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霜雙腿如同灌鉛一般。

  艱難的挪動一步，重達千斤。

  好不容易往前邁開了一步一步又一步，來到了母親的床邊。

  可伸出去的手，卻遲遲不敢落到母親的身上。

  下一秒。

  宋凡霜撲到母親的身上，放聲痛哭起來。

  她的腦海之中，還是昨晚和母親呆在一起，聽著母親諄諄教導的畫面。

  可誰能想到。

  僅僅只是一晚上的時間。

  她和母親就已經天人永隔了。

  沒錯。

  宋凡霜趴在母親的身上，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體溫了。

  “媽！”

  “媽……”

  宋凡霜發瘋似的叫喊著。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她隻覺得連眼淚都已經哭乾，呆呆的站在母親床前，頭髮凌亂，目光呆滯失神。

  許久之後。

  宋凡霜才顫顫巍巍的取出手機，撥通了張凡的電話。

  這會兒。

  張凡正在享受蘇蓉和萬倩做的早餐。

  當他看到宋凡霜打來的電話後，動作猛地一滯。

  他知道。

  該發生的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

  果然。

  接通電話的那一瞬間，率先傳來的，是宋凡霜不斷抽噎的聲音。

  “班長，還好吧？”

  張凡歎息一聲，低聲關心道。

  “小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了？”

  宋凡霜依舊呆呆的看著母親的屍體，然後，木訥的問道。

  “伯母有自己的決定。”

  “她和伯父恩愛了一輩子，現如今，女兒早已成人，伯父的大仇又得報，確實沒有什麽好值得她留戀的了。”

  張凡苦澀一笑，把心中的想法，如實告知了宋凡霜。

  同時，還附帶了一句：“班長，節哀！”

  “我……知道了。”

  宋凡霜的心中，似乎有許多的言語，但到了嘴邊，卻也只剩下簡單的四個字。

  張凡早就知道結果。

  宋凡霜自己又何曾不是呢？
  宋母早就與她說過這些話，只是她一直不肯接受罷了。

  這麽久的時間，連她都不能左右和改變母親的心思，張凡又如何可能？
  “嗯！我馬上過來。”

  張凡沒有多說。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先讓宋母入土為安的好。

  掛斷電話。

  張凡也沒有心思繼續吃東西了。

  他看向蘇蓉，萬倩，以及龍吟嬌幾女，歎息一聲後，還是正色道：“嬌嬌，從今往後，府邸上或許又要多一個人了。”

  “多個人多一份熱鬧，那不是好事嗎？”

  龍吟嬌笑了笑，然後放下筷子，盯著張凡反問道：“怎麽？在你眼中，我龍吟嬌還能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不成？”

  “沒有！絕對沒有！”

  張凡腦袋搖晃得好像撥浪鼓一般。

  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府邸。

  “嬌嬌，你是不是喜歡小凡？”

  張凡離開後，蘇蓉笑眯眯的問道。

  “哪有？阿蓉嫂子，你可別胡說。”

  龍吟嬌堂堂一個女暴龍，這會兒竟然被鬧了個大紅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張凡。

  只是覺得，張凡的身上，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她想要靠近。

  如今雖然已經住到了同一個屋簷下，可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多。

  現在張凡又要帶一個女人住進來。

  說心裡沒有一點吃味的感覺，那都是騙人的。

  “呵呵！沒有就沒有嘛，你看你臉紅幹什麽？”

  蘇蓉一個過來人，還能不知道龍吟嬌心中的想法？

  隨後。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只是沒幾天，我們就要回東川市了，以後在京城，小凡可得勞煩你來照顧了。”

  對於蘇蓉和萬倩而言，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霸佔張凡。

  因為她們很清楚，自己哪裡配得上張凡啊？

  “阿蓉嫂子，他不欺負我就好了，哪裡還需要我照顧？”

  龍吟嬌有些苦澀的說道。

  她和張凡交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有哪一次是她贏了的？

  “張凡這孩子，其實是一個孤兒。”

  蘇蓉拉住了龍吟嬌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當年他被人放在白石村的村口，是被我們撿回來的。”

  “一直以來，他也只知道我們是他的親人，可從來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親人在什麽地方。”

  “如今小凡身份地位水漲船高，早晚有一天，他會發現這一切，然後尋找自己的身世。”

  這個事情，蘇蓉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

  而這些天和龍吟嬌的相處，反倒是讓她有了幾分信任。

  “阿蓉嫂子，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龍吟嬌有些疑惑的問道。

  只是。

  她怎麽也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嬉嬉鬧鬧的張凡，竟然是個孤兒。

  他身邊的親人，都算不得是真正的親人。

  實在是有些可憐。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和你說這件事。”

  “埋在心裡二十幾年了，現在突然想說出來，或許是因為，你是京城禁衛軍的副統領，未來小凡尋找自己身世的時候，你能夠幫到他吧。”

  蘇蓉面色平靜的笑了笑。

  她的心中，確實有這個想法。

  因為她也好，萬倩也罷，都只是泥腿子出身的農民。

  能不指望張凡的幫助，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又談什麽能幫到張凡？

  “阿蓉嫂子，你放心吧，力所能及之內，小凡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拒絕的。”

  龍吟嬌也乾脆的做出了保證。

  “嗯！”

  “走吧，去給小凡曾經的班長，收拾一下房間。”

  “等幾天我們走了，這府邸上，也不能失了熱鬧不是？”

  蘇蓉笑著拉起龍吟嬌的手，一起朝選好的庭院走去。

  ……

  與此同時。

  京四平。

  沿山而上的貧民窟，張凡已經來了許多次了。

  只是。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竟然有兩次，都是來奔喪的。

  這種感覺，讓他多少有些無語。

  可一想到宋凡霜的遭遇，張凡又無比同情。

  來到宋家外面的時候。

  宋母的喪事，已經在左鄰右舍的幫助下，把靈堂架起來了。

  門口，正廳。

  裡面都是掛著一片白。

  宋母躺在鮮花中間，神態十分安詳。

  後面一個大大的‘奠’字，讓正廳內的氣氛，十分沉悶。

  張凡走進來的時候。

  宋凡霜正跪在一旁，為母親燒紙。

  “班長，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