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當日棋局
“大人,這人尋不得了。”
“你敢不從!那從今往後你也不必出現在我眼前了!”
“大人息怒,不是屬下不願意尋,實在是沒辦法。兩日前有人到官府去悄悄立了公案,城門處已有尋人榜了!”
司蕤言聽著兩人的談話,眸光一緊。
城門尋人榜可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張貼的,只有五品官的親戚家屬,或者有官員寫得通條才可。
如果由官府直接下榜,那必然是來自上面的命令。
“誰報的官!”蕭廣的疑惑已變成了怒喝。
“秦家世子。”手下唯諾答道。
司蕤言目光一凝,心裡恍然被什麽東西刺了。
兩日前,他也上過官府。
那府衙大人見了他便奚落,而後就下了逐客令。
世子地位雖尊貴,但手中並無多少實權,若不是皇上囑托監察京都酒樓,他也只是一個貴族公子,朝中官員不必看他臉色。
如果他真的報官,那府衙大人還立了案,貼了尋人榜。那看來秦甫楓這個世子爺的地位,比他想象中的要高。
“秦甫楓,果然他對蕭寧余情未了。”蕭廣冷哼一聲,“事已至此那便罷了,人被他救走,斷然就沒有再被我們奪走的道理。”
手下應了一聲,嗓音低弱得似個犯錯等著受罰的孩子。
腳步聲又起,司蕤言側身隱蔽,看著兩人步履匆匆,從他面前閃身而過。
不多時,京中便隱約傳開了一個消息。
蕭尚書府家的長女蕭寧在上山祈福時遭遇了意外,失蹤多日,已被秦家世子爺救回來了。
如今就安置在回春堂內。
這個消息一出,司蕤言也趕忙來到回春堂。
醫館前,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那門口。十幾個護衛腰佩長刀,挺身立在門外,目光炯炯。
過往的病人他們一個不攔,只是目中的審視絲毫未退。
司蕤言不想跟這些人起衝突,轉而便走向後門,誰知這後門之處更是戒備森嚴。
“世子爺對這蕭家大小姐當真不錯,我活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有這麽大陣仗的保護。”
“前番時候王妃出行也大概不過如此,世子爺莫非還對蕭家大小姐還有什麽心思不成?我聽說他們以前可是一對呢。”
“閉上你這張鳥嘴!世子爺才不會撿人家穿過的破鞋!”
兩個乞丐從後門走過,髒兮兮的臉上都帶著壞笑。
他們掠過司蕤言是身邊時,猛然打了個冷戰。也不知怎的,就是被這人身上的森寒給驚了。
司蕤言抬眸之間,霜如寒刀。
兩個乞丐打了個哆嗉,連忙撒開退就跑。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只是本能的想要保命。
秦甫楓跟蕭寧是青梅竹馬,只要是京都裡走街串巷過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胤王府時,司蕤言見到他們相見時,秦甫楓眼中的那一抹溫潤。現在想起來,似是還有些別的意味。
回春堂銀色招牌陣陣閃爍,映耀在司蕤言的鷹眸中。
他來到正門,昂首闊步衝著那些護衛就去。
“站住!”護衛見到一個眉如劍,目中冷峻的人迎面而來,下意識地便是出手阻攔。
司蕤言被這麽一攔,心頭怒火不知怎的忽而被點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隱怒,但是眼看著那些護衛,一個個都是面目可憎。
拳頭在袖中已是緊握,指節暗暗脆響。
“住手!一群沒眼力勁的東西!”
沉厚而又清亮的一聲冷喝,不怒自威中又帶著一絲溫潤。
“世子爺。”護衛們紛紛抱拳頷首。
秦甫楓眉眼俊秀,嘴角帶著一抹輕挑的笑。
“才讓人將消息放出去,沒想到殿下這麽快就聞風而來了。”
他眉頭微動,笑中隱約含著些調侃。
“此人乃是蕭夫人的夫君,伱們卻將他當做可疑人物。如此行事,將來還不知冤枉了多少人,自己去領罰吧。”秦甫楓朝左右兩側瞟了一眼。
護衛齊聲應和,臉色沒有絲毫動容。對著莫名而來的處罰,他們似是心服口服。
“她就在裡面,進去看看吧。”秦甫楓輕晃著折扇,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流雲,“你來了,我也就能歇歇了。”
司蕤言緊握的拳頭漸漸松開,頷首抱拳:“多謝世子。”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說什麽好,總不能當面問他是不是從蕭廣手裡救了人吧。
不過這也無需多問。
秦甫楓輕笑一聲,挑了挑眉,領著一大幫護衛而去。
如今全京都的人都已知道蕭寧被救回來了,不會有人敢不識趣,敢在天子腳下公然劫人。
司蕤言望著那紈絝世子騎馬離去的背影,冷峻的臉也是慢慢緩和下來。
後院醫廬內,蕭寧的頭上綁著厚厚的紗布。不過不是用來止血,而是用來冰敷。
蕭廣為了將她看好,命手下一連幾日都給她用了迷香。她身子虛弱難以抵擋著藥性,以至於氣血逆行,陽浮於外,直衝關竅讓她渾身燥熱無比。
站在房門,司蕤言忽而感覺自己的腿有千斤重,怎麽都邁不進那低低的門檻。
“來都來了,站在門口愣著做什麽?”
輕快帶著一絲俏皮的聲音。
司蕤言眉頭微動,心中恍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徹底放下了。
他微微抬眸,但見一張蒼白的臉,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眉眼靈動,眉梢輕彎如細柳。
笑顏如花,貌若芙蓉,不知怎的司蕤言竟是有些恍惚。
這張臉他看過不知多少次,也不知厭惡過多少次,但此時此刻他竟是希望這一瞬,永不消磨。
“沒想到你會來看望,原本秦甫楓還想與我打賭,好在我沒應承,不然便要輸他一頓大餐了。”蕭寧嗓音清亮,眸中神采已是恢復了七八成。
聽到秦甫楓的名字,司蕤言那剛要邁進門的步子頓了頓,臉色微微一沉。
“許久不見,竟還是這張冰塊臉。”蕭寧無奈搖了搖頭,不過這張臉她也已經看習慣了。
如果司蕤言對她笑,或許她還覺得怪呢。
“為什麽與他來賭我?”司蕤言冷聲低語,站在門外一步也沒挪動,目中略微冷然。
京中無數子弟拿他打過賭,但那些人他毫不在意,偏偏秦甫楓讓他如鯁在喉。
“不過隨口說了那麽一句,這賭約也沒立下。”司蕤言見他語氣低沉,心知他是有些不悅了。
“我知你不喜歡被人玩弄,我又怎會做出讓你厭惡的事來。”
一席話如春風般稍微吹散了司蕤言心頭的火。
忽而,他微微蹙眉,眸光微動。
讓他厭惡的事,以前的蕭寧可沒少做。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蕭寧漸漸變得不像蕭寧。以前的她囂張跋扈,刁蠻任性,明明是庶女卻自比天高。而現在的她,巧思敏捷,愛憎分明,不畏權貴,做生意還為民著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