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好聖孫,大明可旺三代!就當這老朱家這四兄弟正聚在一起胡鬧時,另外一邊,錦衣衛的詔獄裡。
皇上朱棣在兩個小太監的陪同下來到了此處。
走在那詔獄之中,四處傳來痛苦的哀嚎聲,如下了十八層地獄一般。
而在那錦衣衛北鎮撫司指揮使齊承的指引下。
朱棣緩緩來到了那關押楊士奇的監牢口。
一揮手,兩側的錦衣衛趕忙便將那監牢的門打開。
在看到朱棣出現的一瞬間,那楊士奇趕忙便跪在了地上,高聲呼喊道:“皇上聖躬金安!”
瞧著那地上的楊士奇,還有他身邊那本書,朱棣雙手挎在腰間,問道:“怎麽,看上白樂天了?”
楊士奇起身拱手,回話道:“回皇上的話,臣這一輩子,總想風流倜儻一回,可惜生的醜,只能是看著古人的詩,遐想一番。”
聞言,朱棣頓時樂了:“就你?”
隨後聽著那監牢外四處傳來的哀嚎聲和鞭打聲,朱棣隨口問道:“這兒鬼哭狼嚎的,受得了嗎?”
楊士奇聽到後,知道朱棣說的是外邊那些被打的人,便很認真的回話道:“第一天有些難過,心生悲憫,淚流滿面。第二天就好了,我哭人,誰哭我呢?有情眾生,也不外乎欲海漂泊。哭,亦無用。最近這些日子,也聽不到了。”
聞言,朱棣對此不置可否,似乎也不太真的關心這些。
隨口說道:“你倒是有養氣工夫啊。喜歡住就住,這不收房費。”
楊士奇趕忙謝恩。
隨後朱棣又道:“再給你一次機會,看見這個籠子了嗎?”
“看到了。”楊士奇回話道。
朱棣:“如果伱這次的回答還不能讓我滿意,這籠子就是給你準備的,然後在這兒慢慢的養浩然之氣吧。”
聽到這話,楊士奇明顯不如之前淡然,但還是穩重的回話道:“是。”
見此,朱棣也仿佛是看透了人心一般,笑了笑,待臉色恢復後,問道:“大位傳誰才好?”
聽到這話的楊士奇,對這個他臨進監牢前被問的問題,早已經在心裡想過了無數次。
當即便拱手說道:“太子!”
朱棣冷著臉,道:“為什麽?”
楊士奇道:“好聖孫,大明可旺三代!”
直到這楊士奇將這話說出,朱棣這才靠著那監牢的門,笑了起來。
這是他最後一次對這楊士奇的試探。
一個字答錯,這牢底坐穿。
好在
在那楊士奇磕頭的同時,朱棣轉身離開了。
在朱棣離開後,那身後的小太監也是拿著聖旨來到了監牢的門口,高聲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即日起,授楊士奇,文華閣大學士之職,領兵部尚書職!”
聽到那小太監的旨意,那楊士奇那已經蹦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在這一刻落下。
正要磕頭時,發現朱棣早已不在。
而另外一邊。
同樣的事情還在發生著。
授楊榮楊浦,懷仁閣大學士之職。
張本,任工部尚書。
遠在南直隸督辦新政推行的新政推行總督辦,郭濟。如今新政推行已經到了末尾階段,整個南直隸各地反對情緒幾乎消弭,正在按照各地衙門要求,穩步進行度田令最後完善。
正因為最近閑暇下來,都有些感到無趣的他,府外突然來了一隊傳旨的太監。
“南直隸新政推行總督辦郭濟接旨!”
對於這突然發生的狀況,郭濟還未反應過來,卻還是在一瞬間便跪在了那接旨之人的面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郭濟於南直隸新政推行有功,特加封為順天府尹,即日起趕赴上任!”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命令,郭濟心中驚駭。
順天府尹!!
雖然那順天府尹和他如今的官職相等,可那是順天府尹啊!
這個官職的加封,表明了皇帝對其的絕對信任。
否則尋常人就是再才華出眾,能力再強,沒有皇帝的信任,也是絕不可能做到這個位置上的。
對於日後自己完成南直隸新政推行後,會去什麽地方任職,他郭濟想過。
可即便是想到自己未來可能加官進爵,從正三品升任到從二品。
都沒曾想過能做正三品的順天府尹。
如今大明朝正在準備遷都,順天成為日後的京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那可是日後的國都所在啊!
