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子可知道我吳國所推行的軍功爵位製之精髓乎?”
慶忌環視一周,看著在場的孫武、伍子胥、田穰苴等將領,緩聲道。
“這……臣等不知,還請大王明示。”
孫武等人都倍感疑惑。
慶忌則是意味深長的說道:“強兵之法,不外乎隆禮、效功,上也;重祿、貴節,次也;上功、賤節,下也。”
“這也是我吳國軍功爵位製推行的重要保障——吳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在我吳國,上至國君、下至黎民都是如此。”
“這就使得我吳國在兌現封賞上有了較高的保障,士卒浴血疆場,換來的軍功能夠有效兌現。”
“反過來繼續刺激吳人通過軍功改變命運的欲望。”
頓了一下,慶忌笑吟吟的道:“利出一孔。吳法之嚴苛又讓吳軍士兵不敢於怯懦或懈怠。”
“他們不敢於在戰場上退縮,因為他們知道進可能獲取更大的軍功改變命運,退則必然面臨嚴酷的懲罰。”
“故而,我吳軍士兵在前有利誘,後有屠劍的環境裡必然迸發出超越常人的作戰意志和戰鬥力……”
聽到這話,孫武、伍子胥、田穰苴等將領都不禁深深地低下了頭,對於慶忌的這一說法,是歎服不已的。
對於人性的了解,慶忌可謂是個中翹楚了!
強兵之法中推崇禮法、考核戰功是上等的辦法。
看重利祿、推崇氣節,是次一等的辦法。
崇尚戰功、卑視氣節,是下等的辦法。
所以,這才是吳軍多年以來,一直戰無不勝的關鍵所在!
吳軍的軍法獎勵是巨大誘人的,相應的的懲處也是異常嚴厲的。
在慶忌看來,嚴刑峻法才是維持軍隊秩序、釋放軍隊強大戰鬥力的根本。
對吳國的士兵來說,向前只有一條進路——要升官發財,給家族帶來實惠,只有到戰場上去殺敵。
利出一孔,其他的路全部給你堵死,隻留下一個“小孔”,一條出路。
而向後,秦國的士兵是沒有退路的。
若是吳軍將士觸犯了軍法,不僅要扣掉俸祿,降職處理,還要在肉體上讓他嘗嘗殘酷的刑罰。
就這樣,前有重賞,後有嚴刑,吳國的士兵別無出路,只能變成了戰爭的機器和殺人的狂魔。
向前衝鋒時敢於“冒矢石,蹈白刃”,見到敵人時“如餓狼之見肉”……
歷史上,魏武卒與秦銳士本質上的區別,就在於賞罰制度的不同。
魏武卒只是一味地獎賞有功的將士,而少有懲罰。
秦銳士則是賞罰分明,而且動不動就會觸犯法令,然後被剝奪爵位,收回土地,甚至是連坐……
土地財富畢竟是有限的。
所以魏武卒最後隨著魏國的衰落而不複存在。
秦銳士卻能一直保持強大的戰鬥力,傲視天下。
現在,吳法還不如秦法嚴苛,卻也是在針對將士的問題上,分外的“刻薄”。
一旦觸犯軍法,將遭受到十分嚴厲的處罰。
如“末位淘汰製”。
在攻城戰中,最先登上城頭的士卒被譽為“最啟”,也就是第一名。
而最後進入城內的士卒則被貶稱為“最殿”。
殿,也就是墊底的意思。
如果在作戰衝鋒時兩次被評為“最殿”,就要“廢”。
這不止是適用於攻城戰,一般的戰事也一樣。
超過兩次衝在後邊,一旦被發現,輕則棄之不用,開除軍籍,以及收回爵位、耕地,重則斬首、割鼻、刺字……
所以,吳軍能一直保持最旺盛的戰鬥力,就在於此。
而且慶忌不需要擔心土地不夠賞賜給士卒,再不濟,國家也能通過各種各樣的舉措,讓士兵犯法,然後收回士兵的爵位、耕地。
這一來二去的,損失的只是士兵的利益。
好似在一場賭博中,國家坐莊,其余的閑家可以得到蠅頭小利,但是獨佔鼇頭的,絕對是莊家!
於是,在慶忌的授意下,伍子胥、孫武等將領,便開始著手組建武卒部隊。
三萬武卒的編制,會從吳國的三十萬常備軍當中選取出來。
武卒的編制,五人為伍,設伍長一人,二伍為什,設什長一人,五什為屯,設屯長一人,二屯為百,設百將一人,五百人,設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設二五百主一人。
其中,“二五百主”也稱“千人”,也就是以一千人為基本的作戰單位,類似的一個團。
需要打戰的時候再靈活編制,設將軍一人指揮。
這種編制,充分體現了武卒的指揮系統在作戰中的靈活性,能達到如腦使臂,如臂使手,如手使指一樣。
即便是戰敗,也是可以迅速的組建軍陣。
不管各軍隊士兵是否相識,在這種各級將官存在的情況下,都是可以迅速的組合起來……
跟吳軍現在的軍製,基本上相差不大。
這些軍事基本素質較高的士兵都要進行嚴格的軍事技能訓練,包括單兵技藝訓練、陣法訓練、編隊訓練以及聯絡記號訓練等。
在訓練中,伍子胥和孫武等將領還特別注重發揮軍事骨乾的先鋒模范帶頭作用。
一人學成,教成十人。十人學成,教成百人……萬人學成,教成三軍。
這使全軍的素質迅速得到提高。
吳軍的戰鬥力本就不弱,慶忌組建這支“武卒”的目的,只是在於最大限度的將吳國最強的將士集中起來,以備不時之需而已。
那麽,吳國的這三萬武卒,是職業軍人嗎?
是!
不過,他們仍舊是需要承擔耕作的任務。
跟一般的軍隊不同的是,武卒的兵役不再是三年或者五年,而是視年齡、軍功爵位而定。
凡十六以上,四十以下,這樣的年紀,才能成為武卒,這是硬性條件。
達到四十歲的武卒,就必須要退役。
即,一個十六歲加入到“武卒”的士兵,可以服兵役整整二十四年。
這就已經相當於職業軍人了。
吳國的常備軍,其實都差不多。
他們並不是脫產的職業軍人,在非戰時,是需要下地耕作的,只是肩負農事生產的任務,不比那些真正的農民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