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有法可循
從京城南下前往西南方向的路途上,兩個小家夥好像突然失去了往日的興奮勁,變的有些沉默起來。
似乎依舊無法從之前的事情當中解脫出來。
瞧著他們的模樣,其實朱瞻基自己心裡頭也是感歎自己這樣做是否是正確的。
畢竟,如今年紀還小的他們,便被他朱瞻基給強行的代入到了復仇逃亡的戲份當中。
這無疑讓他們的童年記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但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逝。
因為朱瞻基很清楚,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也會有下次的事情。
與其讓真的仇恨來磨礪他們,不如讓虛假的仇恨來磨礪,最起碼能保證他們的小命。
這一路上,瞧著時常鬱鬱寡歡的兩個孩子,胡善祥自然是非常心疼的。
雖然最終也並沒有對朱瞻基說什麽,但從她看朱瞻基的眼神上就能瞧出她的心思。
不過孩子到底是孩子,伴隨著他們趕路的時間越來越長,過往的那些事情對這兩個孩子的影響也正在不斷的減弱。
一直當他們抵達安南後,瞧著這裡區別於北方的一切,這兩個孩子立馬便被這巨大的變化所吸引而忘記了一些事情。
瞧著他們的變化,朱瞻基自然是樂於見得的。
在抵達安南後,朱瞻基也沒有第一時間便如何,而是給了他們很多的時間來過度和消化這種變化。
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磨礪是磨礪,但絕不是無休息的折磨。
在這安南之地的一座城邦中尋找了一間農院後,朱瞻基便帶著一家人住在了這裡。
相比於北方靠近京城處,這裡的一切不管是文化和風格都非常的怪異。
不過還好大的是,如今的安南處於大明朝廷的勢力范圍。
是如今大明朝下實實在在的疆土。
當初在朱瞻基掌握朝廷大權時,便已經開始了對這安南地區的文化洗禮。
當然了,所謂的文化洗禮,說白了就是文化入侵。
收復一片土地最基本最首要的事情是攻陷。
而在攻陷之後,使其納入到自家版圖的最好辦法就是文化入侵。
無論在經濟金融還是軍事上對方有多依賴你,但只要文化天差地別,那這個地區一輩子都不可能認同和歸屬你。
就算在你疆域中停留多久,都無濟於事。
這一點,反觀歷史是可以印證的。
宋時疆域幾何,北方大片疆土淪喪數百年,可最終就是靠著文化的認同感,最終才會漸漸的走在一起。
相反,華夏歷史上多次將漠北之地打下,可卻一直未能將其牢固的納入到華夏當中,正是因為草原人有草原人的文化,加上草原人獨特的生活特性,所以中原文化並不能對其產生很深層次的影響。
當這片土地上所有人腦子裡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方法都跟伱一樣時,產生歸屬感是早晚的事情。
西方之所以沆瀣一氣,正是因為他們骨子裡的文化都是海盜思維。
就好像華夏的一句古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相比於容貌上的特征,腦子裡的文化和思維才是真正影響這一切的根源。
後世也得到了印證,盛極一時的蒙古黃金一族,DNA中竟然有大部分跟漢朝劉姓的DNA高度相似。
說白了,在漢時通過聯姻之類的各種事情,很多蒙古族人其本質都是漢人。
說起來都是同根生,可偏偏爭鬥了幾千年。
所以就可以間接的得到結論,以文化將天下容納到自身,才是真正的王道。
單就這一點,歷史上的唐朝肯定是比明朝做的要好。
吸納外邦文化,然後融合到自身文化,最終用得出來的文化精髓,再反過來吸納周圍。
這一點從很多後世亞洲外邦中存在很濃鬱唐時文化遺留就能看得出來。
所以,朱瞻基在當初登基之後,便開始用這種方式,在安南、漠北、奴兒乾都司等地展開實施。
宗教、教育、飲食、信息、文化、語言等等
這些都是朱瞻基可以利用的辦法。
比如興修佛寺,大興道教等等。
