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消息令人失望
  三月二十二日，普通的星期一早上。

  不過，名塚彥早早起床，準備好一切之後，什麽其它事情都沒乾，就只是在家裡的沙發上坐著等待。

  至於他為什麽要這麽乾……

  因為渡邊晴代早上要帶著資料過來，而且明確指出不能讓冰室侑和泉悠月看到哪怕一點文字信息。

  所以，考慮到渡邊晴代到來的時間不定，名塚彥相當貼心地早起準備早餐，叫女孩們起床，等她們吃完早餐，監督她們進入房間之後，才重新回到沙發上。

  當然，如果不是名塚彥昨天才買了手機，可以用Line交談，他覺得勸冰室侑進房間的過程或許會稍稍麻煩那麽一點。

  冰室：名塚君，等你看到渡邊老師那裡的資料之後，準備怎麽辦？
  名塚：也就兩個辦法……準確來說，只有一個辦法。

  冰室：嗯？

  名塚：不就是先出手為強，設陷阱來對付那些黑道嘛……還能有什麽其它辦法？
  冰室：名塚君覺得成功率高嗎？
  名塚：老實說，沒那麽高，所以我在等渡邊老師的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麽其它方法可以應對。

  冰室：名塚君又想冒險。

  敏銳察覺到話語中不滿、埋怨與關心的名塚彥剛想打字回復，就聽見門口傳來相當禮貌溫柔的敲門聲。

  “篤，篤。”

  他收起手機，走向大門，貼近貓眼。

  門外確實是渡邊晴代，這位女教師今天穿著件黑色的風衣，還戴著副墨鏡，整個人看起來冷酷了不止一點。

  名塚彥拉開大門。

  “名塚同學，你在幹什麽呢？只是開門都花了那麽長的時間。”渡邊晴代似乎對開門間隔時間長相當有意見。

  “確認是不是渡邊老師而已。”名塚彥笑了笑。

  “話不多說，這些就是文京區部分的黑幫資料。”渡邊晴代只是搖頭，將腋下夾著的文件袋交給名塚彥，“記住，就在這裡看，不許回房間去。”

  “渡邊老師放心，都已經說過那麽幾次了，我不會弄出什麽額外事情來的。”名塚彥揭開文件袋，從裡面取出裝訂好的紙張。

  “哼。”渡邊晴代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那名塚同學，我請問你，如果不是你那天多事，非要開門回到大小姐的辦公室，現在你還會在這裡看資料嗎？”

  名塚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不會。”他乾脆坐下，擺出一副“我也不想”的樣子，“要是我那天沒進門，大概渡邊老師還是會溫柔的對待我。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截了當，連溝通技巧都不對我用了……”

  渡邊晴代看著他，一時連冷酷的表情都沒能保持住。

  “等等，名塚同學，所以讓你懊悔的事情，只是我沒有對你保持好的態度？”渡邊晴代的語氣裡既有不可置信，也有哭笑不得，“是不是我現在對你溫柔一點，你就會開心得不行？”

  “那不至於，畢竟渡邊老師也不是我的全部。”名塚彥翻著資料，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如果渡邊老師對我溫柔一點，我對之前的做法，就沒有半點後悔了。”

  “所以說，小姐和你達成的約定，你不覺得……為難？”渡邊晴代倒是真有點好奇起來。

  畢竟換成是普通的關西交流生，碰到黑道，撞破秘密，被死亡威脅，基本上就是腦海一團漿糊，什麽都沒法思考了……

  可眼前這個少年，居然就只是說，因為自己對他的態度，而感到後悔？
  “當然感到為難。”名塚彥翻過一頁資料，語氣理所當然，“本來應該是渡邊老師來幫我解決的黑道，結果現在變成我自己解決。”

  “但是？”

  “渡邊老師猜到我後面還有話要說？”名塚彥抬起頭，用好奇的表情看向女教師。

  只是簡單的表情，女教師就感覺自己的情緒被充分調動起來，血壓有向上走的趨勢。

  “不然呢？只是這麽一句話，和你前面的回答完全不搭！”渡邊晴代有些氣呼呼地坐下，在桌邊翹起腿來。

  “渡邊老師，其實你生氣的時候，比剛剛進門冷酷的樣子可愛多了。”名塚彥撇了女教師一眼，笑著評價。

  “名塚同學，你再說一句無關的話，我就叫人送來膠帶，把你的嘴封上三……五層。”渡邊晴代拿出手機，一幅要打電話的樣子，“不用擔心，我說到做到。”

