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巨龍與凡人

  克莉絲塔薩從睡夢中醒來，既然化為凡人之軀，那就必須按照凡人的方式生活，更何況之前還受了傷，因而睡眠對她來說還是很有必要的。

  新洛丹倫港雖然處於飛速建造的時期，但基礎設施依然薄弱， 克莉絲塔薩的住所這目前最完善的幾個建築之一，看的出來那些凡人對她的種族的尊敬和畏懼。

  但紅龍依然覺得不怎麽舒服，凡人之軀相比巨龍要更敏感更嬌弱，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更偏愛在人形態和她的配偶們恩愛，因為那會帶來更好的體驗，畢竟細膩肌膚的觸感要遠比粗糙鱗片好得多。

  但相應的， 對舒適感的要求也提升了不少， 這裡畢竟是幾天前還是一片荒野， 實在無法提供太優渥的環境。

  紅龍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將床邊用作睡前讀物的《緋紅之戀》，那個洛丹倫王子提供了不少人類的書籍供她消遣，並且建議她通過這個方式來了解凡人種族，不過相比枯燥無味的歷史讀物和學術著作，克莉絲塔薩隻對言情小說和類似《巨龍手劄》這樣由凡人描述巨龍的書籍感興趣。

  自她被帶到這個無盡之海中的群島已經過去了近一周的時間，雖然那個讓紅龍非常有好感的可愛人類小牧師每天都盡心地為她治療，但克莉絲塔薩的身體狀況依然沒有太大的改善，她依然被束縛於這渺小的凡人之軀，每一次轉變龍形態的嘗試帶來的都是身體被撕裂般的痛苦。

  這就是巨龍之魂的可怕之處，它就是個整個龍族的噩夢。而紅龍女王已經忍受了這樣的虛弱近一萬年，並且這幾年來一直慘遭那個金色圓盤的折磨。

  而她克莉絲塔薩卻困守於這座島上，對母親的困境無能為力。

  懷著這樣糟糕的心情，紅龍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濃鬱的熱帶陽光讓她嬌嫩的皮膚感到灼熱，接著她看到了一個並不算太高大的身影。

  “睡得好嗎，女士？條件有限， 請原諒我的怠慢之處。時間過得有點久，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先談一談，”艾薩克斯打招呼道，他看起來有些疲累，原本精良的輕甲上沾染了不少草屑。

  這一段時間來艾薩克斯確實沒什麽機會來找紅龍，他太忙了。這場殖民戰爭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輕松，這座島嶼上有很多敵人，包括大量攻擊性極強的迅猛龍，佔據了東南部灘塗的娜迦，這些怪物的領地意識都非常強，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攻擊任何闖入者。

  而俾格米原始人，這些艾薩克斯原本完全不放在眼裡的小矮子，也並不是那樣不堪一擊，它們已經懂得了利用卡亞礦石的力量，那些部族巫師已經可以借助礦石的能量釋放出一些威力不俗的德魯伊法術。

  如果己方沒有對等的施法者存在，那些雇傭兵就提不起絲毫的戰鬥意志，因而艾薩克斯不得不集結暴雪公司的一批法師職員上場，而他本人則必須親自上陣，因為小王子阿爾薩斯也要參與這場戰爭。

  雛鷹總有展翅翱翔的一天，戰鬥的勇氣和經驗也是需要培養和積累的，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身為王子的阿爾薩斯沒有任何理由獨善其身，算算年齡他也快十四歲了，艾薩克斯也再沒了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對戰鬥的渴望，再說這場完全碾壓的戰爭是初戰最好的選擇，畢竟敵人是一些還沒正常人一半高的俾格米，

  當然即便危險系數低，必要的安全工作還是要做的，作為阿爾薩斯的兄長，艾薩克斯自然要給予其高度的關注，他必須給予其引導，並時刻保證他的安全。

  所幸這場戰爭並沒有太多需要指揮的地方，無論是戰略、戰術還是戰鬥力，俾格米都是處於絕對的弱勢，麥克唐納公司可不是原本時間線中那些因為海難而失去了大部分設備的地精們，由鋼鐵和蒸汽構成的文明鐵蹄勢不可擋。