最近聽說長孫殿下的監國位置被免去,漢王朱高煦監起了國。
還以為是皇上對長孫殿下的信任在慢慢減少,可不曾想,非但沒有半點的減少,還愈發的看重了。
將長孫殿下的屬下,指派到即將成為國都所在的順天府做順天府尹,這幾乎是當朝太子才有的待遇。
甚至連太子都很少有這種待遇,那都是皇帝自己的嫡系所在!
就好像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以及兵部尚書、吏部尚書一般。
這些都是皇帝掌控天下的機要之所在。
就當郭濟還在震驚之際,那傳旨的太監卻開口說道:“郭大人,還不領旨嗎?”
聽到這話的郭濟突然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趕忙對著那傳旨的太監說道:“臣,領旨謝恩!”
在那郭濟領旨後,那傳旨的太監還來到他的面前說道:“恭喜郭大人又進一步啊。”
郭濟聞言,趕忙笑著說道:“多謝公公,不過這都是皇上的抬愛,郭濟無以為報啊”
聽著這話,那傳旨的太監笑了笑,說道:“行了,郭大人,既然領了旨,就抓緊時間趕赴上任吧。”
太子府。
率先從那漢王府返回的朱高熾,一臉樂呵的從府外走了進來。
今兒這家鬧這一出,還真喜人。
這老二,皇上給他賜個棺材,他跪在地上求求情,認個錯就是了。
還非要自個兒躺進去。
現在玩瞎了吧,老爺子直接給你把棺材板釘上了。
想到這裡,便忍不住的樂呵起來。
不過,想著這些,那朱高熾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棺材板都給釘上了,那老二要是沒人敢給他弄開,還不憋死嘍?
想到這裡,朱高熾頓時覺得這可能性還挺大的。
畢竟,那可是皇上給賜的,尋常人誰敢去把那棺材板再弄開?
這不是公開跟老爺子作對嗎?
一時間,朱高熾趕忙便轉身,急匆匆的又朝著漢王府而去。
這一家人鬧鬧就算了,別真給憋死在裡頭。
可他剛到那太子府的大門口,便瞧見了從外邊回來的兒子朱瞻基。
同時,朱瞻基也瞧見了自己老爹朱高熾。
見他又準備出門,不由問道:“爹,您這是又要去哪啊?”
聞言,老爹朱高熾也是皺著眉頭說道:“你爹我剛剛才想起來,那老二還被釘在那棺材裡邊呢,這要是不透氣,給悶死在裡頭就不好了。”
見此,朱瞻基當即一笑,趕忙說道:“行了,別去了,兒子出來的時候給二叔留了個口。”
聽到這話,朱高熾問道:“你把你爺爺賞的棺材給弄開了?”
朱瞻基搖搖頭:“那我怎麽敢,下旨意給蓋上釘上的,我弄開,那不是抗旨了嗎。兒子我在那棺材旁邊給開了個口子,還給他弄了壺酒進去,放心吧,悶不死。”
見此,朱高熾這才松了口氣。
指著朱瞻基說道:“算你小子還辦點人事。”
“對了,你這次冊封大典,是要跟善祥那丫頭大婚的事情一塊辦的吧?”
朱瞻基頓時說道:“當然了,不然等大婚的時候,老爺子再讓我自己搞一回?得了吧,還是一塊辦了吧,省的多折騰,花冤枉錢。”
見朱瞻基這小子也是個會過日子的主,朱高熾的臉上便不由的露出了笑容,說道:“你小子啊,雖然是從小跟你爺爺在一塊,到底沒學到你爺爺那大手大腳,還知道少折騰點。”
可朱瞻基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道:“那是自然,這可是兒子我自己花錢,要是老爺子出錢,我也想多折騰一下。”
正當這父子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著那後院走進時,老娘張妍卻迎面抱著貓走了過來。
“你們父子倆就站在那門口不回去,聊什麽呢?”
聽到自己夫人的話,朱高熾頓時笑著說道:“你兒子要大婚和冊封太孫了。”
原本隨口一問的太子妃,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頓時瞪大了眼,激動的看向自己兒子問道:“兒子,你要冊封太孫和大婚了!誰說的,老爺子說的嗎?”
聽著老娘的追問,朱瞻基無奈的點了點頭。
可瞧見朱瞻基這個模樣的太子妃,卻不由的笑著追問道:“這要大婚和冊封太孫了,兒子你怎麽還不高興了?”
