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城池堡壘10
“你倒是口齒伶俐。”月纓纓並不想計較太多,只是惋惜少了個能問出話的人。
如果許無憂所言屬實,那他對瑩神教也是一無所知的狀態,就現下情況而言,內不內鬼的顯然沒有獲取瑩神、和瑩神教信息重要。
最後看了眼身後進出的屠夫,她蹙眉道:“吩咐下去,今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 違者……”
她沒說最後一個字,在一片成蔭的樹下看著屠夫們進進出出,思緒片刻,還是決定先去問問葉氏。
突發狀況並沒有阻撓她想了解真相的心。
趁事情才剛發生,她順帶也讓底下人別將此事告知老夫人。
到了別院,月纓纓理了理衣衫, 收斂身上外放的冷意, 特地換上一副溫柔的笑容才走進。
“娘!我來看您了!”
她叫得極為親熱,眼角眉梢掛著重逢後的喜悅, 腳下生風,思親急切地來到院內。
就見葉氏坐在池塘邊的秋千上,正往池水裡撒著魚餌。
閱盡千帆容顏不老,即便她飽受煎熬十七年,舉手投足還是有少女風韻,仿佛那跪地被鎖的十七年只是彈指一揮間,根本沒有留下痕跡。
秋千輕輕晃著,月纓纓有一瞬的恍惚,既感歎葉氏的生命力旺盛,又期望自己老時也能這般。
可轉念又一想,她還能安穩老去嗎?
面容浮上一抹悲哀,真情實意,葉氏轉頭見她如此,便起身向她走來。
月纓纓連忙行禮,半彎著身子道:“娘親醒了許久卻今日才來相見,實應公務繁忙,還望娘親勿怪。”
葉氏虛扶了一把, 湊近去看才知她雙眼下生了些許細紋,雖不明顯,但對比剛接她出來時的確要老上幾歲。
月纓纓接著道:“娘親近來可是沒休息好?”
她手往上托,主動拉住葉氏的雙手和她重新坐回秋千上。
葉氏不明顯地歎了口氣,垂眸:“並沒有,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可是因為那日我從假山上摔下之事?”月纓纓眼神殷切,釣魚執法,“若是為這,娘親萬不用擔心我,那只是瑩神跟我開的玩笑。”
“玩笑是那樣開的嗎?”葉氏不同意:“瑩神是什麽,你真的明白嗎?若你真能和它對話,就該知道它是個什麽貨色。”
月纓纓故作不解:“娘親理解的瑩神,難道和我不一樣?難道瑩神不是為未城懲凶除惡的好神靈嗎?”
葉氏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擔憂地問她:“如意,你真的通靈嗎?”
月纓纓微怔,直接站起來,老老實實轉一圈:“若我不通靈,我怎會好得這麽快?”
“若瑩神真的改性,它便不會殺你了。”
葉氏說完, 兩人都均是一愣,各自低下頭去。
良久,月纓纓才又坐下,將心中疑惑說出:“娘,我聽下人說……您以前被關在那兒,是因為忤逆了瑩神?”
葉氏好看的眉頭微皺,生硬地說:“不過是隨便尋個理由處置我罷了,若不是你外公當年強勢,娘就要與你天人永隔了。”
月纓纓立刻表態:“今還能與娘親相見,實要感謝外公當年庇護,改日我就去上三炷香,給外公掃碑。”
葉氏抬頭看她,目光深遠,不由得念起這些年的離別之情:“孩兒,我這十七年無時無刻不在念你、想你,當年我受此劫難,若不是你,只怕為娘早就去了!”
講到動情處,葉氏落淚,月纓纓也紅了眼。
“娘親,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保護這個家!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即就殺了當年害你的人!”她站起來,望天道,“那個老不死的和她最愛的女兒,我已經打發去修繕圍牆了,娘你說吧!當年還有誰參與此事?”
“不!不!你絕不能為我如此!我也不可能讓你去投靠瑩神!”葉氏也站起來,言辭淒切地說,“它當年害了多少人?多少人因它而死?你若支持它,和它站在同一戰線,你讓為娘怎麽去見其他冤死的同鄉!?”
“冤死?”月纓纓臉上浮現驚訝之色,垂眸摸著下巴道,“怎麽會有冤死之人?娘親所說瑩神,跟我可是同一個?”
葉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沒能說出什麽,思緒間,兩人又坐回秋千。
“唉……”她長歎一聲,“你口中光明正大的瑩神,不過是當年的王儲,為了威懾大臣聽命而養出的小鬼,為了這個小鬼,犧牲了平民無數,王公貴族死得那些不過爾爾,不過是因身份高貴才得以被知曉,內地裡死去的,又豈是十張手能數的過來的?”
