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白銀之手
  寂靜的封印大廳，戰鬥已經結束，複生的怪物已基本化為余燼，但陰影的籠罩從未散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超乎凡人想象的太古時期，我們穿越了無盡的扭曲虛空， 來到了這裡。”薩塔拉斯的聲音回蕩在此處空間，這個家夥似乎完全不憚透露這些遠古秘聞。

  “我們在這個可愛的世界扎根，吸收力量，壯大自身，讓我們的觸須與這個星球的核心融為一體，”薩塔拉斯緩緩講述，仿佛這只是關於植物生長的勵志溫馨故事，“雖然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但不可否認其他那幾個家夥已經完成了既定目標……”

  “我們認為我們是孤獨的， 從沒有想過會遇到其他同類，你的存在一定會使它們驚訝的，但我不是很明白，你為什麽在試圖奪取這個渺小的血肉生物身體的控制權？這其中到底又隱藏了什麽？”薩塔拉斯似乎能夠直接與寄生在艾薩克斯左臂的“塞勒菲斯”交流，不過這一次對方似乎並沒有回應它。

  其他人，包括索拉丁，都對薩塔拉斯所講述的一切一頭霧水，畢竟這是艾澤拉斯最遠古、最深層的秘聞，實在不是凡人能夠了解的，唯獨娜塔莉受到了極大的震動，這個首位接觸虛空的女牧師此前似乎從薩塔拉斯那裡獲得了不少信息，“你是說他的體內竟然有一個你的同類？”

  娜塔莉失態了，她的聲音產生了變調，杏眼圓睜，與她之前所表現的平淡高冷態度有了鮮明的反差，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個信息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作為曾經的上古之神， 你一定有壓製它的辦法。”艾薩克斯眼神銳利， 死死盯著這把紫黑色的匕首，來自左臂的劇痛撕扯著他的神經，但也使得他能夠保持絕對的清醒，“幫我。”他簡短而直接地說道。

  “幫你？嗯，確實我現在已經不和我的那些兄弟站在同一立場了。”薩塔拉斯微微驚詫了一下，“不過你竟然向我求助？你要知道，和惡魔做交易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是那種肮髒而混亂的劣等生物，因而我的價格會更高，高到你無法承受的地步。”

  雖然薩塔拉斯的本體被其他四位古神分化吞噬，使得它徹底站在了虛空陣營的對立面，但這並不意味著它會隨便與凡人結交，並且放下身段無私給予艾薩克斯幫助，即便殘存的意識只能寄存於一把匕首之中，它也依然自認為是凡人無法企及的超維度存在，一如它那些蟄伏於地下的兄弟一樣。

  然而娜塔莉發話了，女牧師又重回了那副冷傲的姿態，“幫他，薩塔拉斯。”她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難以置信！”薩塔拉斯故作驚訝，“難道成熟美豔的娜塔莉盡然屈從於血肉生命低等的繁衍欲望，對這個年輕的雄性個體產生……”

  “只是因為他他能不帶有偏見地看待暗影的存在而已。”娜塔莉打斷了薩塔拉斯的胡謅，顯然艾薩克斯之前對其果決的信任態度贏得了女牧師的好感，“而且你也知道，我是絕不會允許他體內的那個東西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您的意志非常堅決，看來我唯有從命了，尊敬的女——主——人。”薩塔拉斯故意拉長了強調，隨機話鋒一轉，“不過說實話僅憑我可並不能拿塞勒菲斯怎麽樣。”

  “怎麽可能，我們之前就可以合力壓製扎卡茲並抽取它的力量。”娜塔莉皺起了秀氣的眉頭，話語間隱隱有怒氣.
  “扎卡茲在古神軍團的地位確實不低，但它本質上依然只是個低等的衍化物而已，但是塞勒菲斯不一樣，雖然它現在依然相對弱小，但它是完整的、完美的。在生物層級上與曾經的我沒什麽不同，只要我和它有任何實際上的接觸，那麽薩塔拉斯就只會成為塞勒菲斯的一部分，被完全吞噬。”

  古神之間可不存在半分同族溫情。

  艾薩克斯嘴角微抽，古神果然都不是好東西，薩塔拉斯明明無法提供幫助卻要賣半天關子，不過好在它最終還是給出了解決方案，“扎卡茲既然已經消亡，那麽它分化出去的那些無面幻術師也會直接死亡，也即是說……”

