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在戰栗中，他和她都在改變
  雖說名塚彥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坦然面對一切……   但走出女更衣室的大門時，他還是稍稍心揪了一下。

　  不過門外沒人，倒也是無所謂了。

　  西園寺雪繪在他身前行走著，不緊不慢，姿勢優美，盡顯大小姐該有的容姿。

　  而按著眼下的情況， 名塚彥也並不能開口詢問少女，最終目的地在哪裡。

　  所以，他也只能靜下心來，安靜觀賞少女前凸後翹的後翹部分。

　  ……

　  十分鍾後，理事長辦公室。

　  名塚彥站在西園寺雪繪身後，看著少女拿出一張磁卡，插入門鎖的縫隙中。

　  隨著“滴”的一聲， 女孩伸手打開大門， 進門。

　  名塚彥站在門口， 稍稍猶豫了一會兒。

　  “進來。”西園寺雪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還要我提醒你該做什麽嗎？”

　  這不是怕像上次那樣觸雷了嗎？

　  再闖進去，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然後被綁在椅子上，再來一次？
　  我可沒那麽耿直。

　  名塚彥跟進的腳步不停，腹誹同樣不停。

　  辦公室裡有淡淡的熏香味彌漫，不刺鼻，卻能讓人心情舒暢，安靜下來。

　  看著少女在辦公桌之後坐下，名塚彥帶上大門，乾脆坐到女孩的對面，等待她的下文。

　  只是這一次……

　  西園寺雪繪的反應有些不同。

　  她撥了個電話給渡邊晴代，再往後，就是將椅子轉了個圈，背對名塚彥，身體後仰著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見此情狀， 名塚彥放松不少。

　  估摸著渡邊晴代還需要幾分鍾趕到，他沒有拿出手機看看消息，而是徑直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書架前，隨意瀏覽著上面的書籍。

　  “《日本史》，《信長公記》，《三國志》，《資治通鑒》，《明史》……”一邊輕聲念出書籍的名字，名塚彥一邊皺眉。

　  眼前這些書籍，和正在閉目養神的西園寺大小姐……

　  有些不搭。

　  雖說容貌是與生俱來的，但讀書改變氣質這種事，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西園寺雪繪真的把書架上的這些書全部看過一遍……哪怕只是粗粗瀏覽一遍，名塚彥也不覺得她會是現在這樣。

　  “嫌這裡太安靜是嗎？要不要給你個音箱，在這裡放兩首搖滾樂？”少女冷淡的聲音從辦公桌後傳來。

　  名塚彥當即收聲。

　  但就算再遲鈍，他也察覺到了少女與往常的不同。

　  先前的她話語刺人，對人強勢，盛氣凌人之感從來沒有少過。

　  哪怕是要名塚彥當男朋友，那都是以勢壓人， 不掌握主動權就不行。

　  甚至對名塚彥的行為舉動中不乏挑逗。

　  但今天的她……氣勢凌人似乎少了些，轉變成了冷淡為主。

　  至於挑逗的那些動作， 名塚彥更是一個都沒有看見。

　  一時間，他甚至都有些不習慣。

　  在書架上隨意翻找，剛剛看到西國的《聯邦黨人文集》，名塚彥就聽到輕柔但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小姐，我到了。”渡邊晴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進來吧。”少女發出剛好能讓女教師聽清的聲音，但卻仍然沒有轉身，只是閉眼面對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是。”隨著答應聲，渡邊晴代走進辦公室，眼角余光注意到了站在書架旁的名塚彥。

　  但女教師也只是打量了他一眼，隨即來到辦公桌前，恭敬詢問，“小姐，您找我有什麽事？”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把過程告訴名塚彥。”西園寺雪繪仍舊沒有睜眼，只是聲音很小，也沒有波動。

　  “……是。”渡邊晴代愣了一下，轉向名塚彥，“名塚同學？”

　  “抱歉，渡邊老師就這樣說吧，我在書架旁邊散步還挺開心的。”名塚彥笑了笑。

　  渡邊晴代沒有堅持，只是輕輕點頭，“名塚同學還記得之前的哪兩位大浦社員嗎？”

