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我有個不詳的預感
  陰煞鬼王還是如期的舉行了婚禮。

  樓溥心甚是囂張，提前往各大勢力送了喜帖，還特意將最奢華的那一份，送到白家上任族長白卓的手中。

  邀請一個劊子手，來參加被他害死的人的婚禮，是最明目張膽的嘲諷。

  此次事件鬧得大陸皆知，所有人都知道白家前任家主為了遮蓋醜聞，不惜燒死一城的人。

  好好兒的春風城，在城主樓溥心離開之前，全城的人都在幫忙籌辦他與白雅的婚禮，可一回來，卻只剩滿目瘡痍。

  如果成為白家人，注定要踩在城中百姓與心愛之人的屍骨上，那他寧願剜去這一身骨血。

  白老太爺風流花叢惹下的債，憑什麽要他，要小雅，要無辜的百姓來償還！
  分明是白老太爺這好色之徒，品德敗壞，以權勢欺壓沒有背景的婦女啊！
  自己作惡多端，陰德有虧，使得支系子嗣凋零，動搖了嫡系的地位，見他天賦不錯，這才想著撿回去利用。

  小雅雖不是什麽資質出眾的天才，可也是白老太爺的孫女，白卓那狗東西的女兒啊，就這麽說殺就殺了！
  好笑，真是好笑，白家當真薄情！

  他樓溥心的父親，只有春風城上任城主樓黎明！

  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永遠隻叫樓溥心！
  ……

  宋蔚然三人藏在暗處，觀看這一場在廢墟中舉辦的盛大婚禮，胸腔悶得難受。

  陰風陣陣，陰雨綿綿。

  無人賀喜，無客蒞臨。

  只有城中百姓屍體，與某些罪惡之人煉成的傀儡。

  “小雅，你終於成為我的妻子了！”

  男人穿著大紅喜袍，從傀儡抬來的花轎中抱出了鳳冠霞帔的新娘，眼眸裡的專注與深情，令人萬分動容。

  那一位驚才絕豔，能使四季奇花異卉同開一時，弄出“萬花賀春”的盛大景象的春風城城主。

  那一位在師尊戚風言語提及時可讚一聲“待人接物，溫柔似水”的赤誠之人……

  終於迎娶了他心愛的姑娘。

  雖然只是一具拚湊出來的屍體。

  雖然連神魂都支離破碎。

  雖然……

  他曾經也是個極為溫柔的人啊！
  他以溫柔待世界，世界卻以殘酷待他。

  男人抱著新娘踏上前往喜堂的道路，帶著虔誠的心拜完天地後，摸了摸蹲坐在椅子上，背上綁著大紅花的唯一見證者小橘子，唇角微彎：
  “幾位小友，謝你們能參加鄙人的婚禮。

  “滾滾，快回去找你同伴吧！”

  影印裡出現男人帶笑的俊顏，儒雅且清貴，全然沒有第一次的陰森可怖。

  陰煞鬼王四字，更像他對惡人的態度，對待醜惡之人，他願化身邪魔勢不兩立，絕不妥協。

  這一刻，宋蔚然道心有些動搖。

  這世間，何為正，何為邪？
  所謂的除魔衛道，除的是什麽魔，衛的是什麽道？

  如果世間多的是白老太爺那種品德敗壞的人，白家前任族長白卓那種草菅人命的人，白家麾下那些為了權勢無惡不作的人……

  這世上還有什麽正義可言？

  難道他們一直以來護衛的，不是這些比邪魔外道還要醜陋的東西？
  這一刻，宋蔚然無比想要見到軒轅青霜，她總能有獨特的觀點看待這世界。

  他想要青霜師叔給他解惑。

  問一問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正道，是不是鏡花水月。

  可惜，他的心魔只有自己能解。

  ……

  此刻的軒轅青霜，剛從黃泉深處出來，進到一處幽深寂靜，不見五指的水下長廊。

  小安指著長廊盡頭的空間通道，低低的開口:
  “姐姐，我也不知道它最後會通往何處，因為我從來沒進去過。

  “姐姐，我不想再離開了，這裡始終是我的家，黃泉被汙染，只要我肯堅持，終有會恢復成人間仙境的一天。

  “往生之地，本就該美如夢幻。

  “我把她留下來清理淤泥，幫我喂養小動物們，當我苦力，她害了那麽多的碧幽獸和小小鹿們，讓她用無盡的歲月來贖罪。

  “姐姐我不送你們了。”

  小安站在石壁旁，周身發出幽邃寂靜的光，細心的為師徒二人照亮前行的路。

  柔和的光暈勾出少年清瘦修長的身形，清麗的臉上笑容親和，有一種跨越時空的溫柔。

  桑二娘被小安留了下來，小安還通過奴隸契約賦予她無盡的壽命。

  小安深深的記得被她控制的幾十年裡生不如死的痛，進入人間十多年中掙扎求生的苦，還有她對黃泉世界生物們的濫捕濫殺……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以德報怨？
  所以桑二娘被廢成聾啞之人，又被毀去一半神魂。

  她成了一個提線木偶般的人，沒有自己的思想，只會按照小安的命令行動。

  她在黃泉中掏著淤泥，清著鬼氣，喂著小獸，在黃沙中侍弄著快要絕種的曼珠沙華……

  “姐姐——”

  眼看著二人即將踏入空間通道，小安忍不住開口喚道。

  他急急抱了一隻圓滾滾的碧幽獸，來到二人面前，躊躇的開口:
  “謝謝你們將絕境中的我救了出來。

  “這隻碧幽獸你們帶走，如果有一天你們需要我，就告訴它，不管是千裡萬裡，我都會不顧一切的來到你們身邊。

  “我以天道的名義起誓，這是九眼碧幽獸對你們的承諾。”

  軒轅青霜抿著唇，一言不發。

  蕭寒宇知道自己的定位，是徒弟是廚子還是丫鬟，伸出手，不太開心的將碧幽獸抱了過來。

  師尊又多了隻寵物，分給他的精力還有多少？
  生氣！

  “我們走了。”

  軒轅青霜對小安說了一聲，便轉身踏入通道之中，瞬間消失了蹤影。

  蕭寒宇看了小安幾眼，既像作最後的告別，更像是……斷後。

  九眼碧幽獸沒有性別，化形可男可女，要是這玩意兒跟上來，他不止要防男的，還要防女的。

  淦！
  “行了，就送到這兒了。”

  蕭寒宇將圓滾滾的碧幽獸夾在腋下，轉眼被黑暗吞噬。

  寂靜的長廊裡，只剩下小安一人。

  他望著空間通道許久，緩緩抬手，指尖輕點，氣流湧動，通道被封印了起來。

  姐姐，保重。

  他在心裡默默說道。

  黃泉深處的通道，很久很久之前就有的，沒人知道它最後通往何處。

  “師尊，我有個不詳的預感。”

  黑暗中，蕭寒宇捧著碧幽獸驀的開口。

  軒轅青霜輕啐了一聲:
  “烏鴉嘴，不許說！”

  這種事情念叨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