  “別嘛，渡邊老師，我毫不懷疑你能做到這點。只是……要是你能對我再溫柔一點，說不定我就對西園寺大小姐宣誓效忠了。”名塚彥繼續笑著，在渡邊晴代真的打出電話前把話題拉了回來，“說回正題，和理事長的接觸，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嗯，名塚同學……什麽意思？”渡邊晴代原先還有些不忿的表情迅速收斂，冷靜下來。

  “簡單來說，就是我和理事長之間，多出了一條交易的渠道。”名塚彥重新低下頭，緩緩翻看起手中的材料，“剛來關東，就有通向上層的利益交換渠道，這樣的事情，怎麽也不能算是壞事吧？”

  “名塚同學……真的是這麽想的？”渡邊晴代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想法。

  這真是即將就讀高校三年級的人能說出的話？
  就算在私立理心學園裡，除去某些學生本就是貴胄子弟，父輩也身居高位，耳濡目染，普通高校學生們根本說不出這樣的話。

  雖然說南高和北高可以算是京都並列第一的高校，眼前的少年也是南高裡數一數二的學生……

  想到這裡，渡邊晴代不由歎了口氣。

  “渡邊老師？”名塚彥疑惑抬頭，“我說的話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只是對名塚同學的話語有些驚訝。”渡邊晴代略微偏頭，望向窗外，掩飾自己的失態。

  如果說，西日本只有一個京都，會有這樣的人才，那渡邊晴代或許還會松一口氣。

  但很可惜，西日本不只有京都——因為宮社議事會由三宮兩社組成，而位於京都的，只有一宮一社。

  也就是京都的平安神宮，以及伏見稻荷大社。

  剩下的兩宮一社，分別是位於三重縣，僅次於平安神宮的伊勢神宮，以及次於伊勢神宮，位於愛知縣的熱田神宮。

  剩下的一社，則是島根縣的出雲大社。

  京都固然有人才出現，但三重、愛知和島根這些地方，難道不會有人才？

  哪裡像關東，唯一能培養人才的地方，也就只剩下東京這麽幾個都區部而已。

  至於北海道的幕府……連普通人都很少來關東，人才引入這種事情，就更別提了。

  或許……眼前的這個少年，真的能為小姐所用？
  驀地，渡邊晴代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回答她問題的，只是名塚彥翻動資料的紙頁聲，以及思考時偶爾會出現的沉吟聲。

  渡邊晴代不再開口，名塚彥也不再開口。

  女教師靜靜等待著名塚彥翻閱完資料，將文件遞還給她的時刻。

  ……

  渡邊晴代思索時，名塚彥正將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眼前的資料上。

  一開始問答，是因為還沒有看見關鍵的信息。

  等注意到重要的東西時，他不再出聲詢問或者回答——而渡邊晴代也十分配合地沒有再出聲。

  “成立於三年前，成員十數名，均非東京當地人……”

  “記錄顯示，雖然部分成員有犯法記錄，並在監獄中服過刑，但總體上卻並不至於說得上擾亂文京區秩序。”

  “綜上所述，對此黑道幫派暫不予管束，僅進行有限度觀察……”

  看完這幾句話，一頁剛好到底，名塚彥翻過頁來，看見背面的內容已經無關。

  他有些無奈地抬起頭，看向渡邊晴代，“渡邊老師，只有這麽幾句內容嗎？”