對於老娘的話,朱瞻基抓了抓腦袋,可一旁的老爹朱高熾卻是笑著說道:“他啊,正發愁那大婚和冊封大典怎麽辦呢!”
對此,太子妃更加困惑了。
“這有什麽可發愁的啊?朝廷有章程,按照朝廷章程辦就是了。”
但一旁的老爹朱高熾卻說著風涼話,道:“朝廷是有章程,可那也得有銀子不是,他爺爺說了,這次的大婚和冊封大典,要這小子自己掏腰包。”
“什麽!”
一聽這話,老娘頓時便激動起來。
“這自古以來,還沒聽說過這太孫大婚和冊封大典是太孫自己掏腰包的,哪有這樣的道理!”
聞言,一旁的老爹朱高熾頓時拉住了自己夫人,說道:“行了行了,你在這兒說,有什麽用。這事是他爺爺下的命令,有能耐你就去跟老爺子說去。”
“走吧,這小子正發愁去哪弄銀子呢,讓他自個兒去琢磨吧。”
再次被提起這件事‘傷心事’的朱瞻基,也正如自己老爹朱高熾說的一般,想的腦子都疼了。
以往不管辦什麽事情,需要多少的銀子,那都能利用朝廷和前世的知識來解決。
比如那國債,比如那五險一金.
可如今輪到自己的腦袋上時,卻發了愁。
因為這事跟朝廷沒有關系了,自己也不可能利用朝廷的存在而搞出什麽新花樣。
加上這次是一次性的消耗,也不能像搞內庫一樣,弄點銀子出來慢慢的發展,然後再一點點的還。
如果說能簡簡單單的辦一辦,也無所謂,大不了到處借點銀子出來,自個兒慢慢還就是了。
可如今並不是這樣。
大婚和冊封大典一起辦,兩件都不是小事。
關鍵老爺子還說了,必須要大辦,不能隨便的應付差事,丟了他老爺子的臉面。
可他的臉面倒是不會丟了,自己去哪弄銀子啊?
自己要是跟二叔一樣,有自己的封地,或者收一些賄賂。
那也算。
可偏偏沒有!
聽著好像他朱瞻基向來鬼主意多,可如今卻沒了任何的辦法。
就算他有再多賺錢的途徑,但那也要慢慢賺啊.
主要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給自個兒的腰包弄多少錢,將朝廷就當做了自己的腰包,如今到了節骨眼,可不抓瞎了嗎。
至於內庫那邊,先不說如今內庫歸入朝廷,取用銀子已不像原來那樣隨意。
就算可以用,京郊那些土地都在盡快的開墾,不少百姓都還等著租賃的土地下來呢。
這個時候自己去那裡拿錢,這不是跟那些老百姓作對嗎?
關鍵是朱瞻墉那裡也沒有多少銀子了,此次的大婚加大典,按照老爺子的要求,少說也要二三十萬兩的數目。
不說朱瞻墉那小子那裡沒有這麽多錢,就是有,他都調走了那邊怎麽辦?
發愁啊,發愁
朱瞻基抓抓後腦杓,還是朝著自己的小院裡走去了。
另外一邊。
太子朱高熾的屋子裡。
太子妃張妍坐在那椅子上,不斷的發著牢騷:“自從我跟了你們老朱家啊,就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不是這裡沒錢,就是那裡沒銀子。當個太子妃,還得操心你這太子爺,和自己那兒子能不能吃上飯,穿上新衣的問題。”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吧。兒子要大婚了,冊封了,大典的錢還得自己掏。要我說,沒錢!就高興老爺子,太子府裡也拿不出錢來,倒要看看,這朝廷到底是不是要窮的讓太孫都娶不起媳婦!”
對於自己夫人的這張嘴,太子朱高熾也早已經習慣了。
她說她的,自己做自己的。
可還不等他看兩眼那折子,一旁的夫人便一把將他手中的折子給抽走了。
“我說你現在還有心思看折子呢?你兒子都快娶不起媳婦兒了,你還看折子看個什麽勁兒的折子呀。”
無奈的朱高熾也只能耐心的說道:“你說說,你急什麽,這天塌下來不還有個高的頂著嗎?那老爺子是這麽說,他到時候真能不管嗎?還有你自己的兒子,整天往這府裡來,府外去的,一車車銀子的拉,他是那愁銀子的主嗎?”
