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口蜜腹劍
  蕭寧想想自己這些日子的過往，她確實表現得過於驚豔了。

  不說別的，就說佳和公主的那一場詩會。她將一個書香門第的公子給辯駁得啞口無言，就算沒有楚瀛幫忙，那一場對子也是她贏了，只要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

  偷偷打聽之下，蕭寧還知道這才女的評選是由國子監的監生還有幾個監官選出。

  這一年千金們所做出來的詩詞，對子，各類文章都會以匿名的形勢送給他們過目。那送上去的詩詞都是經過別人抄寫，以免那些監生通過認字跡來偏袒某事正因為有國子監的人把關，才更顯得每年的才女實至名歸。

  蕭綰瑛連續三年都奪了魁首，可見她在京中的文才勝過所有閨閣千金。

  “不就是花節嗎，全當湊個熱鬧，去看看也無妨。”蕭寧無所謂的低語了一句，但眼眸中已閃著笑意。

  既然是花節，那必然就得有花。

  蕭寧還以為能夠見到各式各樣的花兒，卻沒想到只是一條冰冷的宮道，兩行長桌從街頭蔓延到街尾。上面鋪著雪白的宣紙，筆墨放在一邊，任由才子千金們落筆。

  這才女的爭奪早已有了定奪，可架不住還有些千金們不服輸。自認為才高八鬥，勝過萬千閨閣少女。

  某個監官為了平複這些習蠻千金的胡言亂語，下令每年花節都在宮道兩側鋪滿宣紙，任由千金公子們落筆寫詩詞。若有超過百人讚許，那此詩便額外送進國子監再多做一輪評判。

  可是這規矩設立以來，就沒有一個千金獲得過百人讚許。

  但即使如此，還是會有很多沒有自知之明的千金，要在那宣紙上寫下自以為高明的詩作。漸漸的，公子才人們也參與其中，將這小心眼的舉動化為了一場交流。

  蕭寧望著那些落筆鑒詩的人，不由得感歎大周會繁盛不是沒有理由。讀書識字的人多了，聰明人也就多了，聰明人多了國策自然也就精明了。

  “咣！”一聲銅鑼奏響，滿場暄鬧瞬間肅靜。

  高台之上緩緩走出一人。

  時辰已到，佳和公主現身主持大局。

  今日的佳和公主容顏清素，身著百蝶穿花水流裙，一根閃著青色光芒的碧綠簪子輕輕挽著她的秀發，膚白若雪。

  在高台上巍然而立，猶如天降謫仙。

  蕭寧心驚，她先前見過的佳和公主都沒有這威儀作風。

  “天下升平，百姓安康。諸位公子千金今日共赴化解，本宮在此，預祝諸位來年順心如意。”佳和公主朗聲高語，微微頷首。

  她站在高台上行禮低頭，姿態不卑不亢。

  “謝公主殿下！願我朝國運昌隆，祝皇上萬壽無疆！”

  公子千金們齊聲而呼。

  絲竹奏響，高台左右兩側齊齊走出十幾個舞姬，她們交錯而走，用一種奇怪的方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翩翩起舞。

  蕭寧對開場的歌舞表演不感興趣，左右偷偷瞧著，看看有沒有那最不想見的人有沒有來。

  “妹妹這左顧右盼的，不會是在尋覓情郎吧？”

  尖酸刻薄的嗓音想起，帶著陣陣諷刺的笑：“綺兒堂姐說的這是哪裡話，你莫非忘了寧兒堂姐早已招了上門女婿。”

  “是啊，即是有了夫婿怎的不帶在身邊呢。妹妹每次出行都是孤家寡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未出閣，或是守了寡呢。”蕭綺掩嘴笑了起來，銀鈴笑聲中帶著冷刺。

  蕭綰瑛也在一邊笑著，走到蕭寧面前：“寧兒堂姐別介意，我們姐妹之家互相說笑而已，在外人面前必不會這樣說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堂妹這話就見外了，以往我們姐妹三人之間什麽玩笑沒開過，哪裡還需要求諒解。”蕭綺眉梢帶喜，皮笑肉不笑。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恰到好處。

  蕭寧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她要是計較就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在人前她們擠出幾滴眼淚來委屈裝可憐，眾人瞧見了定要指責她仗勢欺人。

  但要是不計較，那就是白白讓她們耍了嘴皮子，得意洋洋。

  “老宋，那冰激凌怎的還沒送來啊。”蕭寧不搭理面前的兩人，轉身問著一起跟來的老宋。

  宋阿丁指了指身後，笑道：“早就送來了，小廝們正在派發。大小姐這一番心意，定會送到諸位千金才子的手裡。”

  蕭寧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好，你有沒有聽到有狗在叫啊。怪煩人的，我們且尋個安靜的地方先坐下吧。”

  她轉身就走，像是沒看到蕭綺蕭綰瑛二人。

  目中無人便是最高的蔑視。

  戲台直接被拆，那唱戲的兩人自然也煞白了臉。

  “不過就是賺了幾個臭錢！還真當自己是碟子菜了！”蕭綺氣急敗壞，衝著蕭寧的背後就罵，聲音大到周圍的人都聽得見。

  蕭綰瑛眼珠子一轉，連忙上前勸道：“綺兒堂姐別氣了，您是做姐姐的，咱們不能失了身份。她不知好歹也不是一天兩天，也沒什麽壞心思，性子就是如此罷了。”

  這話看似是在勸，實則是火上澆油。

  “身份！她若知道身份就該請我到上席！將那什麽冰激凌的給我雙手奉上！”蕭綺越發來了火氣，作為姐姐沒受到禮遇，就等於是用髒水潑她的臉。

  蕭綰瑛嘴角微微上揚，眉頭卻蹙在了起來：“要我說，只要綺兒堂姐開口，她不會不應。而去您看這兒那麽多的人，她哪裡敢當著眾人的面不給綺兒堂姐面子，怎麽說您也是做姐姐的。”

  一句做姐姐的，如火苗扔進了一片憤怒的油田。

  “是啊，我是做姐姐的，哪裡輪得到她放肆！”蕭綺目中含火，“尤其在人前！”

  此時，歌舞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佳和公主宣布誰是今年的京都第一才女。蕭綰瑛自知沒了勝算，但她不想就這麽讓蕭寧得意。

  既然不能殺敵一千，那她寧願自損八百也要毀敵人一百。

  高台上，佳和公主展開明黃色卷軸。

  這一道宣布才女的詔令是由皇上親自擬製蓋章的，這是為了促進大周的文風，也為了培養良家閨閣女子，更好的教育下一代。

  父母倶才，生下的孩子必然不會差，就算資質愚鈍，家庭良好的教育熏陶之下也不會是草包無知之輩。

  蕭寧聽宋阿丁說了，忽然才發現那位帝王當真是有遠見卓識。

  “今年才女，所書在此！諸位請過目。”佳和公主不急著宣讀聖旨，而是將那卷軸看了一遍後，先讓太監將奪魁者的作品展出。

  兩個太監將一座紫檀木架抬上，一張卷軸橫立起上，紅繩輕解。那卷軸便如瀑布般落下，上面清雋小字，矯若驚龍。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場中竟是驚詫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