就算原本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也要強行讓我們變的一樣。
直白點說,到最後你會發現,臥槽,感情咱們都一個德性啊,那還打個屁。
最終得到的結果就是自然而然的與中原,與華夏文明融合到一處。
所以在建設方面,安南地區動工的事項甚至要比中原地區都多。
如今的安南也不乏很多明朝人的出現。
當然,這就是經濟效益的影響和結果了。
這裡有很多工程出現,除了本身做工程的人外,自然也就會吸引一些商人和有頭腦之人的出現。
就好像後世一個工業園區的出現,必然會間接的帶動周圍的配套設施。
而這些配套設施甚至都可能不是官方來做的。
一個大型商場的出現,必然會導致周圍的房價提升,同樣也是這個道理。
不過,對於這一切,朱瞻基只能說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因為所謂的文化不管你的方法有多高端,多有效,歸根結底都是要有人來做的。
文化由人來傳播,也是最直接有效的。
直白點說,看的外國電影再多,也沒有說身邊都是外國人來的有效直接。
這一點,後世漂亮國做的非常很,甚至於他曾經的偉大都是建立在這一點上。
在漂亮國看見一個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人群,你壓根不會感到半點意外。
因為這個國家人口的構成就是各式各樣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只要他本身的制度好,優秀的人才就會往那裡鑽,因為你到了那裡不會感覺到自己是外人,反正大家都一樣。
我不來,你們也這德性。
當然,這是從感官上來說的。
至於深層次,前世的朱瞻基文化少,也不敢胡說。
而如今放在這裡,大量的明朝民間百姓進入到安南地區,必然會加速明朝對安南地區的融合。
這樣的環境下,也讓朱瞻基他們一家人的出現並不會給周圍帶來多大的影響。
而在臨時於安南有了一個臨時的住所後,在朱瞻基的引導下,一家人便開始為生計而忙碌起來。
身在安南,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通商。
與臨近的邦國通商。
這也是朝廷當初的決議。
要引導民間百姓開始對外的商業行為。
所以,在朱瞻基的故意引導下,一家人明面上也開始了這樣的生計。
平日裡兩個孩子除了學習和玩鬧外,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這上面。
年紀小的時候還好,但伴隨著他們在這裡居住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年紀越來越大,也開始更大程度上的融入到了這種生計差事上。
當他們從小事開始,一點點的去理解這個世界,理解這個世界上的人。
經歷人性,看清人心,理解人性的這個過程,也正是朱瞻基要他們學習的。
也正是朱瞻基非要他們跟隨自己來到這裡而不是在皇宮,在京城當中的根本原因。
因為在皇宮,在京城,你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你是看不清這個世界的。
阿諛奉承,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而在這中間,原本只有四人的他們,小院中也是迎來了幾個新人的加入。
老爺子朱棣在徹底將所有的朝政全部交給了朱瞻基的老爹朱高熾去做後,便也用了個借口從京城中離開了。
心心念念這個曾孫子,便不遠千裡來到了這裡。
借口說是京城太冷了。
而與他隨行的,則是幾個京城中很多才學之人。
這些人的出現,正是朱瞻基在知曉了老爺子要來這裡後,專門讓他帶過來的。
是以老爺子的老友為名。
說是人老了,不想分開了,就索性直接帶著過來了。
其實是為了到這裡教導修德和六子本事的。
其中不乏在戰場上有過特殊貢獻的武將。
而伴隨著他們的到來,修德和六子的生活也多了一重不同的體驗。
至於朱瞻基,對於他個人而言,可是非常享受這種民間生活的。
與鄰裡之間的家長裡短,沒事曬曬太陽,跟街口的老太太聊聊天,扯扯閑話,倒不是為了什麽,就是尋個樂子,並且樂此不疲。
