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同舟
  在確定了鮑德裡奇的話之後，人群中有了些騷亂，大部分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岸邊的那幾艘小船之上。

  “在島上？”驚疑聲此起彼伏，很快就轉為了對鮑德裡奇的提問。“會有船來接我們嗎?”一個膽大的平民青年壯起膽子問道。

  鮑德裡奇微微搖頭，“沒有。”

  人群中的騷亂加重了幾分，“就這幾艘破船， 難道你想讓我們都游泳過去嗎？”有人尖銳地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你們可以采取任何的方法，只要在明天之前到達那座島。”鮑德裡奇依然用沉穩的語氣敘述道。

  “任何辦法？”不發有反應快的人，立刻就抓住了鮑德裡奇話中的重點，“我要求見我的仆人！”其他幾個貴族少年也紛紛提出了這個要求，他們的家族或許並不算是一流， 但在洛丹米爾湖上調派幾艘船還是做得到的。

  “任何試圖離開此地的做法都屬於違規，你們最好隻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完成這個目標，否則將被視為全部出局。”鮑德裡奇的語調毫無變化。

  所有人突然都沉默了， 無論來源何處，他們來這之前都被告知了進入皇家軍事學院的重要性，進入學院即獲得王儲的賞識並飛黃騰達，因而誰也不願意輕易放棄。但現在一段短短的水路卻成了有效的阻礙。他們被帶著走了這麽長的距離的原因就是使得他們遠離自己的仆從或是助手，而鮑德裡奇這個英雄級聖騎士顯然是無法收買的，於是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只是自己……以及那幾艘可憐的小船。

  一個高大的男孩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有著粗魯的面相，顯得固執而凶狠，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中徑直走到了那些小船邊，非常快速地開始解其中一艘的纜繩。

  “你在做什麽，蠢貨？”立即有人質問道。

  “你才是蠢貨！”高達男孩的粗糙的五官上擠出了一個狂野的笑容，他將小船推入水中，然後翻身做了進去，面前岸邊依然有些發懵的學員們。“你們難道還不明白嗎？這是一場殘酷的競爭！皇家軍事學院只需要最優秀的人才，這些船代表的就是僅有的入學名額！沒有實力的人只能在岸邊眼巴巴地看著！”

  他提出了一個很可怕但似乎就是真實的設想，那就是學院希望這些新生們在開學前就最好來一次殘酷的內部競爭，至少也要區分出優劣。

  然而這個“真相揭示者”似乎有些太過得意忘形了， 他是在船並沒有離開湖岸時就迫不及待地發表了自己的真知高見， 這顯然絕對不是足夠安全的距離。於是回應他的是幾枚疾馳而來拳頭大小的奧術飛彈——這畢竟是王國中最有潛力的一批年輕人，其中有幾個天賦異稟並掌握了低階法術的法師學徒自然不足為奇。

  上船的粗壯男孩幾乎沒有閃避的余地就被及暈了過去，不過似乎並沒有受什麽傷，厚實的身體翻出了小船，摔落在淺灘之上，濺起了大片泥水。這成了一場混戰發生的起點。

  釋放出奧術飛彈的是一個穿著法師學徒袍的褐發青年，他並沒有來得及觀察自己的戰果，因為他不遠處的另一個家夥感應並不比他慢多少，法師學徒的目標是那個冒失上船的蠢貨，但對方的目標卻是法師學徒吧本身，在奧彈釋放的一瞬間，他立刻就掏出匕首撲了過來。襲擊者的動機非常簡單，既然要搶奪有限的船隻，那麽優先解決棘手的競爭者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點。

  洛丹倫禁衛軍在允許他們進來時完全沒有搜查他們的隨身物品，這進一步增加了這場混戰的危險性，大部分都是未成年，卻基本都掌握了用於“防身”的利器，一旦出現傷亡，對王室的聲譽可以說是巨大的打擊。

  船隻的數量是固定的，似乎只有打一架才能決定誰有資格坐上去，這一觀點迅速得到了大部分有戰鬥力並且對自己頗為自信的人，於是場面頓時有些混亂起來，不少只有十多歲的少年們面如土色，顯然被嚇到了，而年輕的女孩們則忍不住發出尖叫。