  而阿爾薩斯也第一次體會到了親手砍下一個生靈肢體的滋味，因為身高關系，那個俾格米從斷頭傷口噴出的血液直接濺了小王子一臉，阿爾薩斯哪裡經受過這樣的場面，他當即就吐了，如果不是時刻處於最嚴密的保護下，悲劇的小王子可能就成為這場戰鬥中唯一的傷亡人員。

  雖然經歷過王城守衛戰，但遠觀生命的消亡和親手殺戮的感覺完全不同，小王子把早餐和午餐吐得乾乾淨淨，並且心中暗憤一個小矮子身體裡為什麽如此大量的血液，以至於讓他除了這樣大的洋相。

  是的，有憤懣，有一些必然會產生的罪惡感，但沒有太多的驚慌，得益於王室教育和艾薩克斯的熏陶，小王子已經對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本質有了基本的認識，正如艾薩克斯所說的那樣，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己方的殘忍。

  更何況這些小矮子本身也不是什麽和善可愛的生靈，隨後就發生了一件讓阿爾薩斯印象深刻的事件，他們攻破了一個俾格米部族，然後發現了兩個外出巡邏意外踩中陷阱的地精倒霉蛋，其中一個已經被切割成工整的帶骨肉塊，而另一個則在鍋裡，已經完全熟透了，散發著肉食的香氣。

  於是阿爾薩斯吐了第二次，再沒了絲毫的憐憫和疑慮。

  除此之外，這場殖民戰爭就沒了什麽其他需要提的地方，也只是持續了不到一周的時間，每一次的戰鬥情形都差不多，在那些部族巫師被精準地點殺之後，剩余的俾格米就在凶狠雇傭兵以及地精伐木機的威脅下四散逃命。

  目前島上大半的土地都被麥克唐納公司佔領，而殘余的俾格米則聚集在那座火山的周圍，艾薩克斯暫停了進攻，因為從被俘獲的那些俾格米巫師的口中得知，那座火山中有著他們的“神”。

  雖然偵查後發現，那只不過是一隻巨型熔岩龜，年齡至少是四位數，這樣的生靈就必須考慮其是否為艾澤拉斯荒野半神的可能性了了，因而貿然進攻是不明智的，最好先確定是否存在交涉的可能。這並不是說畏懼半神的強大，它們的戰鬥力其實並不高，半神隻代表身份而不是實力。停戰更多的是出於對艾澤拉斯的尊重，每一個半神都是艾澤拉斯重要的居民以及守護者。

  因而艾薩克斯總算有了一點空閑時間來和紅龍妹子見面。

  克莉絲塔薩向艾薩克斯點了點頭，她本身對艾薩克斯就沒有實質上的惡感，僅有的因為被無故凍成大冰塊而產生的不忿也因為對方的傾力救助而消失的無影無蹤，紅龍和藍龍本就是最親善凡人的龍種，但藍龍更喜歡和法師打交道，而紅龍則對所有的生命都一視同仁，當然龍族的至高無上依然是他們的核心理念。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母親僅剩的配偶克萊奧斯塔特茲已經開始試圖聯系其他三位龍王共同擊敗死亡之翼，拯救阿萊克斯塔薩，這和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所以我認為雙方有必要建立或許合作關系，冒昧地問一下，紅龍族內是否特殊的聯系渠道？”艾薩克斯簡要地問道。

  “父親已經開始行動了？看來我錯怪了他。”克莉絲塔薩似乎並不介意暴露自己親生父親是誰，她喃喃說道，“很抱歉，在無法化龍的情況下，我無法聯系到他。”紅龍有些歉然。

  頭疼了，這意味撿回來的這頭紅龍幾乎就是花瓶，不過艾薩克斯依然不死心，“難道數萬年的時間都不能讓巨龍建立一個可以連接所有靈魂的精神力網絡這樣的存在嗎？”

  “那樣整個龍族都會隨著死亡之翼一起陷入瘋狂了。”克莉絲塔薩撇了撇嘴，但隨即眼神變得有些閃爍起來，“其實父親本來有給我一片可以進行心靈感應的鱗片的，”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微不可聞，“但是被我丟掉了。”

  艾薩克斯心裡一時間是何等的臥槽，他突然有一種捂臉的衝動，不用問他也知道，這是一場典型的親子矛盾，固執穩重的父親覺得自己能扛下一切並隱忍謀劃，而倔強的女兒認為父親懦弱不作為並莽撞地擅自行動。