　  “當然，他們昨天來鬧事了？”名塚彥手裡捧著本書，神情好奇。

　  就算那兩人再能犯渾，也沒有能在西園寺雪繪面前撒潑打滾的勇氣啊？

　  “不是。”女教師搖頭，“是大浦的社長，邀請小姐，晃明先生，還有千明先生赴宴。”

　  聽到後面兩個名字，名塚彥很快反應過來。

　  那天被帶到西園寺家之後，看到的三人身影，很快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不知不覺地，他的語氣嚴肅了些，“仍舊是為了私立理心和大浦合作的事情？”

　  “對，但這一次，因為晃明和千明先生都在場，小姐拒絕的過程……更加艱難。”渡邊晴代回答得一絲不苟。

　  名塚彥沉默片刻，突然開口，“喝酒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女教師神情有些驚訝，“是的，宴會上怎麽會沒有酒。”

　  “以前呢？之前碰到這樣的問題，雪繪也會喝酒嗎？”名塚彥追問。

　  這一次，渡邊晴代沒有回答，而是望向西園寺雪繪的方向。

　  顯然，這個問題會不會打，決定權在於西園寺雪繪。

　  似乎是因為安靜的時間過長，西園寺雪繪也明白身後的下屬在征求自己的意見，輕點螓首，接著繼續沒了動靜。

　  “小姐在接替家主的位置前，出席宴會的次數並不多……更多時候，是在西園寺的家宴上才會喝。”得到允許，渡邊晴代看向名塚彥，解釋道。

　  “一接替家主位置，就開始多喝了？”名塚彥看向承載著西園寺雪繪的辦公椅，還在追問。

　  “稍稍多一些，一周大約兩到三次的樣子。”這一次，女教師的回答沒有猶豫。

　  原來如此……怪不得搓揉腳心的時候會反應那麽大。

　  聽到答案的名塚彥輕歎口氣。

　  平常休息時間不規律，又要出席宴會喝酒，按照那些足療師傅的說法，足弓和肝髒有極大的關聯，肝髒負擔大，足弓的反應也會大。

　  “之後呢，發生了什麽事情？”心中閃過推論，名塚彥關心起後面發生的事情。

　  “晃明先生認為小姐的拒絕過於粗魯，所以下令讓千明先生的下屬帶走小姐。”

　  “渡邊老師沒有讓他們得逞吧？”名塚彥挑了挑眉，笑著看向渡邊晴代。

　  其他方面怎麽樣先不說，隻說安全保障這方面，女教師絕對是值得信賴的。

　  “他們在動手之前，我讓晴代帶人把他們都製服了。”西園寺雪繪打了個呵欠，語氣也稍稍輕松了些。

　  似乎是因為給了自己那兩位所謂的叔父和伯父一個下馬威，出了口氣。

　  “再之後呢？”名塚彥沒再轉向渡邊晴代，直接向西園寺雪繪詢問。

　  “再之後還能有什麽？”西園寺雪繪反問了一句，聽起來有些不耐煩的感覺。

　  名塚彥剛想說什麽，就看見自己的面板再次浮現出來。

　  「戀愛地圖：西園寺雪繪專屬」

　  「抉擇任務：除清覆雪」

　  「分支（左）——繼續追問。」

　  「分支（右）——原地停步。」

　  老實說，看到面板浮現的時候，名塚彥第一個冒出的想法，不是自己應該怎麽選擇。

　  而是感歎，平常摸魚上癮的面板，居然會在今天連續兩次出現。

　  而且中間的時間間隔，居然連半個小時都沒有超過。

　  簡直是奇跡。

　  當然，感慨過去，選擇當然還是要做的。

　  左側分支一如既往，是個激進選擇，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按照名塚彥自己的分析，實際上這方面的追問，不會和大浦再有多少牽涉。