“你說那老爺子都不急,兒子自己也不急,你急個什麽勁兒。”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太子妃便急了眼。
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當然不急了,您是誰啊?您是當朝的太子爺啊,您一心為公,這朝廷都是自個兒的,您當然不急了。您現在的宅子也有了,大婚也結了,太子也當了,當然不急了。”
“可你兒子急呀!善祥那丫頭急呀!我急呀!沒有銀子就成不了婚,成不了婚,這太孫也封不了。我要是像你一樣,也一心當自己這個太子妃,將在朝廷當成自個兒的,那好了,倒是不急了。你瞧著吧,不出仨月,你們這父子倆和這一府的太子宮女們,都得去喝西北風去!”
“不是天天嫌棄禦膳房的夥食不行嗎?到時候沒有銀子,這小廚房不起了,你就知道禦膳房的夥食好不好。”
見實在說不過自己這位夫人,太子朱高熾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雙手一攤說道:“那你說這事兒該怎麽辦?老爺子都已經開口了,連你兒子都勸說不了,這朝廷上上下下,誰還能說一句話?”
“要讓我說啊,你就耐心等著吧,這個事終歸是要辦的,你也別著急。”
太子有太子的想法,他的想法也沒有錯。
這事兒是大明朝的皇長孫要大婚,外加冊封太孫的大典。
等這消息慢慢傳出去之後,還怕那老爺子真的不管嗎?
自己府裡不怕丟人,他老爺子能不怕丟人嗎?
這可是朝廷臉面,皇家臉面。
這是皇帝不操心誰操心,皇帝不兜底誰兜底?
至於自家的小崽子,他要有本事,自個兒想想辦法也就湊齊了,要是沒本事,那就請等著他爺爺給他準備就是了。
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麽國家大事,有什麽可發愁的?
所以在聽到這件事後,他朱高熾壓根就沒將它當回事。
可他朱高熾是怎麽想的,沒有錯。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得跟他這樣想。
作為朱瞻基的老娘,太子妃張妍自然是不可能跟太子朱高熾一樣淡定,從始至終就當作沒這件事一樣,乾等著。
這平日裡,她這個太子妃跟著太子和自己那兒子,皇長孫,不知道受了多少驚,受了多少的怕。
老爺子又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主,動不動就拿著廢太子,改立漢王為太子當涮嘴玩兒。
一旦這太子之位被人廢了,到時候他們這一家人還有什麽呀?
什麽都沒了,自古以來那些被廢的太子都是什麽結局,這還用說嗎?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這一大家子,若是自己兒子能夠當上這太孫,正式的被冊封。
就算到時候她這太子妃當不成了,不還有自己兒子嗎?
有這個太孫在,這天下就還是他們家的。
想著這些,那太子妃張妍,不由的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這大婚和冊封大典到底得花費多少,真是讓人著急.”
聽著自己夫人的話,一旁的太子朱高熾卻是雙眼一瞪,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夫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聞言,太子妃張妍頓時沉著臉,滿臉委屈,卻嗓門不減的說道:“還能是什麽意思,這銀子,那老爺子不出,朝廷也不出,你這個當爹的拿不出來,兒子也沒錢,那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老爺子本來就對你這不滿,那兒不滿。哦,哪天等你被廢了,我們一家子都被趕到外邊去乞討啊?到時候咱們這一家可真是跟老祖宗走到一條道上了。”
聽到自己的夫人竟然還敢拿他爺爺朱元璋開玩笑。朱高熾趕忙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後,才皺著眉頭拍了下太子妃的胳膊說道:“你這張嘴,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不過在教訓完之後,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這銀子你要掏?”
聞言,太子妃張妍頓時一臉的幽怨,跟那小狗要咬人似的,說道:“我倒是想不掏,可能行嗎!”
在聽到自己夫人這話後,那太子朱高熾頓時像看見什麽稀罕事兒一般,一臉笑意的瞅著自己的夫人說道:“這是鐵公雞要拔毛了呀,都是稀罕.稀罕.哈哈哈哈哈。”
“你就少在那說風涼話了,一天起來,府裡的事兒你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可這種程度的抨擊,對於太子朱高熾而言壓根不痛不癢,甚至都入不了耳。
只是笑著說:“對對對。”
“不過,我倒是挺好奇,平日裡就見你扣扣搜搜的攢了,你那兒到底有多少小金庫啊?這要是少了,可幫不上什麽忙。”
聞言,太子妃張妍趕忙問道:“往日就是皇上納妃也用不了多少銀子,幾萬兩就足夠了,就是你這個太子爺當初冊封太子,也不過花耗了不到二十萬兩銀子,雖說兒子是皇長孫,老爺子可疼愛,可這也不能辦的太大了吧?十五萬兩銀子還不夠嗎?”