  該死，雷諾暗罵了一聲，他萬萬沒想到轉瞬之間事情就落到了這種局面，而看那個聖騎士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這種情況就是他樂於看到的。

  雷諾緩緩地退了兩步將兩個女孩護在身後，開始努力思考對策，現在他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搶一條船隻，使得他和兩個女孩能夠進入皇家軍事學院，而不是灰溜溜地返回提爾之手讓父親丟臉。

  至於那些公正、平等的聖光教條，都是形式性的口號與精神象征，雷諾認為這些死板的理論在非常情況下都是必須打破的。

  “難以置信的愚蠢。”懷特邁恩冷哼了一聲，“我實在不明白這些人為何會產生這種可笑的想法？難道我們的國家會讓她的孩子這樣宛如野獸一般地互相爭鬥？”

  “你不知道，莎莉，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冷漠與殘酷……”雷諾苦笑。

  “我倒不這麽認為。”一旁的杜蘭德摩挲自己的胡茬，”你們難道不覺為搶奪這幾個小舢板而大打出手實在太掉價了嗎？如果學院真的需要我們相互之間打一架來看看誰武力最高，那又何必采取這樣不靠譜的方式呢？“

  但顯然有這種意識的人並不多，衝突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亂象持續了很長時間，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夠了！都給我停手！”

  這是一個來自變聲嗓子的男孩聲音，雷諾循聲望去，發現是那個自己特別注意過的金發少年。少年憤怒的呼喊沒有引起任何的反應，於是他嚴厲地看向全身甲胄的聖騎士，“萊因哈特！我以王子的身份命令你終止這場鬧劇！”

  “抱歉殿下，我無法服從你的命令，因為這一切都出於你兄長的意志，我只是一個執行人而已。”身著全身甲的聖騎士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但言語上沒有任何的讓步。

  殿下？一直在關注這番對話的雷諾著實吃了一驚，他已經猜想到這個男孩必然有著尊貴的身份，但·完全沒料到他竟然是這個王國最尊貴的人之一，十四歲的殿下，那他就是……

  阿爾薩斯感到很煩躁，這種情況似乎是那個兄長又將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付諸行動，但現場來看再不采取措施就要出大簍子了，如果產生了死傷，那必然對皇室以及新成立的皇家軍事學院產生巨大的影響，
  “夠了！所有人停手！”阿爾薩斯轉過身，再次盡力大聲吼道，但聲音轉瞬間就被淹沒，顯然他需要一個更顯眼的手段來使自己獲得其他人的關注，小王子開始盡力匯集自身體內不多的聖能，試圖製造一道炫目閃光，
  然而這一舉動並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畢竟阿爾薩斯覺醒聖光之種的時日還短，發光能力目前還只不過是個日光燈管級別。但突然他的周圍就變得極其明亮起來，一道熾烈的光芒從天而降，將小王子包裹於其中。

  這種視覺效果極佳的姿態沒有任何實際效果，但也不是阿爾薩斯這個級別能用出的，顯然身後的鮑德裡奇幫了忙。這種“神跡”自然使得阿爾薩斯成為了焦點，大部分正在搶奪船隻的人也都停了手，帶著驚異的目光看了過來。

  來不及向身後的鮑德裡奇表示謝意，阿爾薩斯表情嚴肅地看向眾人，“我是阿爾薩斯·米奈希爾，我現在以洛丹倫王子的身份命令你們所有人停止一切爭鬥！”

  這個命令段時間內得到了執行，爆發的戰鬥漸漸平息，年輕人緩緩分開，警惕地看向對方。在場的都不是蠢貨，自然不會明面上去和一個殿下對著乾。

  “是什麽讓你們產生一種必須互相爭鬥才能獲取進入學院的資格？是你們的貪婪、自私還是愚蠢？”阿爾薩斯質問道。“難道你們就沒有意識到我們的身份已經都是學員？”