　  更多的可能，是關乎到西園寺家的內部事務。

　  換句話說，想要繼續詢問事情的進展，名塚彥不可避免地要和眼前的少女，還有那兩位她的長輩打交道。

　  反過來，選擇右側分支，名塚彥當然也可以就此為止，不深不淺地說兩句好話，順著西園寺雪繪的意思做一兩件事情，說不定還能消去一個承諾。

　  說實話，如果是今天之前，名塚彥做出的選擇，更大可能只會是原地停步。

　  原因很簡單，以西園寺雪繪的性格和行事風格，他牽扯進去，能不能獲得什麽好處先兩說，不管怎麽樣，那都會有不小的麻煩。

　  可就在今天，就在西園寺雪繪第二次……又或許不只是第二次面對大浦社長，以及她的長輩之後，名塚彥敏銳地發現了些許不對的地方。

　  那就是西園寺雪繪的性格與行事風格，和她選擇的發色一樣，或許在某種意義上，都是偽裝。

　  再這樣的情況下，原本再怎麽樣都不會去深入了解少女的他，頭一次在心中對西園寺雪繪產生了好奇心。

　  進而有了第一次幫助她保守秘密的第一次激進舉措。

　  “算了，就用那句大家都很討厭的話，‘來都來了’，來欺騙一下自己……總不能讓先前做過的那些事，變成追不回來的沉沒成本。”片刻的思索過後，名塚彥自言自語著，帶著些輕笑的意味。

　  他伸出手，再次點下左線分支。

　  面前的一切恢復正常，而渡邊晴代正在注視著他，似乎正在等待他繼續說些什麽。

　  名塚彥輕吸口氣。

　  “所以，西園寺晃明和西園寺千明，在西園寺家內……有什麽後續動作嗎？”名塚彥仍舊看著西園寺雪繪，聲音平穩地問道。

　  既沒有過於莊重，也沒有過於輕浮，聽上去……更像是學生間在討論一道數學題應該怎麽做。

　  而少女的回復也有些隨意，並沒有瞞著他的想法，“西園寺晃明離開之後，應該在和西園寺千明一起，想新的辦法，在新的角度上威逼我去和前田裕也合作。”

　  “雪繪你……有信心進一步掌控西園寺家？”名塚彥微微皺起眉頭，總覺得其中有些不對勁。

　  女孩一時沉默。

　  “我還需要時間。“半晌之後，她扔出了這麽一句話。

　  名塚彥沉默著轉回身，再次看向他面前放滿了書籍的書架。

　  不知過去多久，他忽然看向渡邊晴代，開口詢問，“渡邊老師，這裡的書籍，應該不是雪繪的吧？”

　  “那是我爸爸的。”不等女教師作出反應，少女主動回道。

　  像是乾涸的河床被挪開最後一塊擋住水源的石頭，名塚彥心中的疑慮，和剛才察覺的不協調，幾乎瞬間拚接在了一起。

　  他再次起步，只是這一次，是繞過辦公桌，徑直來到西園寺雪繪的前面，擋住了她望向窗外的視線。

　  “怎麽，嫌自己活得太開心，過來擋我的視線？”看著名塚彥突兀的動作，西園寺雪繪眯了眯眼睛。

　  午後的光線很亮。

　  名塚彥背對著陽光，讓人幾乎看不清他的神情。

　  “讓開。”西園寺雪繪伸出腿，作勢要踢他。

　  “因為你的父親西園寺晃弘還在，所以你還有時間，對嗎？”名塚彥絲毫不為所動，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說什麽？”少女的聲音裡陡然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我說，正因為西園寺晃弘還沒有因為病痛逝去，所以現在你那位伯父，還有那位叔父，現在還不敢對你動手，是嗎？”名塚彥聲音大了些，再次問道。

　  西園寺雪繪緩緩站起身來。

　  她望著名塚彥，眸中是徹骨的寒冷，“你到底想說什麽，名塚彥。”

　  此時此刻，名塚彥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曾經的挑逗與誘惑。

　  有的只是身為上位者和女兒，對於這個堪稱禁忌的話題，該有的反應。

　  “晃弘叔叔……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怎麽樣？”名塚彥沒有退縮，將問題進一步推進下去。