聽到這話對於自己夫人口中前面那些話,太子朱高熾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唯獨最後那句話,讓他這位太子爺都瞪大了眼珠子。
“多少???十五萬兩?????”
“我這太子府裡頭,有十五萬兩銀子??”
這太子當了二十年了,太子朱高熾是頭一次知道自己還這麽有錢呢。
十五萬兩
我的天呐。
他這位太子一直都將自己當個窮光蛋過了二十多年,一天起來能吃上口對味的飯菜,那就知足了。
現在二十年過去了,你告訴我,我還有這麽多銀子沒花?
可隨即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就算自己這夫人再能攢,也不能攢這麽多吧?
要知道這麽多年下來,他這位太子可是從未得過什麽財富。
完全就是靠著朝廷每年的那點俸祿。
是一次外官的錢都沒有收過。
一次不該拿的銀子都沒有拿過。
甚至於,自己這太子府的名下,連一畝土地都沒有。
可如今,卻突然蹦出來了十五萬兩的銀子。
趕忙便皺著眉頭追問道:“我說張妍,你哪來那麽多銀子?你不是背著我私自收外官們的銀子了吧?”
可面對朱高熾的詢問,太子妃張妍卻冷哼一聲,理直氣壯的說道:“您是誰呀,您可是太子爺,您太子爺天天在我耳旁邊兒上嘀咕,我倒是想,可我敢嗎?再說了,那些外官們知道你的脾氣,這都五六年了,我碰都沒碰到一回有外官給你送錢。”
見此,太子朱高熾倒是放下些心來,但還是追問道:“那你這些銀子都是從哪弄來的?我每月的那點俸祿,也攢不下這麽多吧?”
太子妃張妍見自己這夫君這般不可置信的模樣,心裡頭還是有些得意高興的,說道:“喲,您太子爺也知道您那點俸祿是攢不下錢的啊?我當您不知道呢,就這還要給那老二去籌措七萬兩銀子,不給還跟我急眼。這七萬兩銀子要是給了您這位大公無私的太子爺,你說如今兒子這大婚該怎麽辦?”
被教訓了一通又一通,那太子朱高熾也有些煩了,趕忙說道:“行了行了,盡說了些廢話,問你正經的事,這些銀子都是從哪弄來的?”
見朱高熾還板起了臉,這太子妃頓時將手中的東西往那桌子上一拍,說道:“你說從哪弄來的?除了你每月那點俸祿,不就是過年過節老爺子賞的那些東西嗎?知道您太子爺大公無私,將國事當自己家的事兒來辦,可你辦了二十年,是將朝廷的事兒給辦好了,可這朝廷是你的嗎?”
“如今兒子大婚了,還不是得自個兒府裡出錢?你倒是將朝廷當家了,那你倒是從朝廷拿錢給你兒子娶媳婦兒啊!還有那兒子,每天拉著一車車的銀子,府裡進府裡出的,可哪次是落自己手裡了?你們爺兒倆都是一個德行,只知道給朝廷辦事,都將朝廷當自己個兒的了,可也不想想,真出了事情,除了你自己府裡頭的這點兒銀子,你們還能去哪弄銀子來?”
“朝廷那是你們的嗎?那是老爺子的!還天天埋怨我摳、貪、小氣、攢錢。這麽多年操持這個家,我容易嗎?再看看人家老二,漢王府裡的,哪個不是吃的滿嘴流油啊?你見那老二媳婦兒因為銀子的事情發愁了嗎?就是老三媳婦兒,那平日裡不也是不把銀子當回事兒嗎?”
“就這,我這太子妃到哪兒還都得給你這個太子,這個老大爭臉面,不能讓那些小的給小瞧了。”
“到頭了,還得聽你的埋怨!”
說到這裡,那太子妃頓時便哭哭啼啼起來。
見此,那朱高熾也是有些急了,一臉愁態,還頗有些自責的說道:“你說你,說著說著怎麽還哭起來了,快別哭了,你說你一天天的盡數落我,埋怨我,你見我什麽時候哭過一回啊。”
“得得得,我錯了,我錯了行了嗎?你不容易,都怪我,是我錯怪你了,成嗎?”
