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帳中陰謀
“別說氣話。”司蕤言柔聲低語。
他微微抬起手,輕輕落在蕭寧的肩頭。
這一觸之下,他才發現蕭寧的肩如此消痩,比起以往來已是虛弱得判若兩人。
“誰跟你說氣話,我說得是實話!”蕭寧閃身,別開了他的手。
“你說的就沒有一句是實話。”司蕤言感覺自己手中空落,不知怎的心中已是起了一點波瀾。
“我沒有不想見你,每時每刻我都在想辦法來見伱。”
話一出口,司蕤言都覺得詫異。
這話竟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為何你剛在要在門簾外駐足?”蕭寧冷聲反問,她轉眸盯住了司蕤言的眼睛。
他必須要給一個清楚的解釋,不然,這些日子她算什麽。
司蕤言垂眸思忖片刻,無奈苦笑搖了搖頭:“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句詩中的意境,便是我在門簾外的心境。”
蕭寧心中已是翻了無數個白眼,這個怪人,就不能好好說一句人話嗎。
但是聽到這解釋,她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
方才自己佯裝痛苦低吟,顯然就已是清醒。司蕤言害怕見到醒來的自己,害怕會遭到她的質問,更怕他不能久留終將離去,又要惹她傷心難過。
“你過來。”蕭寧垂眸,隱住了自己的眼神。
司蕤言一怔,但也是將身子靠過去一些。
就在他身形剛動時,一個柔軟嬌弱的身軀就撲到了他懷裡。
司蕤言瞳孔震顫,呼吸在這一刻都亂了。他下意識抬頭要推開,然而就在這瞬間,他感覺到了懷中人的顫抖。
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正好落在司蕤言那要抬起而沒抬起的掌心裡。
點滴輕浮之力並不僅在手心,還重重落在了司蕤言的心上。
“別哭了。”司蕤言隻覺胸膛略有些濕潤,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話來寬慰。
“再哭我就送你去見官。”
蕭寧身子一僵,抬眸看向司蕤言,目中狐疑。
“你想不出話來哄我就算了,送我去見官又是什麽道理?”她知司蕤言脾氣怪,但總不至於話都說不清楚吧。
司蕤言見她收了眼淚,劍眉輕展,柔聲道:“你詐傷炸病哄騙我,難道不能將你送官?”
正然肅穆的一張臉,說出了一句滑稽無比的話。
蕭寧禁不住笑出聲來,輕靠在他懷中:“清官難斷家務事,大周律例可沒說妻子哄騙丈夫犯法,你送我見官也沒用。”
沉穩胸膛心跳傳來,厚實溫潤正熨著她的側臉。
此時此刻,蕭寧隻覺得很安心。
“不要走了,好不好?”她雙手環住司蕤言的腰,想收緊但又怕驚動了他。
司蕤言眸光暗沉,隻輕道:“我還不能久留。”
早先成峰的宅子會被發現,就是因為他跟成峰出入得太頻繁。哪怕他們已隱匿的樣貌,但還是沒能躲開懷疑。
那些人心思縝密,只要有一點懷疑,他們都會追查到底。
如今的形勢比之前還要嚴峻,至少之前蕭寧還隱藏得很好,他們捕風捉影才找到了她。
現在蕭寧就這麽大大方方在這,那些人還不知在哪裡潛伏著。成峰找了十幾個江湖高手,讓他們仗義相助,排除了周圍的一些眼線,他這才敢來見蕭寧。
“那天在山道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不記得了,你說給我聽聽好不好?”蕭寧如個撒嬌的孩子,窩在司蕤言懷中不動。
自打她清醒過來之後,無數流言蜚語都往她耳朵裡傳。秦甫楓也對她說了一些有的沒的,但那天的事她一點都想不起來,可以說除了司蕤言,已無人知曉事實真相。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只要記得,不是秦甫楓救的你,這就夠了。”司蕤言目中閃過一抹火光。
蕭寧聽他語氣不對,微微抬眸,清楚將這一抹慍怒收在眼底。
“沒想到咱們堂堂司殿下,還有吃醋的一天。”她輕聲打趣,嘴角微微上揚。
司蕤言挑了挑眉,這才發現自己無形中暴露了一些情緒。
二人依偎,彼此都在感受著彼此。
“你為什麽會信我?”司蕤言喃喃問道。
隱匿在京中的這段日子裡,他聽了無數誹鎊譏諷。有說他受不了蕭寧打壓,鋌而走險,殺妻遁逃。有說他結識異族公主,謀害妻子,與情人私奔。還有說他覬覦宋家酒樓,想謀害妻子奪其紅利。
總歸就是眾說紛紜,沒有一個人對他有過一句好話。
“我了解你的心。”蕭寧柔聲低語。
司蕤言身形微動,眼眸不自覺顫動了。
“你若想謀害我,會在婚前下手,或者在我屢次打壓你之後動手。如果你有害我的心,也不會在生意遇到瓶頸的時候幫我,我雖然現在記性不好,但該記得的一輩子都記得。”
蕭寧永遠不會忘記司蕤言在病榻上為她出謀劃策的樣子,那時候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如三月泉水般清澈的溫潤。
有著那樣澄澈清明眼神的人,絕不會因為厭惡一個人就使出陰謀手段。
“你這女人,當真奇怪。”司蕤言輕笑,輕輕將蕭寧收在懷中,感受著這一絲溫軟。
他從來沒有將女人擁入懷中。
在作為質子入京都的那一天,皇上就命人給他送來了十個美姬,說是作為下人來伺候他。
但是那些美姬的手白晳如雪,一點乾活的痕跡都沒有,哪裡是給他做下人,分明就是想引誘他沉溺於美色。
那些女子貌若天仙,任何男人看了想必都會心動。但在司蕤言眼裡,她們不過就是一把把鋒利的刮骨刀,一旦他碰上了,那就是萬劫不複。
大周皇上見他不為美色所動,這才給他跟蕭寧賜了婚。
得知對方是尚書之女,心性傲慢,不可一世。他也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那位帝王是在懲罰他。
給他溫柔如水的美人他不要,那就給他一朵帶刺的薔薇,折磨他一輩子。
婚後也確實如大周皇上所期待的那樣,蕭寧不滿這樁婚事,屢屢跟他提過和離。皇上能掌控他們的婚事,但不能讓他們不和離。
但司蕤言並不想和離,因為他知道沒了蕭寧,還會有其他的女人。下一次可能許的不是尚書之女,而是罪臣之女。
與其任人玩弄,倒不如維持現狀,按兵不動。蕭寧不喜歡他,二人也都是分房而住,平日裡互不干涉就是。
其實他心裡知道,蕭寧不是刻意打壓他,不讓他出席別府家宴。而是作為贅婿的自己,還是敵國質子,出席那些宴會只能是白白讓人笑話。
還有那被典當出去的寶劍,司蕤言也已經拿回來了。當鋪掌櫃說那劍沒有換任何一點銀子,不過就是蕭寧暫時寄放在那裡而已。
蕭寧只是一個被莫名指婚,還是指婚給質子的一個可憐少女而已。她身為柔弱女流,無法為抗爭,只能是在他這陌生人身上出出氣,說起來也情有可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