  “也就是我可以直接找到白銀之手，請求提爾遺留的力量。”艾薩克斯長歎一口氣，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答案，甚至都不需要特意提醒就能夠想起，而薩塔拉斯剛才竟然試圖以此誆騙他，如果他真的付出什麽代價卻獲得了這個信息，恐怕會鬱悶到吐血。

  古神果然是最陰險最狡詐的生物，哪怕薩塔拉斯只能算一個殘廢，也不應該給予其絲毫的信任。

  要前往白銀隻手所在的方向，那麽有一樣東西必不可少，艾薩克斯看向塔瓦德，後者心靈神會，直接將手中的提爾之火向艾薩克斯拋了過來。

  艾薩克斯用完好的右手接過了這顆明亮的寶珠，入手之後一副暖流從提爾之火中傳入了艾薩克斯體內，年輕的王子感受到來自左臂的反噬減輕了一點，這無疑是個好兆頭。

  他並沒有即刻動身，而是看向另一位聖騎士，“跟我來，烏瑟爾，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最終無法清除我體內的寄生，那就需要你來讓我徹底解脫。”

  再這樣的危急時刻，唯一能夠給予其完全信任的，也就只有這位忠誠而強大的老騎士了。

  艾薩克斯又看向了另一邊，“大帝，我剛剛幫你解決了你犯下的錯誤，而現在輪到你幫我了。”

  “樂意效勞，年輕人，敢於承認錯誤是一項美德。”索拉丁微微一笑。

  “我認為我也和你一同前往。”娜塔莉突然開口，“我會和你保持足夠的距離，但如果你真的發生不幸，我和薩塔拉斯完全可以成為最關鍵的保障。”

  艾薩克斯深深看了她一眼，女牧師一臉平靜，“有勞了。”艾薩克斯緩緩說道。

  讓其他人外出等候，帶上斯卡姆多，艾薩克斯直接向白銀之手的位置前進，提爾之隕遺跡並不複雜，但是實際上是分為上下兩層，而有意思的是白銀之手的位置就在扎卡茲的正上方，顯然是以這種方式完成鎮壓，這也是為何剛進入這片遺跡時艾薩克斯他們始終找不到白銀之手的原因——無面幻術師只需要遮蔽聯通上下層的通道就足以讓他們一無所獲。

  路程並不遠，但對艾薩克斯來說這段路程相當漫長，他感覺自己時刻都有可能喪失對身體的控制權，淪為它的玩具，接著被徹底吞噬，因而當那一片柔和的光幕出現在他面前時，年輕的聖騎士著實松了一口氣。

  他們到了，提爾的身隕之處，人類信仰的起源之地，一片淡淡的光幕籠罩著這個大廳，隱隱能看到其中的石台，光幕的光芒非常柔和，但並不會有人想嘗試一下這個自主防禦機制的威力、

  娜塔莉已經自動落後了一段距離，而烏瑟爾也停下了腳步，“我就在此等候，艾薩克斯。”他說：“孩子，相信自己，聖光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

  艾薩克斯點點頭，將斯卡姆多插入地面，索拉丁的神降加烏瑟爾應該足以應付可能失控局面，年輕的王子高舉右手，提爾之火閃耀著光芒，接著光幕自動分開，形成了一道門戶。

  艾薩克斯走了進去，一股奇特的感覺傳遍全身，而左臂裡的它的反噬程度也減輕了數分，這個名為塞勒菲斯的古神幼體雖然變得更為瘋狂，但毫無疑問它受到了壓製，因為這裡是白銀之手的領域。

  沒有意識傳遞，也沒有絲毫的靈魂氣息，似乎守護者提爾已經徹底消亡，而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絲毫的印記，不像索拉丁那樣還保留著基本完好的靈魂。艾薩克斯凝視著大廳中的那座石台，毫無疑問，那裡應該是提爾遺體的所在處。

  然而石台上除了一把雙手戰錘以及一隻金屬手掌之外別無它物，而這兩件物品共享白銀之手這個名稱。在上古時期，守護者提爾被迦拉克隆吞噬了左臂，巨人尤頓用艾澤拉斯最深處的銀礦為提爾鑄造了一條手臂，並同時重鑄了泰坦賜予提爾的那把戰錘，這便是白銀之手的由來。

  毫無疑問，白銀之手就是提爾的象征，這位守護者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將白銀之手作為鎮壓扎卡茲的封印，但如今既然那頭怪物已被鏟除，這兩件神器也應當重見天日。

  艾薩克斯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輕輕觸碰了戰錘的錘柄，手感是冰涼的金屬觸感，毫無疑問這是件好武器，具有良好的能量的傳導性，但似乎也僅此而已，至於金屬手掌，給艾薩克斯的感覺只是一件銀色的普通物品，不過非常巨大，絕不是正常人類的尺寸。