可太子妃卻抹了下眼淚兒後,說道:“你錯了,你沒錯,你哪兒錯了啊?你太子爺會錯嗎?都是我錯了,怪我小氣,怪我摳門,是我壞了你太子爺的名聲,行了吧!”
說完便朝著裡屋走去。
瞧著自己夫人這脾氣發的,朱高熾也是滿臉的無奈。
挪動著自己那肥胖的身子,費勁的起身,朝著自己夫人追了過去。
沒辦法,誰讓腦子不好剛剛突然嚴肅了那麽一下呢。
與此同時。
太子府的另外一邊。
朱瞻基的小院裡,朱瞻基也正一臉發愁的躺在床上,讓胡善祥幫自己按著身子。
而在胡善祥的追問下,在清楚是為了自己與朱瞻基大婚銀子的事情,胡善祥那小妮子頓時便說了一聲後,轉身跑了出去。
瞧見這一幕,朱瞻基一愣,忙問道:“你去哪?”
胡善祥卻說道:“殿下稍等一會兒。”
話音剛落沒多大一會兒,那胡善祥便抱著一個木盒子走了進來。
在朱瞻基疑惑的目光中,胡善祥滿臉羞紅的打開了那木盒子,然後將其中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
這些都是之前漢王妃、太子妃、還有趙王妃,甚至老爺子朱棣賞賜的東西。
不敢說價值連城,但也都價值不菲。
除此外,還有一些民間銀號的兌銀票據。
粗略的翻看了這麽一下,這小妮子還真藏了不少的貨。
足足有三千多兩。
雖然在他朱瞻基的眼中並不算什麽,可要知道,胡善祥之前可一直都只是宮中的一個宮女。
盡管因為自己的存在,讓她這個宮女身份地位比較特殊,但她能從什麽地方賺來銀子。
這三千多兩,可不算小數目了。
就當朱瞻基疑惑的看向她時,那胡善祥也是笑著說道:“這些都是之前在宮裡,那些太監宮女們硬塞給我的,還有一些是我姨娘給的。至於這些首飾之類的,都是諸位王妃們賞的。”
“既然殿下缺銀子,那這些就給殿下用吧。這些首飾,要是賣了,當了,應該也能換不少銀子回來。”
瞧著胡善祥那一臉認真的小模樣,朱瞻基頓時笑著逗弄道:“怎麽,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我,做太孫妃?”
聽到這話的胡善祥頓時一撅嘴,臉色羞紅的同時,說道:“殿下要不要,殿下要是不要,我就收回去!”
聞言,朱瞻基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道:“心意我收下了,可這些遠遠不夠,這次典禮大婚一起辦,銀子少說也要二三十萬兩銀子呢,這些連個零頭都不夠的。收起來吧,自己留著。放心吧,這事兒雖然不好辦,但還不至於到了讓給你這位未來的太孫妃變賣‘家產’的地步。”
聽到朱瞻基的話,胡善祥卻小臉煞白的說道:“三十萬兩!!”
朱瞻基故意點了點頭,說道:“可不是吧,你說,你那幾千兩銀子,得攢多久才能攢夠啊。”
就當朱瞻基正在逗弄著胡善祥的時候,他們那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道咳嗽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朱瞻基趕忙便起身望了過去。
“兒子啊,娘找你有點事。”
聽到是自己老娘,朱瞻基頓時搖頭一笑。
而一旁的胡善祥,卻小臉通紅,似乎被太子妃發現自己在朱瞻基這裡很不好意思似的。
朱瞻基倒是要厚臉皮一些。
哪怕明知道自己剛剛與胡善祥之間說的那些話可能被自己老娘給聽到了,卻絲毫沒有在意。
走出屋外。
只見外頭不光是自己老娘在,老爹朱高熾也在。
不由的疑惑問道:“爹,娘,有什麽事兒嗎?”
聞言,老爹朱高熾第一個開口說道:“你娘說了,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娶不起媳婦兒,這不,鐵公雞準備拔毛了,把私藏的小金庫都拿出來了。”
聽到這話,朱瞻基頓時一笑。
“娘,這次大婚爺爺可是說了,不能隨便糊弄他,要大辦,您可是兒子的親娘,您可不能小氣啊。”
見朱瞻基說這話,一旁的老爹朱高熾頓時樂了起來。
而朱瞻基面前的老娘,卻冷哼了一聲,說道:“跟你爹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說著,便直接將手中的那張兌票給拿了出來,拍在了朱瞻基的手中。
見此,朱瞻基便毫不在意的拿了起來,打開一瞧。
臥槽!