  真是和諧有愛的家庭戲碼啊，是不是按照劇情發展，還要來點“赤色營救”啥的？
  克莉絲塔薩被艾薩克斯這樣的怪異目光搞得有些面紅耳赤，“既然我的父親已經開始行動，那麽你們只需要旁觀就行了，完全沒有必要參與，凡人！”她強硬地說道，大有一副“不關你事你急什麽”的意思。

  這是自她無法化龍之後以來第一次提及“凡人”這個詞語。

  艾薩克斯苦笑，不得不再次解釋，“死亡之翼現在就在洛丹倫王城，化名普瑞斯托領主，不然我為什麽要離開我的國家？想一想如果洛丹倫如果落入這個野心家的掌控之中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你就會明白我為何如此急迫地參與這件事。”

  克莉絲塔薩臉色變了，這確實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死亡之翼的偽裝非常精巧，他的假死也完全騙過了肯瑞托那些自大的法師，按照原本的時間線，克拉蘇斯直到此時才抓住了他的馬腳。

  “而且時代不同了，克莉絲，”艾薩克斯面色嚴肅地說道：“你的父親克拉蘇斯的計劃有個巨大的疏忽，那就是巨龍之魂，雖然死亡之翼已經無法再掌控它，但即便是在一個獸人的手中，它也會發揮巨大的力量，至少再多控制幾頭龍王作為奴隸並不是問題。”

  他一步步走近紅龍，灼灼的目光讓克莉絲塔薩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所以這個漏洞就必須由我們，這些你口中的凡人來補足，我們負責攻擊龍喉氏族，負責對抗那個持有巨龍之魂的獸人，使他無法干擾到龍王之間的戰鬥並最終摧毀那個邪惡的玩意兒，巨龍之魂是巨龍的克星，但對我們這些凡人而言，它只不過是一件神器而已，雖然強大，但並非無法對付。”

  這個道理是無法辯駁的，在艾薩克斯的目光下，克莉絲塔薩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她被說服了。

  凡人，雖然渺小，但卻擁有著巨龍也為之側目的勇氣與決心。

  傍晚，前往副島提供援助的船隻回歸，在霍巴特的求援到達之時，艾薩克斯剛好忙組織對俾格米的一次大型圍剿，因而將支援並進行武器測試的工作交給了瓦莉拉，現在看來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女精靈的任務完成的不錯。

  當瓦莉拉綽約的身姿出現在視線中時，艾薩克斯發自內心地露出了微笑，在共同經歷了這麽多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遠遠不是那幾千金幣的薪水能夠表現的了，但至於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那就不得而知。

  瓦莉拉身後是那架金燦燦的懲罰者，暴雪公司這幾年來最主要的研發成果，這個體現了完全不同於艾澤拉斯現有戰爭思想的機械哐當哐當地走下了甲板，頂部的艙門打開，露出了奧布諾的腦袋。

  “任務完結！”侏儒大聲地叫嚷著，向艾薩克斯敬了個滑稽的軍禮。

  艾薩克斯又好氣又好笑地回禮，然後注意到懲罰者身後突然竄出來的一個綠皮矮個子，“你是？”

  “咳咳，”地精清了清嗓子，“你好，老板，我是霍巴特·鉤錘，希望能進入暴雪公司……”

  “他本來是負責副島開拓工作的主管，但自稱是工程大師，在實驗懲罰者的時候和奧布諾產生了點小矛盾，因而想進入公司和奧布諾較量一番。”瓦莉拉隨口說道，女精靈雙手向後升了個懶腰，展露無遺的魔鬼身材立刻吸引了艾薩克斯視線。

  女精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注意，完全沒有了最初時的敏感反應，她甚至挑逗性地看了艾薩克斯一眼，
  某人立刻維持住了道貌岸然的形象，霍巴特·鉤錘？艾薩克斯隱約記得有這麽一號人物，他大手一揮，重重拍在了地精的肩膀上，“你被錄用了，好好乾！”

  霍巴特頓時卡住了，他完全想不到大老板竟然是如此爽快的人，以至於他在乘船時倉促準備的長篇求職演講完全沒了用武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