　  “名塚彥，這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西園寺雪繪冷笑起來。

　  只是相對她曾經的表現，現在的冷笑，更讓人遍體生寒。

　  “如果雪繪你認為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就應該關心。”面對少女這樣的表現，名塚彥居然笑了笑，“怎麽，還不願意和我分享這些事情？”

　  雖然名塚彥在笑，但他的腿卻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因為他確實在嘗試觸碰，某些不應該知道的秘密。

　  “小姐，需要我把名塚同學先帶出去……”眼看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緊張，渡邊晴代忽然出言。

　  “閉嘴。”

　  “不用，謝謝渡邊老師的好意。”

　  幾乎是在同時，名塚彥和西園寺雪繪都表達了拒絕的意思。

　  渡邊略有愕然。

　  不僅因為自家小姐幾乎沒用過這有些粗暴的語氣，還因為名塚彥居然沒有選擇順階梯而下，而是就那樣固執地站在原地，繼續向少女提問。

　  這絕不是正常情況下他會做出的選擇。

　  眼前的兩人……都不在正常狀態。

　  “你很想知道？”沉默片刻，西園寺雪繪忽然開口問道，“明明知道你問出這句話以後，極有可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窺探秘密是人的本性，何況是雪繪你的秘密。”面對少女帶來的壓力，名塚彥繼續強撐，“況且，或許我真的能發現一點問題，順便解決一點問題呢？”

　  “自高自大。”女孩嗤笑一聲，“名塚彥，你來到關東還不到一個月，就想要指出問題，就想要解決問題？

　  “你以為你是誰？”

　  “我當然是名塚彥，雪繪你選定的名塚彥。”為了可能的進展，名塚彥努力堅持，“既然你當初認定是我，那自然不可能把我當成普通的關西人，普通的交流生。”

　  “是嗎？我當初隨口一說，你就那麽認定了？”西園寺雪繪冷冷地反問一句。

　  “嗯……那雪繪你，從開學到現在，為什麽要那麽糾纏著我？”名塚彥深吸口氣，用出近乎所有的膽量，“總不會是，你看上我這個人，只是因為長得帥吧？”

　  西園寺雪繪望著他，沒有說話。

　  以她的身份，在關東看過的帥氣男子自然不會少。

　  其中還不乏因為她的身份，選擇主動湊上來的人。

　  少女自然不可能只因為相貌而選擇名塚彥。

　  她是因為名塚彥為冰室侑做出的抗爭，在面對黑道時的表現，才最終選定名塚彥。

　  當然，其中有看重名塚彥個人的部分，也有認為名塚彥能夠用來擋住一些言語的部分。

　  而現在，一直畏畏縮縮，面對她只會向後躲的名塚彥，主動前進了一步又一步，想要讓她透露西園寺家的秘密。

　  名塚彥在顫抖，在忍住自己的些許恐懼。

　  可西園寺雪繪也沒有適應。

　  這是一個不一樣的名塚彥，在無關他那些最看重的事情時，仍舊保持了主動，甚至還有些輕松態度的名塚彥。

　  或者說，這隱隱約約，是她想要看到的，名塚彥的樣子。

　  “雪繪，還不說嗎？”名塚彥催促道。

　  不知不覺間，他甚至到沒有察覺，對於用“雪繪”稱呼眼前的少女這件事，他居然已經不再抗拒。

　  甚至還有些熟稔。

　  “晴代，你先出去。”女孩再次沉默片刻，然後對女教師下達命令。

　  滿心以為自己要見證到最後的女教師，突然聽到自家小姐讓自己離開的命令，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句話的意思……是名塚彥的重要性，已經超過自己了嗎？

　  但渡邊晴代心中這麽想，動作卻沒有停滯。

　  她走到門邊，拉開大門走出，順手帶上大門。

　  室內再一次，只剩下名塚彥和西園寺雪繪兩人。

　  有著向前一小步，就能緊緊貼到一起的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