這些遍布符文的投刃車顯得非常具有破壞力。

  “安東尼達斯閣下，我需要達拉然法師們做一些輔助工作。”阿爾薩斯老氣秋橫地大法師行了一禮，然後說道。

  安東尼達斯饒有興趣地看著裝模作樣地阿爾薩斯，這位的的確確還是個孩子。這些布置顯然不是出自他之手。不過大法師聽說過早慧的洛丹倫大王子的事跡，因而他能猜到這是艾薩克斯的手筆。

  那些投刃車應該就是戰斧式投刃器的自走版。安東尼達斯點點頭，他知道應該幹什麽了，大法師的聲音突然變得洪亮而有穿透力，“達拉然的袍澤們，釋放時空扭曲！”

  時空扭曲，領主級奧術系群體爆發性增益法術，就效果來說與嗜血術類似，但與直接激發身體潛能的嗜血術不同，時空扭曲的原理是加快時間流速，因而並不是只能作用於生物單位。

  淡藍色光芒將那幾十輛投刃車籠罩，將它們的所處區域的時間流速加快了百分之三十之多。這些戰爭機器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部署、啟動、預熱的過程，目標直指那些幾乎近在眼前的紅色巨獸。

  阿爾薩斯的掌心滿是汗水，他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說不緊張那是假的。艾薩克斯原本是想將這個應急布置交給法瑞克的，但阿爾薩斯卻死纏爛打地接下了這個任務。到目前為止他都是完美地按照艾薩克斯的吩咐行動，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在紅色蜥蜴到達兩百米以內時下令發射。

  兩百米，大概就是皇家訓練場的長度，阿爾薩斯不斷默念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些紅色大蜥蜴。

  近了，更近了，阿爾薩斯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龍背上的綠色人型生物。領先的紅龍突然發出了一聲咆哮，它做了個吸氣地動作，一口熾熱的龍息直接掃過王城最外側的城牆。

  烈焰席卷，點燃了守城士兵的義務，他們徒勞地奔跑、翻滾、尋找水源，但都無濟於事，只能在痛苦中死去。士兵們的哀嚎刺激著阿爾薩斯的神經，他下意識地揮動了下手臂，“發射！”男孩稚嫩的聲音有些顫抖。

  數十道利刃呼嘯而出，一部分落空，另一部分則取得了或多或少的戰果。紅龍屬於大型生物，在空中很難有效閃避，紫羅蘭色的刀刃在紅龍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其中兩隻甚至被削去了一節翅膀，而被直接命中要害的倒霉蛋則變成了一具巨大的屍體——即便是巨龍之軀也無妨硬抗刀刃爆裂產生的碎片傷害。

  龍鱗四射，龍血飛濺，痛苦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戰場，無論是聯盟還是部落都陷入了沉寂，似乎都被這一幕驚到了。十四條紅龍當場殞命五隻，有三隻失去了飛行能力只能緊急迫降，眼看是不活了。剩余的六頭也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勢，它們不顧正在大量流血的山口，掙扎著倉皇逃竄，任憑龍背上的獸人拳打腳踢也絕不回頭。

  阿爾薩斯懊惱地一拳砸在粗糙的磚石上，自責的情緒充斥他的內心。他還是太沉不住氣了，因而並沒能在最恰當的時機下令。如今依然有近半的紅龍逃脫，阿爾薩斯已經見識到它們吐息的威力，因而完全可以想象它們會對聯盟軍隊造成怎樣的傷害，無數的家庭會因為它們而陷入悲慘的境地，而這本該避免的一切都因為他而成為即將發生的事實。

  男孩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

  很可惜泰瑞納斯並沒有注意到他小兒子的狀態，老國王此時還處於失神之中。熊熊的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燒，但這次針對的卻是遠在奎爾薩拉斯的某人。

  太不像話了！這種大殺傷性武器竟然一聲不吭地藏在王城中，這小兔崽子就沒想過如果被人直接對著王宮射一發該怎麽辦？老國王的臉黑如鍋底，他已經決定等那個混帳兒子回來後一定要狠狠抽他的屁股，任誰攔著都沒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