  “十多個人的小黑道幫派，你還指望這裡能有多詳細的資料？“渡邊晴代似乎被他的話語驚醒，愣了片刻才沒好氣地開口回答。

  名塚彥啞然無言。

  是啊，一個沒有犯過什麽惡行案件的幫派，成員也只是十多個人，渡邊晴代這裡的資料裡能記錄這個幫派，都已經能算是資料詳實了……

  不然，還能指望誰去費心費力地記載那些幫派裡的每一個人？

  更大的黑道幫派不要派人盯著的嗎？

  製統派有沒有和黑道幫派有所溝通，有新的動向這種事情，不需要時時刻刻注意的嗎？
  “渡邊老師，我有個小問題。”想了想，名塚彥決定換個角度提問。

  “說。”渡邊晴代只是點頭。

  “關東這裡……一般黑道幫派有小型槍械嗎？”

  “名塚同學，你在想什麽呢……”渡邊晴代差點想翻白眼，但終於還是忍住了，“就算是中部地區那種地方，也只有亂秩七席那幾位的直系下屬才可能有小型槍支。

  “關東這種地方，怎麽可能？”

  “哈哈，我確實不了解，所以想向渡邊老師確認一下。”名塚彥一笑帶過，“這樣的話，他們手裡最多有的武器，也就是刀具這種東西？”

  “有可能會有弓箭……但也只是種可能。”渡邊晴代想了想，給了他一個不同的答案，“像這種小黑幫，沒有槍械，可能會讓其中一兩名成員負責使用和弓。”

  名塚彥的笑容逐漸收斂。

  先不說複合弓這種東西，就算是和弓，那放在近距離的射程下，也是傷人的利器。

  雖說和弓的使用要求很高，射擊精度要求也很高……

  但他要是真對上這些黑幫，總不能以對方射不準為前提，來規劃自己的行動吧？

  那不就是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對方的手中？
  看來，隻把技能點用在劍道上或許還不夠，還得把閃避技巧也向上提一提。

  暗自思忖著，名塚彥就聽到渡邊晴代再次開口，“名塚同學，資料看好了嗎？”

  “只有這麽幾句話，就算想沒看好也不行。”他歎了口氣，合上資料遞給渡邊晴代，“渡邊老師，西園寺大小姐，真的這麽有信心，讓我一個人去鏟除一個擁有刀具和弓箭的黑道幫派？”

  “怎麽，名塚同學害怕了？”渡邊晴代反而笑了起來，“可是我看名塚同學的表情，分明是在想怎麽對付他們才好吧？”

  “渡邊老師果然厲害，能看出來我在掩飾。”名塚彥做出誇張的驚歎表情，“不知道渡邊老師有什麽對付他們的方法嗎？”

  “沒有。”渡邊晴代乾脆利落，“這件事情上，名塚同學就是說得再多，我也不會給一句提示。”

  “這麽無情。”名塚彥的失望溢於言表，“那渡邊老師能讓我後顧無憂嗎？”

  “嗯？”

  “至少給我點錢，讓我最近的夥食好一點吧？”他笑了起來，“吃不飽飯，怎麽能一個打十個？”

  渡邊晴代哭笑不得，“所以弄了半天，名塚同學想要的幫助只是吃的？”

  “對啊，我最近省吃儉用了好久，人都要瘦成竹子了。”名塚彥隨口胡謅，“再不吃點好吃的，到時候看到黑幫成員，說不定一時間大腦供血不足，就要暈過去。”

  你就在這裡胡扯吧，名塚同學。

  渡邊晴代好笑搖頭。

  當初你面對大小姐的時候，怎麽沒見到大腦供血不足，一下子暈過去的場景，反而還能主動掛了大小姐的電話？
  這不是供血不足，這是供血太足了吧？

  “這樣吧，名塚同學，這件事我可以向小姐提出，但答不答應，還是小姐個人的選擇。”緩了片刻，女教師正經回答。

  “那就拜托渡邊老師幫我求情了！”

  渡邊晴代沒有回答。

  “渡邊老師，拜托了！”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說兩句話的。”不知為何，渡邊晴代腦海中掠過“眼前的少年能被小姐所用”的想法，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那就好，我現在去寫一張清單，麻煩渡邊老師轉交給理事長。”

  “清單？”渡邊晴代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是啊，食物清單。”名塚彥笑了笑，沒有多解釋。

  主動索要武器，西園寺雪繪肯定不會同意，但如果用某些食物原材料當作輔助武器，或許還有些其它可能？

  總要試一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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