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覆軍殺將
“快走!國君有令!凡是帶不走的東西,金錢首飾也好,糧食布匹也罷,全部就地焚燒!”
“所有人,就近進入城邑暫時定居!”
“快!”
晉陽城外,原本居住在山野之間的黎庶,被紛紛遷到了城裡。
他們拖家帶口,把家裡的錢糧全部帶上,凡是雞、鴨、犬、羊、牛之類的牲畜,也都趕進了城內。
為了督促庶民們盡快避難,不少趙軍士卒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邊引導。
趙人將這樣大包小包的帶著自己的家底,推著小車,或是背著包袱就逃離了自己的家鄉。
“鄉親們,吳蠻子都是虎狼,他們生性凶殘,經常草菅人命!”
“若有敢留下一粒糧食者,算作資敵,以叛國罪論處!”
“快走!”
不止是晉陽,就連晉陽周圍孟縣、祁縣、平陵、梗陽等地方,都奉行著趙鞅的堅壁清野政策。
所有趙人都扶老攜幼,帶著自己的口糧,以及牲畜、錢財,就近逃入了附近的城邑,防止被吳軍傷到。
……
“轟隆隆!”
當公子章率領吳軍鐵騎,出現在晉陽的時候,發現的就是這種場景。
周圍的村落空無一人,雞犬不留,吳軍連一粒粟米都找不到。
這可讓公子章犯了愁。
跟在身邊的胥門巢皺著眉頭道:“公子,趙人是真的陰險。”
“我軍奔襲千裡,所攜帶的口糧不多。現在只夠三日所需。”
“趙人龜縮到城裡,不肯出戰,而且將所有鄉野之民,以及能吃的東西都搬到了城內。我軍鐵騎固然強悍,卻無法破城,也缺乏攻城器械。”
“如之奈何?”
“……”
公子章陷入了沉思。
胥門巢進言道:“公子,以末將之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不如大軍先退到汾陽,補充一下糧草,待大王輸送的糧秣輜重到位,再考慮發兵進攻晉陽城之事。”
胥門巢的主張,是最為穩妥的。
但,卻並不合乎公子章的心意。
“不妥。”
公子章搖搖頭道:“此時退回汾陽,我軍就可能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局面,發揮不出戰力,讓我父王與大臣們的戰略意圖落了空。”
“就算不能一戰而下晉陽城,也務必阻止趙人向前線輸送糧秣輜重,威脅到趙都晉陽。”
胥門巢頗為疑惑的問道:“這要如何才能辦到?”
“撤,撤到長平去,跟武信君會合。”
“這……公子你怕不是在說笑。”
胥門巢瞠目結舌的道:“長平距離晉陽有七八百裡之遠,而汾陽距離晉陽不足三百裡,公子你要撤兵,何必舍近求遠?”
“再者說,若南下長平,跟武信君會師的話,其間甚是凶險,道路難行,我軍在缺乏口糧草料的情況下,人馬趕到長平,勢必人困馬乏。”
“到時候跟趙軍倉促一戰,我軍未必能勝,能成功跟武信君會合。”
“請公子三思!”
聞言,公子章淡淡的一笑,道:“胥門巢,我說的南下長平,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這一戰,注定不會太過順利,我早就在戰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地圖。”
公子章伸出了手,身邊的親衛就掏出了一張羊皮地圖,遞給他。
公子章旋即下了戰馬,跟胥門巢蹲在那裡細細的端詳著地圖上的城邑、山川、河澤,商量戰術。
看了許久,公子章終於將手指,點在了地圖上一個名為“祁縣”的地方。
“祁縣,東有板山,西有白霧嶺,雙峰對峙,形成天然關隘,是進出上黨之門戶,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這是自晉陽到長平戰場的最佳糧道,我軍若可攻克祁縣,必能阻隔趙國糧道,讓前線的趙軍主力陷入缺糧的危機當中,不可久戰。”
聽著公子章的這種戰術,胥門巢不由得瞪著眼睛,倍感震驚。
“公子,這是否過於冒險?”
“我軍全是騎兵,並無攜帶任何攻城器械,就連震天雷都不多。如何能攻克祁縣?”
“眼下趙人已經有了防備,末將以為,攻晉陽城不利,攻祁縣也不利,與其冒險,有可能全軍覆沒,公子還不如撤到汾陽,伺機而動。”
聞言,公子章哼了一聲道:“冒險?現在我軍若不兵行險招,如何製勝?”
“我們是孤軍深入,要麽進,要麽退。退則無功而返,進則有利可圖也。”
“昔日武安君千裡入郢,數戰皆勝,幾乎滅亡楚國。”
“我吳章不敢跟武安君相提並論,卻敢於效仿。”
胥門巢歎氣道:“公子,還請三思而後行。大王給我們的二萬人馬,盡是鐵騎,是我吳國的精銳之師。”
“稍有不慎,我軍就會遭到趙人的圍困,全軍覆沒於此!”
“茲事體大,末將認為,還是應派人會鹹陽,稟告大王之後,再做決斷。”
“胥門巢!”
公子章瞪著眼睛,斥責道:“你怕不是在消遣我!”
“鹹陽距離晉陽迢迢千裡,便是飛騎回報,也要數日之功。等我父王的命令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
胥門巢沉默了。
他這樣的說法,只是想變著法的規勸公子章,切勿冒險。
此時,公子章沉聲道:“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父王將二萬鐵騎交給我,讓我領一路精銳之師伐趙,我絕不能無功而返。”
“公子……”
胥門巢張了張嘴,還想要勸說。
公子章卻是擺了擺手道:“胥門巢,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了。”
“出了事,我一人擔當。即便父王要覆軍殺將,我也無怨無悔!”
“唉!”
見到公子章這般執著,胥門巢忍不住喟然長歎一聲,無可奈何。
公子章雖是這支軍隊的主將,但,他是慶忌與王后季蔲所生的嫡次子。
一旦因為公子章的決策失誤,致使吳軍二萬鐵騎,在趙地全軍覆沒的話,慶忌怪罪下來,公子章不一定會死。
但是,作為副將的胥門巢,難說!
縱然慶忌能網開一面,饒了胥門巢一命,愧對王恩,愧對吳國父老的胥門巢也再無顏面活在世上。
“公子,你要怎麽做,末將……誓死追隨!”
胥門巢咬了咬牙,終於是下定決心。
(本章完)