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中毒
司蕤言側眸望了他一眼,眸中帶著三分震懾。
他才說了一句話,成峰就替他應了兩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公子呢。
成峰低頭退了一步,但面上沒有絲毫變化。他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明明殿下就是有要事去做。
那些起義人士已然集結,隨時都有可能下手。如果殿下不及時去製止,等那些義士落入圈套,那可就一條命都救不回了。
“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只要您在這西鶴城一日,在下就等你一日!”大漢也不見怪成峰的無禮,仿佛那些話對他而言根本造不成什麽冒犯。
司蕤言垂眸細思片刻,冷道:“閣下可是日日在此?”
這周圍有著不少商販,鱗次櫛比,定是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專屬攤位,省得發生糾紛。
“原本是的,但現在未必了。”大漢望了一眼自己的攤位,眼神中略帶這一些失望,仿佛對自己的生意存著一些惋惜。
“昨日太守頒布了遷商令,不是中原漢人不得在城門口處擺攤,只能到那城北西街陋巷中。”
司蕤言也是明白了。
中原漢人向來都是看漢醫,用藥也都是用漢藥。他這胡人的藥本就不太受歡迎,若是搬到窮鄉僻壤去,只怕一個月都不會做成一樁生意。
如果沒辦法有收入,收攤走人也是遲早的事。
“公子,你我投緣,擇日不如撞日,還是讓在下還了恩吧。若是你實在有要事去忙,在下可以等。”大漢目中堅定。
這麽執著的人,司蕤言還真沒見到幾個。
他反身對成峰低聲吩咐:“伱且去查查那些義士們在何處落腳,隨後回驛站等我。”
成峰蹙了蹙眉,但也是抱拳稱是而去。
大漢見司蕤言同意,眼睛裡放出了方才,直接收了攤位,大大方方將人領到了一處大酒樓裡。
“公子不必擔心,這酒樓雖大,但咱們隻點便宜的東西便是,不用怕我破費!”大漢見司蕤言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拍著胸脯便是讓他方心。
然而,司蕤言駐足並不是因為擔心酒樓昂貴,而是他看到了一個人。
廳內,一個蒙著面紗的女人獨自坐在一處角落裡,面前隻擺著一杯清茶。
那面紗上的一對彎眉如柳,眉目如畫,晶瑩剔透的眸子裡仿佛凝聚了天地間最澄澈的露珠。
華服素紗如雪,舉止優雅如仙。
這般出塵的人物就這麽坐在角落裡,無人在意。
這一雙眉眼很熟悉。
司蕤言但看了她幾眼,這才跟著大漢入了酒樓。他們也是找了一處角落坐著,因為點不了昂貴的東西,這位置正好就是留給他們這樣的人。
“我看公子一臉愁容,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大漢見司蕤言眉宇間透著淡淡的憂傷,心中也是狐疑了。
眼前的華服公子,年輕俊朗,身邊還有那麽個武功高強的人護衛。按理說不是官家子弟也是富商出身,本該無憂無慮才是,怎的反而還心有憂慮了?
司蕤言心中一怔,這是他生來唯一的一次沒有掩飾住自己的詫異。
向來無人能看出他的喜怒哀樂,成峰這個跟隨在他身邊多年的人,也拿捏不準他的心思。
然而此時,他居然被一個初見的人看出了心中有憂。
“公子若是有煩心事,大可以說出來,在下雖然只是一介莽夫,但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絕對赴湯蹈火來幫你!”大漢挺直胸膛,瞪起了銅鈴般的眼睛。
胡人雖然凶狠好殺,但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我還不知道閣下高姓大名?”司蕤言微微斂眉,將自己眉頭的陰霾通通掃去。
“在下布善泰。”大漢自報姓名。
司蕤言頷首點頭,隻應道:“司無名。”
兩人互通姓名,一人真,一人假。
茶水與酒香混合,兩人是碰杯飲下,彼此算是交了朋友。
“公子不願說自己的煩心事,定是跟家事有關吧?”布善泰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目中自信。
“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家事說出來,公子若是因為生意或者其他事煩心,早已對在下說實話了。”
司蕤言心中又是一怔,眸光輕閃。
這胡人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
“實不相瞞,在下確實是因為家事煩憂。但此事不便多少,還請不要多問了。”司蕤言目光閃動,低頭喝茶。
布善泰輕輕笑了笑,壓低了聲音:“是令夫人的事吧。”
猛然,司蕤言目光一凌,手中的茶杯也是緊握了一下。
“公子不必驚慌,我常年煉藥,這鼻息之間早已靈敏過人。你這身上帶著微微的女香,也不是那秦樓楚館裡的濃香淹沒。所以我便大膽猜了,你定是家中有妻室。”布善泰抱了抱拳。
“若有冒犯之處,布善泰在此賠個不是。”
有妻室本就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大漢的道歉也沒有必要。司蕤言被看穿了一些事,心中雖然不滿,但也沒有什麽好責怪的。
“賤內身子羸弱,常年臥病,我此番前來西鶴城也是為了求藥而來。”司蕤言見大漢已經花說道這個份上,他若不多解釋些,難免讓人有嫌隙。
提起蕭寧,他的一顆心又是糾結起來。
她已醒來跟自己談笑風生,原本以為一切都雨過天晴,不想那毒素竟是再次發作,又將她拉回了鬼門關。
司蕤言此行目的不能明說,但蕭寧的病情還是可以稍微半真半假的說一說。
“常年身子羸弱?是先天稟賦不足,還是後天染了病?”布善泰話音未落立即發現自己有些唐突,“在下雖是胡人,但來中原也有將近十年,這中醫藥理還是略懂些皮毛。”
司蕤言目中微動,能夠通過自己身上殘留的女香猜出他有妻室,這等靈敏的嗅覺對醫理藥理的鑽研必是爐火純青。
“她身子本無大礙,但不知怎的,到野外遊玩了一陣後便染了風寒,從此便一病不起。”司蕤言微微歎息。
“有大夫說,賤內是被毒蜂遮了,外加寒邪侵體才如此。病程綿長,只能慢慢養。”
他抬眸悄悄打量著布善泰,最後一段話他是有意說出。
布善泰蹙眉摸了摸胡子,面色很不好看:“中原的毒蜂並不是很毒,就算毒加上寒邪也未必會有什麽大病,尊夫人的病怕是不那麽簡單。”
他低聲問道:“在夫人生病前,公子曾得罪過什麽人沒有?”
司蕤言目中輕動,轉眸佯裝細思。
半響後歎息搖了搖頭:“族中生意廣布,得罪的人自是不少。只是我接手生意還不到幾月,也不知擋了誰的道。”
布善泰一拍大腿,眼眸一瞪:“這就是了!”
但凡後輩接過長輩的生意,難免都會惹來老一輩的不滿,不管是家中族人還是外面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