  顯然這兩件神器需要激發。

  注入聖能、注入精神力、揮舞發動攻擊，乃至荒謬的滴血認主，雖然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艾薩克斯還是嘗試了一下這些基本手段，不出意外的一無所獲。

  艾薩克斯瞬間就頭大了，他當然可以就此拿走這兩件物品，但問題是他必須激發其中的力量，但白銀之手並不像斯卡姆多，根本無法感受到哪怕一絲靈魂氣息，萬般無奈下的艾薩克斯開始祈禱，但很不辛，無論聖光還是白銀之手都沒有回應他的呼喚。

  左臂的痛感再次如同潮水般襲來，皮膚上的紫黑色痕跡又加重了數分，並且已經有角質化的跡象，顯然它也意識到了艾薩克斯的窘境，因而愈發猖狂起來。

  冷靜，冷靜，艾薩克斯不斷告誡自己，同時開始全力思考，毫無疑問，提爾是希望自己的力量能夠傳承下去，不然幾十年後的那個天定冒險者也不會那麽輕易地取走這把戰錘，但是怎樣該激發提爾真正的傳承呢？
  提爾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強者，他有著至關重要的秩序守護者職位，雖然這位守護者為了保護最初的人類而身隕，但他會讓守護者的傳承落入一個血肉凡人的手中嗎？
  血肉生命雖然應該被同樣珍視，但畢竟是因為古神的腐化而產生的，也有了被古神完全控制的可能，而守護者的職權至關重要，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艾薩克斯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緋紅色，他的思緒回到了幾個月前那個旖旎的夜晚，這當然不是彌留之際回首人生往事，那個夜晚確實是艾薩克斯人生得到升華的時刻，他有了一生的摯愛，但更重要的是在那段美好體驗之後，獲得紅龍精華灌注的他覺醒了一個被他認為萬分雞肋的能力——

  沒錯！血脈返祖！天神下凡！

  艾薩克斯身體微微顫抖著，這一他恨不得瞬間跨越無盡之海，將那個緋紅色的可人兒擁入懷中。他閉上眼睛，感受著來自細胞深處的電流，當那股酥麻感傳遍全身之時，他的身軀迅速增大，他的皮膚化為鋼鐵，而就在這個變化完成之時，
  奇跡發生了。

  仿佛地震一般地面開始了隱隱的顫動，白銀之手上突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接著維持領域的光幕陡然崩潰，無數光之粒子流星趕月一般向白銀之手匯聚而來。

  毫無疑問，提爾的傳承被激活了。

  艾薩克斯有些呆滯地看著這一幕，白銀之手上的光芒越來越亮，突然年輕的聖騎士想到了一個問題，他該怎麽裝備那個假肢？難不成要自斷左臂？但左臂寄生著塞菲勒斯，一旦切斷就是大家一起玩完的情況啊！
  這個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他震驚地目光中，白銀之手竟然融化了，沒錯，融化了，銀質手掌和戰錘片刻之間就融化成了液態，接著席卷至艾薩克斯左臂，輕柔地纏繞上來，形成了一具貼身銀色臂甲接手甲。

  古神幼體塞菲勒斯感受到了威脅，它開始進行最後的反撲，虛空能量瘋狂地侵蝕著艾薩克斯的軀體，但這注定是徒勞的，白銀之手宛如最堅固的囚籠，封禁了其從虛空中獲取能量的渠道，而只能依靠自身能量儲備的塞菲勒斯瞬間就萎靡下來，它的體量實在過去弱小，沒有太大的抵抗能力，幾乎是瞬間就被艾薩克斯額真氣層層包裹，嚴密封存。

  這個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終於解決了，如果不出現意外情況，古神幼體塞菲勒斯可以說是永無出頭之日，畢竟這個新的封印體系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瑕，且不存在任何隱患。

  但更吸引艾薩克斯注意的是新獲得的白銀之手，他仿佛是剛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開始不斷嘗試，銀白色的金屬不斷擬態、變化，化為戰錘、大劍、長矛、盾牌，乃至全身鎧甲。

  液態金屬武器，這才是白銀之手的真正形態，足以被稱為泰坦科技結晶的武器，唯有真正獲得提爾的認可才能取得，否則能夠拿到的只有白銀之手戰錘。

  愛奧克斯有些哭笑不得，說到底，自己竟然還是沾了自家老婆的光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