“什麽?!”原來如此,月纓纓心中有了數,“瑩神居然是這樣形成的?那三日前看到的鬼魂……”
她不經意說出了這些,趕忙捂住嘴:“娘親!我是瞎說的。”
葉氏又是無奈一聲歎氣,搖搖頭道:“你不用瞞我,那日你所遭遇的我都看見了,若不是我去的及時,你還能活著嗎?”
想到月纓纓當日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模樣,葉氏再次落淚:“孩兒啊!我雖與你多年未見,但你始終是為娘的骨肉!十月懷胎,母女連心,見你受難,我恨不得吃瑩神的肉,喝瑩神的血!”
月纓纓順勢與她相擁:“娘!所以那日救我的人其實是你?不是瑩神?”
“對,若不是這塊你外公送我的護身符,我也無法趕走那些鬼祟。”葉氏從領口掏出刻著葉字的木牌,慈愛地說,“只要有這塊護身符,瑩神便不敢近身,為娘雖衰,但只要在一日,便定護你一日。”
月纓纓看著那塊護身符,心頭髮熱,但還是移開了視線:“娘不必為兒擔憂,兒自有應對瑩神辦法。”
葉氏道:“你能通靈是我沒想到的,但切記,萬不可用它做壞事,能做到提前感知瑩神近身,在遠離為娘的情況下防它靠近,便算圓滿!”
月纓纓連連應下。
她又陪葉氏說了會兒話,葉氏還進屋取出了一把纏花銀釵,編織的是兩朵潔白茉莉。
“這是少時跟你外公學的,從柴房出來,便想著繡個什麽東西給你,但真等拿到女工了,又手生了……”葉氏將纏花銀釵交予月纓纓,但剛放在她手裡又突然道,“來!你轉過身去,讓我給你戴上。”
月纓纓微怔,還是乖乖扭頭,任由葉氏將發釵插進發梢。
“我曾想過我的女兒會是什麽樣,俏皮的?文靜的?嬌縱的?可卻獨獨沒想到,你成了這副模樣。”
葉氏聲音輕柔,月纓纓問她:“難道娘親不喜我現在這樣?”
“不!不!”葉氏撫上她的臉,引得月纓纓一陣雞皮疙瘩,下意識想躲。
“你出落的如此大方,卻只見你一人挑起月府大梁,可想而知你受了多少苦?”
旁人看得是功業,只有親人看得是背後艱辛。
月纓纓愣住,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被愛。
葉氏哭著笑:“我以為當年的姐妹情深足以信任,才將你委托與她們,若我早知今日,哪還舍得丟下你?即便枉負人倫、棄祖棄德,我也不在乎!”
*
又聊了些許時間,月纓纓才從別院出來。
她沉著臉,看不清情緒,步伐邁地極快。
丫鬟有些跟不上,便道:“大人!您看起來似乎不高興?”
不高興?
月纓纓忽然就慢了下來,緊繃的身體正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可越是如此,她臉上越是迷惑不解的神色。
伸手拔下銀釵,她細細端詳。
這釵子做的並不完美,可以清晰地看出上面的線是拆了又縫、縫了又拆的,想必是覺得做的不完美,才一直縫縫補補。
“這算是……及笄之禮嗎?”
未城一直有及笄時,母親會送銀釵、手鐲之物的習俗。
她握緊手,想將這東西珍藏。
再攤開手時,卻猛然發現它消失不見!
月纓纓一驚,又重複一遍動作,銀釵便出現在手中。
怎麽回事?她並沒有空間手環,怎麽能將銀釵收入空間的?
真像社長所說,這本就屬異能?
又是循環的幾遍,想象自己有空間傍身,但這次無論再怎麽嘗試,都沒能將銀釵收進去。
難道剛才是幻覺?
“您怎麽了大人?”丫鬟湊上前,小心翼翼地問,“您還安好嗎?”
嘗試無果,月纓纓只能放棄。
“我沒事,只是累了。”
敷衍幾句,她又恢復生人勿近的模樣,馬不停蹄去處理這幾天堆積的公事。
她是大祭司,也是丞相。
因為她是大祭司,所以丞相的官職就不再形同虛設。
她擁有對各大重工官的調遣權力,以及和瑩神日常溝通的事宜都全權交予她,司禮及以下小官員都歸她管。
據了解,民間對瑩神的看法和王公貴族是有些不同的。
因為瑩神殺的人之中也有好多是得到百姓認可的好人,無論是農民、商人、學者、還是專管圍牆修繕的工人,死得大多,生平都沒作過惡。
所以他們認為瑩神是隻不受控制的妖怪,連帶著供奉的神像都被人悄悄撒尿,埋入詛咒用的巫毒娃娃。
這件事被積壓了好久,最近才好一陣,又開始莫名泛濫起來,司禮解決不了,就都一股腦上報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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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