  沒有人回答，於是阿爾薩斯繼續說道，“這點阻礙顯然不是讓我們互相爭鬥並最後選出那麽幾個優勝者，因為這是一場對我們這個團體的考驗！如果最後真的只有幾個人到達了，那他們也絕對不是優勝者，因為他們拋棄了自己的同伴。我們唯有團結一致，才能渡過難關！”

  在任何教學都還沒有開始、並且大部分學員都不具備一定戰鬥力的情況下，學院怎麽可能會讓這些年輕人內部打一架？難道要以此判定戰鬥天賦嗎？誠然戰鬥在這個高魔世界是非常重要的領域，但人並不是為戰鬥而生，皇家軍事學院也並不是一個隻教人打架的院校。

  因為尊貴的身份以及鮑德裡奇給與·的特效讚助，阿爾薩斯的話很快就有了效果，“我們該怎麽做？”有人問道。

  “團結一致，聽我指揮。”阿爾薩斯當仁不讓地說道，在有不少貴族子弟存在的情況下，也只有他才具備要求所有人都服從的權利。

  “我們樂意效命。”那些一直冷眼旁觀，從沒有參與到這場亂戰中年輕軍官們立刻表態，這些大多有過戰爭經歷的現役軍人此時組成了一個非常獨特的團體，之前一直以一種雲淡風輕的姿態觀看這一幕鬧劇。

  “我是莫格萊尼大領主之子雷諾，我也願意聽從殿下的指揮。”雷諾也立刻發聲。

  很快阿爾薩斯的主事者地位就得到了確定，無論真情還是假意，至少大部分貴族子弟因為風向都成承認了這點。

  阿爾薩斯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見識過很多大場面，但今天似乎是他第一次處於主導地位，“鮑德裡奇上校、”他轉身問道：“這裡距離學院所在的島嶼有多遠？”

  “五公裡左右。鮑德裡奇回答道。

  這個距離很微妙，現在已經差不多中午了，在午夜之前顯然做不到到達之後返程再繼續前往，與此同時這個距離差不多也是一名標準精英級戰士游泳所能達到的極限距離。

  但是這些學員中有精英級身體素質的人絕對不超過三位數，其中大部分還是都是那些年輕軍官。

  “你剛才說任何離開此地的意圖都被認為是出局，但這只是為了防止去動用家族勢力。不過若是想讓我們所有人都都能上島的話，顯然這些小船是不夠的，我們必須離開尋找其他的辦法，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和外人聯系。”

  鮑德裡奇做出個請便的手勢，“您有這個權利。”他說道。

  阿爾薩斯轉過身，看向其他學員，竭力回想艾薩克斯在發號施令的時候是怎麽做的，“我們現在需要大量的載具，這是我們唯一能夠登上學院島的方式。”

  如果只是一兩個人甚至是一個四十人的團隊，穿過水域的方法不要太多，水上行走只是一個中等級別的輔助法術，並且有藥水能夠達到同樣的效果，但一旦涉及到百人以上，這些手段就有些不太現實了。

  “修習聖光者出列。”埃爾薩斯說道。

  陸陸續續有七八十人站了出來，雷諾帶著布裡奇特和懷特邁恩站在最前列。

  “我能信任你嗎？”阿爾薩斯看向雷諾·，眼神中帶著某些光芒。

  雷諾把腰板挺得筆直，“當然，殿下。”

  “很好，我要求你帶隊沿著湖畔行動，洛丹米爾湖有不少漁民，我希望你能說服他們借用我們漁船，當然如果能找到商旅船隊那就更好了，不過希望不大，那個地方選擇這個地點肯定是別有用心。”埃爾薩斯下令道，最後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雷諾明白王子口中的“那個家夥”是指他的兄長，因而聰明地沒有發表任何評論，而是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阿爾薩斯又轉而看向其他人，“至於其他人則跟我去東部林地，雖然說提瑞斯法禁止私自砍伐樹木，但現在顯然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們必須用我們現有的工具製造一點簡易的木筏。”

  他往前走了幾步，接著猛然轉身，“或許我們很難在明天之前達成目標，但請記住一件事情，我們所有人要麽同時到達學院島，要麽就所有人出具，沒有誰會拋棄其他人單獨上島，包括我在內，”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們是一個整體，所有人都必須團結一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