沒事跟胡善祥到地裡種種莊稼,種點菜。
實在無聊,便以走商為名,直接將家裡那幾個拖油瓶給丟下,自己夫妻倆人一同離開安南,朝著其它的邦國溜達。
亦或者坐個海船,到海上釣釣魚。
總之離開京城後,朱瞻基是想做什麽做什麽。
這小日子也是美的不行。
當然,關鍵是身邊有胡善祥陪著,才讓他的生活有了這麽多精彩。
加上朱瞻基本人的性格便樂於過這樣的生活。
反觀當初朱瞻基他家的老爺子和老爹,有好日子就是過不下去。
總之,上一輩子沒有好好享受過的生活,這一次朱瞻基是享受了個痛快。
而在老爺子朱棣來到了安南後,當初與老爺子每年回一次京城的約定也自然而然的不作數了,但考慮到老爹朱高熾還在京城,所以朱瞻基還是會根據情況回那麽幾次。
讓孩子見見他爺爺。
也讓六子見見自己的爹娘。
不過在六子見自己爹娘的時候,因為已經提前知會過,所以也沒有鬧出什麽么蛾子。
而在這中間讓朱瞻基感覺十分樂呵的事情是,當初他們在離開京城時的那個劉府,其實是朝廷工部的侍郎。
這劉大人在老爺子當初當朝的時候便是工部的侍郎,也算是一個乾吏。
不管是當初他朱瞻基登基,還是老爺子後來重新回去,亦或者朱瞻基他老爹朱高熾登基,這人的位置都沒有影響。
當然,僅僅這些,對於朱瞻基而言自然算不上有趣。
有趣的是,這劉大人自從被朱瞻基給借著機會被迫飾演了一波反派角色後,這人似乎還上癮了。
根據朝廷那些專門糾察官員風氣的官吏稟報,此人自從那次搞出來的事情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很多從前都未曾做過的齷齪事情,便層出不窮。
這也是朱瞻基後來有一次回到京城後,老爹朱高熾跟他說的。
老爹朱高熾最近也正在琢磨是不是要將這人給收拾了,但總覺得奇怪。
所以一直都還沒有動手。
見了朱瞻基後,正好說一說這事。
而朱瞻基在聽到這一切後,自然是興趣十足。
在仔細的琢磨了一下後,也猜到了那人的一點小心思,便索性要老爹朱高熾什麽都不要做,隻說那人做下什麽事情後,只要不是太過分,涉及人命,那朝廷暗中補上這個窟窿就好。
因為這人的存在,讓朱瞻基看到了一條給自己兒子設下的主線任務。
或許可以以此為壓力,讓修德在日後慢慢的進入到朝廷中樞。
所以要求老爹朱高熾暫時留著他。
只要暗中知曉這人做了什麽,那其實留著他也不會對朝廷有太大的禍害。
不過,除了這些外,真正讓朱瞻基感覺有趣的是,這位劉大人的種種行為,總是讓他朱瞻基感覺有些怪異。
有種這劉大人已經看透一切的感覺。
不過對此朱瞻基並沒有去深究,有些事情,就這麽裝著糊塗,比表現出來有趣多了。
當然,如果一切真的像他所猜測那般,那日後不管結果如何,他朱瞻基都會給這劉府之人一個機會的。
因為他們本身也沒有什麽仇恨。
至於當初因為修德的事情,那朱瞻基壓根也沒有放在心上。
更不會因此說單獨記恨這劉府之人。
說白了,在如今這個時代,為了自家少爺,管家私自將尋常百姓的孩子給抓過來教育一頓,這算事兒嗎?
多少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半道上,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換言之,別說是他們劉府,這朝廷上下,哪個官員還沒有點這種事情。
就別說朝廷命官,就是尋常一個鄉間豪紳,草菅人命那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就是他們老朱家,皇室,這種事情也是數不勝數。
朱瞻基更不會說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說教什麽,時代如此,非個人之力可改。
即便是他朱瞻基搞出了那麽多監管官員的政令,那本質上也是讓這個世界和國家在根本上還處於一個有法可究,有理可循的程度。
最起碼在公開的場合,沒有人敢做什麽手腳。
至於說讓這個世界人人平等,天下無賊。
他朱瞻基自問還遠沒有這個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