十五萬兩!
朱瞻基那雙眼珠子都差點給瞪出來了。
原本以為老娘會跟胡善祥那個丫頭一樣,弄個幾千兩,或者一萬兩銀子。
畢竟自己老娘平日裡可是天天叫著沒錢的。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老娘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直接掏出了十五萬兩的銀子兌票!
這可是十五萬兩啊!
不由的,朱瞻基震驚的看向自己老娘,說道:“娘,您哪兒弄來的這麽多銀子啊?十五萬兩,估計現在朝廷的國庫都沒您有錢。”
聽著自己兒子的取笑,老娘張妍頓時便拍了一下朱瞻基,說道:“臭小子,連娘都敢打趣。”
雖然是打趣,可朱瞻基還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娘,這可是十五萬兩銀子,您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
見朱瞻基詢問,老娘也隻好說道:“還能從哪裡弄來,不都是平日裡攢下的嗎,你爺爺過年過節的賞策,還有你出生時的賞策,還有這府裡孩子們出生後的各種賞賜,另外”
說到這裡,老娘停頓了下。
隨後又說道:“你之前不是在府裡藏了不少銀子嗎?娘,娘也偷偷幫你存了些加上你之前給娘的一些銀子。這麽多年了,就攢下這麽些銀子,這次用了,就沒了。”
聽到這話,朱瞻基在無奈搖頭灑笑的同時,也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而這個時候,老爹朱高熾也是開口了:“瞧見沒有,這就是慈母心,你小子可要好好體會體會。別盡一天說你娘摳門”
雖然老爹這話說的不錯。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話從自己老爹的口中說出來,總覺得不是滋味。
說老娘摳門的,好像就你說的最多吧?
不過這個時候朱瞻基也不想跟老爹嘴強什麽,想了想後,還是將那銀子的兌票又交到了老娘的手中,說道:“娘,這些銀子可是您這麽多年一點點攢下的,你這全給了兒子,您這日子過的一點念想都沒了。您還是留著吧,這大婚和冊封大典的銀子,兒子自己想想辦法就成。”
可老娘這次卻很認真的說道:“兒子啊,這些銀子雖然是娘這些年的念想,可娘真的是為了這些銀子嗎?你們這些孩子才是娘的念想,這銀子給你們在正經時候花了,才是真的。”
說著,又將那兌票塞進了朱瞻基的手中。
這時,一旁的老爹朱高熾也是說道:“行了,臭小子,你娘既然都給你了,你就收下吧。也省得你發愁了。”
“你要真想給你娘留點念想,就成婚後早點給他生個孫子,這才是正事兒。另外的,你小子要是真什麽時候有了銀子,也別忘了再還給你娘就是了。”
聽著老爹的話,這畢竟是自己親爹親娘,想了想後,朱瞻基也沒再說什麽:“得,既然是我親娘給的銀子,那兒子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朱瞻基將銀子收下,老爹朱高熾便開口對身邊的夫人說道:“行了,這銀子也給了,咱們回去吧?”
聽到這話,老娘點了點頭,可那眼神卻還死死瞅著朱瞻基手裡那兌票,然後看著朱瞻基說道:“兒子,這些銀子你省著點花,要是還能剩下些,記得給娘拿回來。另外,以後有了銀子可別再剛運回來就又運出去了,記得先還了娘的銀子。”
此話一出,朱瞻基頓時大笑起來。
而一旁的老爹朱高熾,卻滿臉的尷尬,拉著老娘便要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這銀子你給都給了,還一臉舍不得,我真是服了你了。”
這兒要是光自己一家人也就算了,在這小子面前,不管表現出什麽樣兒,都無所謂。
可問題是明明知道那屋裡還有個胡善祥呢,這當娘的,還一心惦記著讓兒子還錢。
要麽你不給,給了還惦記,朱高熾算是服了。
而那留在原地的朱瞻基,瞧著自己老爹和老娘的模樣,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老倆,也實在是可愛。
不過也好,這要是能就這麽樂呵的過一輩子,也成。
身在皇室,能有這樣的伴侶,還真說不清是老爹的福氣還是老娘的福氣。
反正,最起碼他朱瞻基是極為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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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